帝君，请自重 帝君，请自重_分节阅读_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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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心里生骇，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给了青华一个保证。随后一对官军快马急鞭赶往了京都。小青竹有直觉，他们往的这个方向是对的，京都鬼气阴森繁重，一定与他茹亦姑姑有关系的。那夜羲和离开时候的光景，于小青竹依旧历历在目，她能得百鬼拥簇，小青竹觉得，羲和有一个不得了的身份，是他和青华之前都不知道的。

    有可能那样的身份，会让他茹亦姑姑和师父成为敌人。

    澐崎国的王却是一位女王，女王穿着端庄雍容华贵，往龙椅上一坐，大气威严中独有一丝嫣然妩媚。青华入了澐崎国皇城，站在朝殿之上，自是不会向女王行礼下跪，将军同行，却也不敢再呵斥他，只提醒青华道：“见了澐崎国的王，即便是天师也不可缺了礼数。”

    （二）

    青华还没说话，女王倒是对这位天师十分满意，摆手妩媚笑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礼数，天师可不必多礼。”至少她从没见过像青华这样年轻俊美的天师，又听闻他斩妖除魔能耐非凡，如今看来却连性子都这般独特。整个人往殿上一站，白衣倾城，出尘得倒像是一盏安静的睡莲。女王又与青华道，“素闻天师自川州开始就一路披荆斩棘成绩显赫，澐崎国面临大难，妖魔鬼怪横行，却也不得不敬畏天师三分。今日请天师来我朝中，就是想让天师为我澐崎国平定风雨，寡人也定当替整个澐崎国对天师感激不尽。”

    “不必了”，青华直视着这位女王，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道，“我只要找一个人。王上从今日起帮我寻找，我便从今日起帮王上驱散妖邪。她应当还就在澐崎国内，这澐崎国莫非王土，王上应当可以帮我找到。”

    “哦？”女王挑挑眉，气度不减，“这件事寡人已经听尉迟将军说过了，天师放心，寡人定当帮天师鼎力寻找天师想要寻找之人。”稍稍一思忖，女王笑问青华，“不知天师寻找的，所为何人？”

    青华道：“家妻。”看着女王愣了愣，他便补充，“我可以画她的画像，好让你们方便寻找。”

    女王十分干脆，当即招来笔墨纸砚，让青华现场将画像画出来。

    青华执笔蘸墨，不耽搁，径直在雪白的宣纸上画了起来。他的笔锋如有神，缠绵勾转走走停停，脑海之中全然是一幅绝美的画面，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褪色不会淡去，这些时日不见，他越发地想念那位绛紫色衣裙长发过腰的女子，越来越想越来越想，感觉自己都快要疯狂了快要崩溃了......羲和，怎样都好，就是别让我找不到你......心里，如蚕丝一丝一丝地缠绕一点一点地收紧，他有些晕眩有些窒息，缱绻地疼痛着怎么都不可抑制......但是表面上，青华却很平静，将万般情绪都隐藏了起来，唯有那双看着画纸的狭长双眼，压抑着沉甸甸的痛楚的情感，依着脑海里的画面细致地描画。

    青梅时节，细雨纷飞。青石路两边，花团锦簇。

    有灰暗的天色，路上行人都穿着蓑衣，一缕绛紫色的裙角，毫无预兆地跃入人们的眼帘。高挑的身形，长发丝丝缕缕，额间有着妖娆冷丽的淡紫色印记，唇角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她纤长的手执着一柄紫玉伞，另一只手拿着一枚十二孔的青竹哨，还未吹响仿佛就能闻得空灵的哨音。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即便是入了画，也能让人不住惊叹。

    （三）

    身穿铠甲的尉迟将军不知不觉地围了过来，他不是文雅之人，却不得不为青华的笔锋而惊艳，倘若世上真有那样的女子，不得不为那女子而惊艳。端坐龙椅的女王，竟也渐渐走下了龙椅，缓缓上前安静地观看。

    青绿色的柳枝儿扶风细扬，夹杂着如丝细雨。紫玉伞上几许青竹萦绕，青翠欲滴......

