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因为心中焦急,载淳的脚步走得很快。
可是没走出多远,他突然冷静下来,脚步也放慢了好多。
紧跟在他身后的田海一个没留神,差点撞在他身上,被夏红一把拽住。
“毛毛躁躁的,惊了驾可还得了。”夏红怒视着田海。
田海吓得张着大嘴直发愣:“对、对不住,俺没,没注意。”
载淳没理会身后的动静,直接来到了侍卫所。
推开房门,看见王正谊正在屋子当中急得直转圈。
王正谊见载淳走进屋内,急忙跪倒在地:“草民叩见皇上。”
载淳将他拉起:“王壮士不必多礼。”
看着王正谊一脸焦急,载淳也没拐弯,直接问道:“王壮士,朕听说你有事要找朕,说说吧。”
王正谊拱手道:“回皇上,草民刚回到镖局,就见到文龙倒在房内,身上多处刀伤,还有几处被暗器所伤,血流不止,奄奄一息。”
载淳一摆手:“等一等,你说他身上多处受创,如何造成的?”
王正谊顿了顿道:“回皇上,文龙应该是为了探究杏花院才如此。”
载淳看了看高青,又看了看蔡寿:“是你们让他去的?”
高青和夏红都摇头否认,田海一直在状况外,蔡寿没说话,眉头紧皱。
载淳得到答案后,看向王正谊:“王壮士,别的先不说,朕跟你回去看看,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一听载淳要出宫,高青他们一下就慌了,齐齐跪倒在地。
高青道:“陛下,恕臣不能放您出宫。”
载淳问道:“为什么?朕又不是第一次出宫。”
夏红道:“陛下,今时不比往日。您龙体刚刚痊愈,不宜轻动,更何况如今市面上不太平,万一您有什么不测,我等死一万次也不够恕罪的。”
载淳笑道:“哈哈哈,怎么,有你们五个在,朕还能有什么事吗?”
随即他又说道:“夏红,你是怕别人说什么吧。”
夏红先是一顿,随后怯生生地道:“回陛下,臣一介武夫,微不足道,自当是不怕的。可您乃是万圣之躯,不可有丝毫的闪失。”
载淳道:“无妨,你们就遵旨吧。”
说完,他对王正谊道:“王壮士,你与田海到东华门外等候,朕去去就来。高青,你们几个跟朕走”
他也没等其他人反应,离开侍卫所,回到养心殿。
李莲英见载淳回来,急忙迎上去:“主子,您这是”
载淳定了定神:“李总管,跟皇额娘说一声,朕出宫一趟。”
听到载淳要出宫,李莲英吓了一跳,赶忙道:“主子要出宫?不知”
载淳一笑:“没什么大事儿,刚才载澄差人传话,说有点新玩意儿要朕去看看,朕心里好奇,也是在宫中闷得慌,就出去瞧瞧。”
李莲英半信半疑地道:“原来是小王爷请主子,那奴婢这就安排一下,随主子前去。”
载淳道:“不用麻烦,你就在宫中就好,高青他们陪着朕呢,不会有事。”
李莲英道:“这不妥吧。”
载淳道:“怎么?高青他们你还信不着啊,有他们四个跟着,不会有问题的。”
也不容李莲英再说什么,载淳进屋换上一身便装,出了养心殿。
看着载淳离去的背影,李莲英将玲珑叫来道:“去通知老佛爷,咱家去瞧瞧。”
那个叫玲珑的宫女点了点头,朝储秀宫而去。
来到东华门,载淳回头对高青他们三个说:“一会有人问起,就说载澄找朕出宫,别说漏了。”
三人点头应是。
东华门下一众守门官兵,见载淳在三个侍卫的护卫下走过来,齐齐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载淳一摆手:“好了,都起来吧。”
为首的护军向前紧走两步道:“陛下这是要出宫?”
载淳道:“是啊,出去走走。”
护军问道:“那陛下可有太后懿旨?”
载淳笑着凑到护军近前,小声道:“老规矩,你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挨顿骂。可要是打小报告,就躲不过一顿毒打。二选一,你挑一个?”
因为之前载淳经常出宫,各门的守军都习以为常。
这个护军也是经常和载淳打交道,听他这么说,以为还像从前一样,赶紧笑着让开身子,拱手道:“陛下言重了,奴才们自然晓得分寸。”
载淳点头道:“嗯,就这样吧。”说完,带着高青三人走出东华门。
在门外不远处,与田海他们汇合,六人直接朝着前门外走去。
来到这里有些日子了,这还是载淳第一次走出皇宫。
看着街上依然很浓的节日气息,载淳感叹道:“哎,好一派节日气象。”
王正谊道:“皇上久居深宫,看着民间这般自然是好奇,只是又怎知这祥和之下,也少不了多少涂炭啊。”
载淳看着王正谊:“王壮士此话怎讲?”
王正谊一边摇头一边道:“哎,这偌大的京城,有多少酒肉臭,就有多少饿死骨。京城尚且如此,这天下之大,恐怕多是不堪,少有祥和啊。”
载淳皱着眉:“是啊,大清幅员辽阔,要想面面俱到谈何容易。”
随即,他轻拍了王正谊几下:“不过你放心,既然朕现在是皇帝,天下百姓就都是朕的子民,朕理应对天下百姓负责。”
王正谊看着这个少年天子,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崇敬,有畏惧,有期待,而更多的是疑虑。
王正谊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就那么看着他。
载淳感觉王正谊在看自己,一阵苦笑:“王壮士,是不是觉得朕在说笑?”
王正谊拱手道:“草民不敢。”
载淳笑道:“确实,朕现在不是百姓期待的强国之君,更不太指望朕这个皇帝能干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但是,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说,叫莫欺少年穷,你永远不可低估一个心里揣着百姓、揣着天下大事的少年人。”
王正谊道:“皇上,这后世是什么意思?”
载淳感觉说秃噜了,急忙道:“你就当是朕做的一个梦吧,梦话。”
田海在旁边没心没肺地道:“陛下大白天说梦话,比俺还不靠谱。”
载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对高青道:“回去罚他五天不许吃肉。”
田海一听就哭丧个脸道:“俺也没说啥啊。”
载淳又道:“还嘟囔,再罚五天。”
众人见田海郁闷得光张嘴不出声,都摇头苦笑。
说说笑笑间,载淳来到三川镖局,进院后也没耽搁,直接来到了王正谊的房中。
进屋之后,看见一个穿着镖局制服的年轻人站在桌旁守着,一个大夫坐在床边,正在为李文龙擦拭身上的血迹。
那青年见王正谊回来,急忙迎了过去:“五哥,您回来了。”
王正谊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他怎么样?”
青年道:“血已经止住了,所幸他功底深厚,没有致命,只是”
看见青年一脸为难,王正谊剑眉倒竖:“只是什么,快说。”
那个大夫这时站起身,看向王正谊:“只是他中的那只暗器有毒。”
“有毒?什么毒?”王正谊焦急地问道。
大夫道:“具体什么毒老夫也不知,所以也只能清除创口,至于解毒,老夫也没有办法。”
王正谊问道:“那可否危及性命?”
大夫道:“不好说,现在中毒未深,老夫也用了些解毒的东西,至于性命吗,就看能不能过了今晚吧。”
王正谊眉头皱得更紧,站在原地直搓手。
这时,夏红从载淳身后走过来,轻拍了一下王正谊:“五爷稍安勿躁,我来看看。”
说着,夏红走到床边,先是看了看中毒的创口,有凑近闻了闻,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卷,摊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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