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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阿宝回去前哼着小曲儿。
李香瞅着了摇摇头:真是不知道现在啥情况啊,还有心思乐出来呢。
岑东把一块贼重的石头放到筐里,抿着嘴想:妹妹前有大伯护着,后有奶宠着,自然乐的自在,活的跟千金大小姐似的,哪儿知道人间疾苦啊。
岑阿润偷摸从干活地儿跑出来,拉着岑阿宝找了个犄角旮旯蹲了下来,先瞅一圈,见没人,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个黏糊糊的东西。
一瞅,是糖。
岑阿润用气音,急急的,小小声的说:“妹,有个人搬他的砖搬不动了,还不想挨打,就说谁帮他搬砖就给谁一块牛轧糖,我一听有糖,我想,赶紧给我妹。”
岑阿宝盯着那块黏糊糊的糖,泪花在眼圈里打转。
岑阿润今年刚七岁,只比自己大两岁,也喜欢吃糖,可却为了让她吃糖,多干了活。
“妹你咋哭了?”岑阿润都慌啦,想给妹擦手,发现手黢黑,急的小脸儿都拧成一起了。
岑阿宝被弄的哭笑不得,扑哧一乐,鼻子里还吹出来一个鼻涕泡泡。
她吸吸鼻子,把牛轧糖掰成两半,趁岑阿润不注意吧唧塞进他嘴里。
岑阿润懵了,大脑告诉他得吐出来,舌头和嘴咋闭那么紧呢。
甜,忒甜了。
“小哥,别被人发现,藏肚里最安心。”岑阿宝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岑阿润傻呵呵的:“呵呵,我晚藏,多甜甜嘴儿。”
“人呢?张婆子,出来。”
这声音让岑阿宝乐的找不着北,溜达兵来啦。
张婆子甩着身上的肥肉一掂一掂的跑了上来,脸都能堆出花儿了:“官爷,啥事啊?”
“有个姓岑的……”
话没说完呢,张婆子巴结讨好的抢话道:“咋了官爷?是不他们惹你了?没事,我替官爷教训他们。”
溜达兵眼一横:“啥教训?错了,他们不用继续干活,放出镇去。”
“啊?”
“怎么着?我说话不好使了呗?”
“好使好使。”
张婆子撇嘴,心道:他们咋这幸运,还没搓磨够他们呢。
张婆子把岑家人敛在一起。
溜达兵瞅了一眼,咳熬:“跟我走。”
岑家人有点懵,心里头滚了一千个想法。
“难不成这么快就要被关大牢了?”
“要把我们发配到哪儿去啊?”
岑老太拉着岑阿宝的手,她一个劲儿的给祈泽尧使眼色,想让他拉着阿宝赶紧跑了。
但祈泽尧用纯真的眼神瞅着她,可真是把她气够呛。
咋一点不默契啊。
溜达兵把他们领到城门口,道:“你们可以走了!”
岑家人晕晕乎乎的。
“咋?不想走啊?”
“走,走。”根本不敢问为啥,生怕会反悔。
岑阿宝故意磨蹭到后头,待岑家人都陆续出去了,才把装着灵芝的包袱拿给他:“谢谢俊俏的大哥哥,你会有福报的。”
溜达兵笑笑,朝他们一摆手。
走出去一里地了,岑老太才敢住下腿:“因为啥啊?”
岑阿宝得坦白从宽阿,把和小脏孩一起干了件大事的事告诉了岑老太,想到啥,让岑老太靠住骡子车:“奶,这托人办事不是得送点啥么,我把灵芝给溜达兵了。”
怕奶疼的慌,又急急解释:“奶,灵芝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啊。”
岑老太僵着笑,慈爱的看着岑阿宝:“不说别的,我的乖孙是厉害,竟办成了这么大一件事,把咱们活家子都救出来了。”
转身,用手捶了捶心脏,自言自语:哎哟喂,我的灵芝阿。
顾不得伤春悲秋呢,就听见村长拿架子的吼叫声:“岑家!你们咋出来了!是不偷跑出来的?”
岑老太心里正有股火没地儿撒呢,得,村长怼枪口上了,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天:“我上头有人。”
这话还真把村长他们震住了!
岑家人和村长他们不是一条路的。
岑家人走了好久都没个头,正以为走错了呢,岑阿宝耳朵贼灵的歪嘴一笑:“奶,估摸着快到了,我听见有河水的生意。”
周围也没那么空洞了,弯曲的小山路愈发的平整,像是被人修整过的,远处的山接连而立。
入眼的是去青青翠草,被青草围着的是蜿蜒曲折的小河。
河塘里游过几只雪白的鸭子,瞅着可比岑家人快活多了。
“到了,到了,这就是你姑母家。”岑老太的眼睛在岑家孩子身上挨个扫了一圈:“一会儿都嘴甜点。”
“诶。”
“知道了奶。”
村子口有个异形的石头落在地上,上头刻着小渔村三个字。
村口有个穿粗麻短扎上衣,麻裤,老态褶子的老头,老头胡须黑白交加,还留着长寿眉,神采奕奕的摇着蒲扇:“你们?找谁啊?”
岑老太拘谨的蹭蹭手,腼腆又忐忑的问:“问一嘴,岑召娟还在不在这村儿啊?”
老头一听,啊呀了声:“你找老庄家儿媳妇啊,在,在呢,我领你们过去。”
“诶多谢多谢了。”岑老太给家里人挤乎眼睛,让他们赶紧跟上。
村子整齐干净,村房错落的排开,有的是砖瓦房,有的是泥土房,有的是石板房。
走到第七八户时,老头停下了,抻着脖儿往里头喊:“老庄啊,有人找你儿媳妇。”
岑阿宝听着里头吵吵把火的。
“娟子啊,你哪能这样,我知道你挂念你老娘,可你就不挂念你俩娃?你不能走,你走了就别回这个家了。”
“呜呜……这是要逼死我啊。”
岑老太听着这些话心里不是滋味儿,脚僵在原地,迈也不是,不迈也不是。
好在岑召娟的公爹庄良听见老头的话出来了,瞅着来人,揉揉眼睛:“亲……亲家?”
“诶……”
庄良跑了回去:“娟子啊,你不用走了,你娘他们来了。”
紧接着听着的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碎花褂子,个子高,长的瘦,哭的肿眼泡的女子踉跄的跑了出来,瞅着来人,心里一酸,声儿都变了:“娘啊!我的娘啊!你咋造这样了啊,我的娘啊。”
岑老太瞅着许多年未见的闺女,百感交集,眼泪止不住的哗哗的流:“娟子啊,娘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你了。”
岑老太一哭,后边人跟放皮影子戏似的都哭开了,连串了。
“姑母哇……”
“妹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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