    收了笔之后，素白的手染上墨香。一介天师竟也有如斯笔力，女王与尉迟将军都不敢怠慢，女王连忙吩咐尉迟将军道：“现在去将宫廷里最好的画师带过来，将此画临摹，然后贴往各个城池。”

    青华定定地看着画中人，淡淡道：“这一幅，便贴在京都里罢。”若是她离他很近，他只想让羲和知道，自己在找她。找得很辛苦。

    当日，宫廷画师便将这幅羲和的画像临摹了近百份，分别被派下去并开始寻找那画像上的人。女王委实是一个惜才之人，罢后便与青华道：“不想天师还在作画上面有如此高的天分，让我这一堆画师都望尘莫及。澐崎国风雨平定以后，不如寡人招天师为我澐崎国的国师如何？”

    青华不冷不淡地看了女王一眼，应道：“多谢王上的好意，不用了，我没有兴趣。”

    女王亲自为青华安排了一处住处，让宫女引着过去。只要是这皇城之内，不管何处，皆是相当奢华的，安排给青华的住处也不例外。然青华坐都没坐一下，只草草喝了一杯清水，小青竹倒是又渴又饥，现出形来将桌几上摆着的茶点瓜果都努力往嘴巴里塞，一通风卷云残以后打了饱嗝才罢止。

    眼下正值黄昏，青华看了看天色，与小青竹道：“我去外面找一找，你可以跟来也可以不跟来。”

    小青竹抹抹嘴巴，道：“我当然要跟着师父！”还不忘说几句由衷赞美的话，“师父很英明，让皇家军队去帮我们找茹亦姑姑，一定很快就能有消息的！还有师父画的那幅画真真好看！”青华没有要搭理小青竹的意思，小青竹顿了一会儿，又开始安慰道，“师父不要担心，茹亦姑姑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能够找到她的......”

    站在宫殿门口，天色敛暗。天边落日将近，晕开一层凄艳的红霞，正也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正巧有两名轻纱宫女含羞走过来，对着青华福了一个礼，道：“天师，王上请天师去膳殿一起用晚膳。”

    青华径直自两名宫女身边侧过，朝宫外的方向走去，道：“多谢王上美意，只是暂且我有事要忙，便不去了。”两名宫女转身看着青华的背影，一直待到青华消失在了远处，才回神返回向她们的女王复命。

    （四）

    京都城里，这个时候街道上早已没有了多少人影，有的稀稀疏疏的人影也即是赶着回家。在皇城外面的一道城门外边，青华看见了城墙上张贴的一张画像，画像前时而有路过的人贪恋地多看了几眼之后也都匆匆走开了。后来，也就只有青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城门边上，看着那城墙上面的画像。

    小青竹在一旁感慨道：“皇家军队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啊！”

    看了半晌，青华不如一般人那样害怕天黑。似怎么样都看不够，怎么样都思念不及。他对着画像，清清浅浅地呓念着：“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在这之前，青华从来没有想过要遵守羲和大千世界里的规则，可如今他不得不遵守。他也不得不承认，羲和在编织这样一个世界的时候很机警很心细，连他来这里，除了自身基本的仙力可以运用外，却不能如仙界时那样，可以捏不同的仙决可以眼观千里之外可以耳听八方四海。他连要找一个女子，都得这么费劲。

    话语依稀间，有凉风自青华身后城墙的转角处拂来，带着若有若无的馨香。青华周身一震，瞠着双目猛一回头，带着狂喜带着着急，望向那边的转角。只可惜，转角那里，除了几片稀疏哀凉的落叶外，什么都没有。

    夜幕降临，青华才转身离开了城墙那边。风吹拂着那幅画，猎猎浮动，似随时都要将那画中人吹跑一般。不多久，一声纸张的脆声响，果真那幅画被风给吹跑了去。吹落在地面上跑了有些远，在一簇裙角边上停了下来，最终还是被一只纤长莹白的手给拾捡了去。

    青华走在寂寥冷清的街道上，小青竹抱着双臂跟在他身边，不住地搓手臂似乎感觉到有些冷。整个夜里，就只听得见风的声音。空气里的污浊浓重得怎么也化不开，但它们似乎都忌惮青华，专门绕开了青华。忽然，青华双目一凛，冷冷清清不带一丝感情，一眨眼的瞬间身形移动得极快霎时就没了影儿。

    这突如其来的窜动，扰乱了邪佞的空气。待他跑到另一条街头，却见那空气里的污浊早已经化为人形，正四处趴在街道两边的屋檐上！

    不晓得是哪个咬牙气愤地骂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的臭天师！”随即一条街上的鬼妖都冲青华飞了过来。

