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客栈。
正准备下楼的应灵凤,见到大堂坐在靠窗处的谢时训,心里的无名火便蹭蹭地往上爬!
三步当两步走,应灵凤很快便来到谢时训的旁边:“谢长老,你还要在此处待多久?!”
谢时训别说身体,连着视线都一动不动。
等到应灵凤不耐,又问过一次后,他才凉凉地说到:“与你无关。”
应灵凤闻言,张口便道:“怎会无关?”
“谢长老领曼陀罗秘境任务,带同门师兄弟姐妹离开天元宗,如今秘境已关,难道你不应带我们回去?有首有尾地完成任务吗?!”
谢时训听后,垂眸轻笑。
他向来冷清,乍然展露笑意,竟比女子莞颜还要亮眼。
原本气势汹汹的应灵凤,见状,也宛若熊熊火焰遭遇倾盆大雨,一下子就熄灭了,仅剩脸上还有淡淡的余温。
然而——
“你?你们?是断手,还是断脚?宗门之下,还需被领?”谢时训说着轻呵一声,“若是手脚无用,不若砍去,若是不看不思,不若剜眼踢脑。”
“如此,方才不浪费此间资源。”
谢时训说这话时,眼帘已是轻抬,神色冷漠地看着应灵凤。
应灵凤被他这一眼,看得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只是等她反应过来后,她顿时又有些恼羞成怒:
“你这样找借口留在此处,不就是为了等那个女的吗?!连着都一个月了!她要想回早回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你……”
谢时训原本已经要移开的视线,迅速地转回,他紧盯着应灵凤说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那日,究竟有没有见过萱萱?”
应灵凤直接冷哼一声:“张口萱萱,闭口萱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是未婚夫妻。”
应灵凤闻言却是满目不敢置信:“不可能!你从未说过,我也不——”
“进宗的第一天,我便说了。”
不等应灵凤说完,谢时训便径直打断她,“我与李萱萱,是指腹为婚,过去是青梅竹马,现在是未婚夫妻,将来是彼此伴侣,我们生生世世都将在一起!”
“现在,可听清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那一日,有没有见过萱萱?!”
随着谢时训的喝声落下,应灵凤却是一退再退,最后只留下一句“我不信!”便掩面离开。
谢时训微微皱起眉间。
半响后,他拿起面前的茶杯,在手中擦拭着杯沿一番后,抬头一饮而尽。
再放下时,他垂下颅首,无声地道:
‘怎么还不回来?’
除开这一幕,谢时训同应灵凤在大堂里的一幕幕,俱皆被躲在二楼黑暗里的人,瞧得一清二楚。
他们很快又转回自己的房间内。
一进去,便有人询问:“俞师叔,他们这样是谈崩了吧?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宗门了?”
一道重重的敲脑袋声音响起,“蠢货!”
俞达很是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整日便想着要回去?怎么,回去是有金山银山在等你吗?”
“可是,其他人都回去了……”
“还说!”
俞达抬高手,作打人势,顿时吓得对方缩着脖子后退。
房间里另一人,伸手拉了拉同门,后对俞达行礼,问到:“俞师叔,经此一遭,应师妹想来也快回去了,不知还有什么需要我们二人做的吗?”
总算是有个机灵的!
俞达舒了一口气后,直接道:“你们再去蹲蹲,她一回来,就马上告诉我!”
“好,此事完毕后,还望俞师叔莫忘同我们二人的约定!”
“这个是自然,你们且放宽心!”
俞达张口便应下,可等那两人离开后,他却是对着地板吐出一唾沫:
“呸!”
……
……
时间眨眼便到了晚上。
被俞达安排,要盯着应灵凤的两人,并未出去找,而是选择在客栈里守株待兔。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都这么晚了,应灵凤居然还不回来?
正想着要不要去告诉俞达一声的时候,楼下大堂里的谢时训,却是动了。
李萱萱在完成并胜出打架后,想着一个月过去了,谢时训和天元宗等人应该是走了,便还是决定回来。
毕竟,她打了一个月架,身心疲惫,而且也一个月没吃没喝了,而此处又是附近最近的镇子。
哪知道,一回来就见到谢时训?
“你怎么还在这?”
李萱萱先声夺人,并在说完话后,径直越过谢时训,来到他身后的餐桌,坐下:
“我不客气啦?”
谢时训暗叹一声后,也只能点头,“吃吧。”
他这话刚落下,李萱萱便拿起筷子,飞速地夹菜塞进嘴里,那动作快得都有残影了。
谢时训见状,又回过身,招手叫来店小二,让他上几道热菜。
如李萱萱昏迷那阵子一样,在她消失的一个月里,谢时训也依旧让客栈时时备好食物。
对来福客栈来说,谢时训可是大主顾!
因而他吩咐下去没多久,便有好几道热菜,依序上桌。
李萱萱对此并不多追问,只对着谢时训竖起大拇指。大块朵颐好一会儿后,李萱萱这才放慢下速度,而谢时训也才能借机询问:
“你这一个多月去哪了?”
李萱萱摆摆手,“没什么,突然有感悟,就闭关去了。”
谢时训闻言,却是深深地看了李萱萱一眼。
这一次,李萱萱捕捉到了,她不解地抬头:“看我干嘛?”
谢时训拉了拉嘴角,但却什么也没说。
李萱萱对他这‘高深’的模样也免疫了,只当先前没看到,转而继续埋头苦吃,做最后的冲刺。
陪着李萱萱吃完后,谢时训依旧为她斟茶。
李萱萱捧着茶杯,双眼微闭,嘴上小口小口地抿着,谢时训见她这惬意的模样,眉眼不由带上笑意。
茶过三盏,谢时训正要斟酌着开口时,李萱萱却是站了起来:“我吃饱了,最近一个月没怎么睡,就先回去休息了。”
“谢谢你的款待,下一次,我请你!”
