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淳接着说:“朕知道,从前确实做了许多荒唐事,为人所不齿。可此次朕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明白了许多道理。”
高青没说什么,可是从他的表情上看,有点尴尬。
载淳一边走一边看着高青:“你也不用这么尴尬,心里想的什么朕也知道,没什么的,人哪有不犯错的,能改就行,你说呢?”
说着,他下意识地拍了一下高青的肩膀,吓得高青急忙后退了好几步,拱着手,一脸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载淳看高青这反应,有点好笑:“你别紧张,朕当你是自己人,不见外。”
高青赶紧说:“臣惶恐。”
载淳摇了摇头:“惶恐个屁,又没把你咋地。朕跟你说啊,有旁人的时候你怎样朕不管,私下里别整得那么拘束,像是朕能吃了你似的。”
高青听他这么说,虽然心里欢喜,可还是不敢懈怠:“君臣有别,陛下乃国君,不可冒犯。”
载淳板起脸,很正经地说:“国君就不是人吗?就不配有朋友吗?
高青抬头看着他,表情呆滞:“朋友?陛下当臣是朋友?”
载淳问道:“怎么?朕不配做你的朋友?”
这句话惊得高青猛地一震,刚要跪下,被载淳一把拽住,并收获了一个“怒目圆瞪。”
高青站在那战战兢兢地说:“陛下哪里不配,是臣惶恐。”
载淳面容平缓的说:“不用惶恐,朕说了,这场大病没要了朕的命,反而让朕理清了许多事。过去的,不管好与坏,都过去了,日子得向前看。”
随即,他凑到高青近前,小声地说:“朕也受够了当木偶。”
这句话让高青激灵打了个冷战,急忙退后几步,九十度弯腰拱手:“陛下慎言,慎言啊。”
载淳笑眯眯的看着他,没说话。
过了几秒钟,高青直起腰看着载淳,不敢多说一句话。
载淳笑着挥挥手:“行啦,别整的如临大敌似的,朕这肚子里又开始闹腾了,赶紧走吧。”说完,转身朝前走去。
走出去十几步,听见后面没动静,转头看向高青,发现他还在原地站着,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你看什么呢?朕背后长尾巴了?”
高青回过神来,急忙紧走几步跟上,小声说了一句:“陛下,小心李莲英。”
一听这话,载淳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恢复如常,笑着对高青说:“这是皇宫内院,什么小心不小心的,你多心了。”
二人来到太医院门前,看着门内烟雾缭绕,鼻子一闻药香四溢。
载淳转头对高青说:“通报一声,别因为朕突然出现,吓他们一跳。”
高青拱手,随后高声喝道:“陛下到。”
不一会,从门内涌出一大帮人,边跑边整理仪容,来到载淳面前跪倒一大片。
打头的是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头,小鞭儿已经是白的多黑的少,身形瘦弱。虽然跪在地上没抬头,可载淳也大概能知道是白胡子一脸褶。
“臣太医院掌院荀叶,不知圣驾驾到,多有失仪,请陛下降罪。”
载淳上前搀起荀叶:“荀太医不必多礼,众卿也请起,朕来的唐突,没打扰你们的事吧。”
荀叶拱手:“陛下哪里话,未接圣驾,当罪。”
载淳笑着说:“哪有什么罪,大清律里可没有不接驾的罪名。”
荀叶道:“臣惶恐。”
载淳道:“朕过来主要是感谢荀太医和各位医官,此次朕重病,多亏大家妙手回春,让朕转危为安,载淳在此谢过了。”说着,他微微欠身,表示施礼。
这一下可把这帮太医吓坏了,站在身旁的荀叶看见皇帝给他行礼,吓得差点没趴在地上。
“陛下万不可如此,万不可如此啊。治病救人本就是臣等的本分,更何况陛下身系天下,臣就算万死也不敢有一丝懈怠啊。”荀叶一边磕着头,一边念叨着,声音颤抖个不停。
载淳再次搀起荀叶:“医者仁心不假,可妙手回春更是难得,荀太医当得起。”
荀叶身体颤抖,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泪水。
过了一会儿,荀叶道:“陛下快随臣进去,臣为陛下请脉。”
载淳笑着点头:“有劳荀太医了。”一众人进入太医院。
走到庭院中,载淳对荀叶说:“荀太医,可否寻一些消食的药来。”
荀叶紧张的说:“陛下可有不适?哪里不妥?”
载淳道:“不用这么紧张,朕刚吃了些东西,本来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见到好吃的,吃得多了些,现在肚子里翻江倒海,有点胀。”
荀叶听完,忙招呼旁边的其他太医:“快去,取些健脾益气,消食化泄的药来。”
身边几个太医应和,离开取药。
来到太医院正堂,载淳坐在当中,其他太医站在堂下,高青垂手站在他的身边。
载淳提鼻子闻了闻,满堂都是药香味:“荀太医,这药香好浓郁啊。”
荀叶道:“回陛下,太医院不大,后院煎药时,就会散到正堂里。”
载淳道:“都在弄什么药啊?”
荀叶道:“也没什么,除了给陛下的用药,就是为各宫中娘娘用的,还有些是给宫内其他人等准备的。”
载淳疑惑道:“哦?怎么宫内有那么多人得病吗?居然都得用药?”
荀叶道:“陛下不知。陛下此前染得天花,天花乃是一种传染病,传播力极强。如今陛下痊愈,两宫太后为了避免再生事端,所以命臣等备好防范。”
“呵呵,行,原来是为了防我啊。”
载淳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太后思虑周全,朕不及啊。”
荀叶道:“并非陛下疏漏,而是这些时日陛下身体抱恙,无力操持,所以两宫太后为陛下分忧,也属正当。”
载淳道:“是啊,辛苦母后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载淳心里却没个好气儿:“这个老不死的,是担心我传染给别人啊,还是做戏做全套啊,挺全面啊。”
又聊了一会别的,载淳好奇的问道:“荀太医,朕很好奇,这天花真的这么厉害吗。”
荀叶点头:“回陛下,天花是一种传染病,发病也极快,病亡者颇多,确是不好对付的。”
载淳点点头:“那倒是,传染病都不好惹。荀太医,天花的症状又是什么呢?”
荀叶道:“主要有发热、昏迷,全身上下起红斑等。”
载淳心想:“头疼发烧,这个环节我没经历过,不好判断。”
载淳撸起袖子,指着胳膊上的红印子:“那红斑就是这些呗。”
荀叶上前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陛下的红斑较寻常天花更深,应是病情极重导致的,不过却也逃不出这个范畴。”
载淳表面上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可实际他却一万个不相信,按照他前世所掌握的知识,就算是天花,也不会溃烂到他这个程度。
因为穿越的缘故,被不可抗的力量强行把身体刷新了一遍,才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可即便是这样,有一些印记却永远的留了下来。
载淳继续问:“那这些印记就永远好不了了吗?还是说你们有什么办法消除这红印?”
荀叶摇摇头:“回陛下,这天花所造成的红色印记,永远也不会消除,只会略微变淡,却难根治。”
载淳点头:“朕倒是听说康熙爷也出过天花,天花的烙印也伴随了一生,看来是真的。”
荀叶道:“陛下所言不错,康熙爷自幼出天花,得民间奇方治愈,那治疗之法也传承了下来。”
载淳好奇的问:“那此次荀太医也是用的康熙爷的治疗之法喽?”
荀叶微笑:“不仅如此,经过多年来的传承,此法已得到大大的改进,近乎完美了。”
载淳心里冷哼了一声:“哼,改进不也给那个死鬼治死了吗,不对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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