    当小青竹气喘吁吁地总算跟上时，一条狭窄的街道上，忽然现出了些幽冷的月光，青华一袭白衣翻飞，正与一群鬼妖打得难分难舍。那些鬼妖十分缠人且又十分顽劣可恶，竟一部分缠着青华而另一部分当着青华的面打破了屋舍的门窗房檐肆无忌惮地入屋吸食凡人精气。待到吸食饱了之后再跑回来换另一批。

    这种做法，很快便激怒了青华，手里长剑不留情面遇鬼杀鬼一个不留。小青竹亦是有些生气，原本不用他插手青华便能收拾了这满街的鬼妖，只是要花一些时间罢了，那些时间对于凡人来说才真真就是生命。遂小青竹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加入了青华，以竹枝竹节为武器，与鬼妖抗衡。

    （五）

    小青竹的潜力一旦被开发，便会不断地增长变强。他比一般鬼妖还要厉害，愣是使得对青华退避三舍的鬼妖对他也同样不敢放松警惕。很快，局势就已逆转，鬼妖见事不对便欲撤退，只可惜青华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既然动手了就要收拾得干净要一个不剩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眼见着零星的几只鬼妖逃之夭夭，小青竹掂着手中的竹节迟疑了一下，还是纷纷射了出去，将最后那几只鬼妖射穿在地。当时，它们只用一种怨毒的眼光看着小青竹，道：“没想到你竟然帮着天师一起来对付自己的同族……”说着就咽了气。

    那一句话一针见血，对于小青竹来说杀伤力颇大。看着手里的竹节，怔愣了许久，头一回小青竹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他的师父是天师，当初拜青华为师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说只是想学本领来保护自己免遭凶鬼恶鬼的伤害，可如今他却是真的在对付他的同族，和天师站在了一边而与自己的同族对立。

    小青竹蹲下身去，将地上散落的竹节一支一支捡起来。青华站在小青竹身后，安静地看着小青竹蹲在地上的孤寂的背影，也有些心疼。这段时间来的相伴，他嘴上不说心里早已经认了这个乖巧懂事的徒儿。

    小青竹收拾好了一地的竹节，背对着青华，就问：“师父，他们说的，是真的。”

    青华难得伸手去揉了揉小青竹的头发，不知算不算是安慰，道：“要是心里觉得不舒服，可以不用再跟着我。你已经进步了，可以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你自己，继续跟在我身边没什么用。你不会去害别人，是一个善良的鬼妖。”

    小青竹抽噎了两下，尽管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但还是忍不住真情流露，道：“徒儿、徒儿谢谢师父的夸奖。”寂寞地站起身来，往前一步一步地走，“徒儿想一个人静一静……等好了再回来找师父。”

    一直看着小青竹走了很远，青华亦是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这一整夜，青华在京都里走了许多条街，杀了许多危害凡人的鬼妖。小青竹没有继续跟着他是对的，他见不到青华对他的同族怎么样的残忍。他一点也不可惜他的同族，他们都是凶鬼恶鬼，当初在凉山的时候，小青竹也这样想，可一经提醒，毕竟还是同类。再继续下去，他就真的是联合天师与同族对立了。

    在路过黄昏里伫立的城门边时，小青竹蓦地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去下午贴着他茹亦姑姑的画像的城墙，却发现画像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堵空空的城墙。

    （六）

    恰巧有数道鬼影自半空中一滑而过。小青竹一咬牙，没多犹豫就追了上去。他是亲眼看见羲和跟着百鬼走的，他想问问鬼妖里有没有哪个能知道羲和的下落。极有可能它们是知道的。

    哪想小青竹这一追，就追到了京郊的一片树林里。树林十分黑暗，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树叶，透不进一丝忽隐忽现的月光来。

    然，匍匐在四周树干上的鬼妖的双眼却闪烁着幽幽的光芒。此时连小青竹的双眼也都是青色的瞳孔闪烁着幽幽的青芒。

    这些鬼妖，似有意将小青竹引到这个地方来。但小青竹不惧它们，也不拐弯抹角，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子，穿紫衣服，额头上有印记，有一把紫玉伞和一把竹哨？上次我看见她和百鬼走了，你们知道的话就告诉我。”通过青华的一幅画，小青竹对羲和最深刻的特征印象就是这几样。

    鬼妖面面相觑了一阵像是在交流，一致道：“你说的她都跟百鬼走了还会有活路？不过现在你该担心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小青竹不信，道：“她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