李萱萱说完,便往外走,不过两步,她又回过头问:“我的房间还在吧?”
“嗯。”
谢时训应着话,也跟着起身,后默默地跟在李萱萱身后,直到她回到房间里,转身要关门时,他才伸出手。
李萱萱歪头:“还有事?”
谢时训抬起眼,正视着李萱萱说到:“你不是替身,从来都不是。”
李萱萱听着这个本应该在月余前就听到的回答,面上虽然没有变化,但心里对此却毫无怀疑。
大概,是因为对方是谢时训?
“好,我知道了。”
李萱萱应完,想再次关门,却又被制止了,“还有事?”
谢时训点头,他看着李萱萱郑重地说到:“我那一日,所做之事,也并非一时兴起。”
“萱萱,我们是未婚夫妻,成婚,亦是迟早的事情。”
“过去,或许你未曾考虑过,但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仔细考虑。”
“我们无须一定要留在天元宗,此间天大地大,我们可以去任意一处地方,相依相偎,相携相守,共度此生。”
李萱萱看着谢时训的双眼,听着他亲口诉说,心里既是悸动,又是惶恐,她的心跳也越发快速,为了防止心脏下一刻便会蹦跳出来,她只能紧抓着身前的衣服,并以超快的语速地回复谢时训:
“我想想。”
之后便快速地关上房门。
李萱萱并没有停留在门后,而是快步走到床边坐下,她没有用神识,只等了一会儿,直觉谢时训已经离开,她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但很快,她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李萱萱伸手重新按回自己的心口处,所以现在是骨头好了,轮到心脏了吗?
李萱萱发觉,她现在对上谢时训,很容易心律不齐,上一次也是这样……难道这是神识相融的后果?
唉——
那她也太难了吧?
骨头就算了,毕竟是融入她身体内的,她总是能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是‘心’要怎么搞喔?
难道剜心换一个?
李萱萱想想,便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
不行!
还是得跑路!
但是跑路之前,她先睡个好觉吧!这一个多月以来,真的是累坏她了!
李萱萱甚至都提不起力气去洗个澡,一合眼便陷入深眠。
夜,深了。
客栈里的光亮逐一熄灭,顷刻便置于黑暗中。
李萱萱这会也坠入梦中,梦里依旧是黑暗,漫无天际的黑暗。
到底不是第一次经历,所以李萱萱还算淡定。
接下来,应该是出现一个人,一个穿着宽大斗篷的女人,然后她开始往前,看到点点红光,最后连成一片,变成杀——
嗯?
圆月呢?
虽然一开始是无边的黑暗,但是从那人出现后,梦境里便会有一轮银色圆月,要不然斗篷也是黑的,她如何能看见?
梦境开始后退,很快又回到全黑的状态。
黑夜,圆月,黑衣人。
嗯,不错,一样了。
梦境继续——
接下来,是她在往前。
不对不对,‘往前’并不是单纯的身体在往前,而是她的视线在向着前方,同时还在拔高!
欸,对了对了!
好了,现在是红点了,欸不对啊,不是这样的排序,是先这里,再那里,最后才是连成一片!
嗯,不错不错!
然后呢?
怎么不继续了?
哦,也是,它不知道接下来的发展呢!
被戳破的梦境,顷刻崩裂成碎片,向着李萱萱飞射而来。
李萱萱却是不动。
而这些碎片,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又瞬间化为虚无。
李萱萱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感知到某个方向后,她便也没再犹豫,径直抬步走去。
周围还是黑暗,无论走了多久。
但当李萱萱的右脚踏过某一处时,她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黑暗与黑暗的不同:前者只是单纯的黑暗,后者却是带着阴冷、冷森的气息。
李萱萱当即收回右脚。
与此同时,她的眼前也出现了一面如镜子般的水帘。
水帘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
它在召唤她。
它想要她跨过去,它想要她伸手过去,它想要她走过去,去见它。
这一刹那,李萱萱仿佛又能感受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是,谢时训吗?
随着这个念头落下,水帘的后方,竟隐隐显现出一个身形来。
所以,真的是谢时训?
因为,她只有在面对谢时训的时候,心脏才会这样地跳。
水帘有波动传来,其后方的身形也跟着晃动了一下,后慢慢地向前,也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直到完全走近,与李萱萱只隔着一幕水帘。
“你是谁?”
“我是谢时训。”
看着眼前,哪怕隔着水帘,也依旧能看清其面容同谢时训一般无二的它,李萱萱却是摇了摇头:
“你不是。”
“我是。”
李萱萱闻言轻笑出声。
她发出的声音轻浅,她所在一方的黑暗,毫无变化,可对面的水帘却是起了涟漪。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只靠着同我,”李萱萱停顿了一下后,更正说到:“又或者说,是靠着同我的梦境接触,才能知道我心中所想。所以,你怎会是真的?”
“我是,萱萱,过来。”
“‘萱萱’?”
李萱萱将这两字重述一遍,颇有些感慨地说到:“这喊得同谢时训的,一点都不像。”
同样的两个字,谢时训总是能唤出说不清的无奈与纵容,和道不明的情愫与哀怨。
李萱萱叹了一声后,往前走了半步。
这个时候的她,与水帘十分相近,仿佛就在鼻尖处。
“你到底是谁?”
李萱萱离得近了,水帘后方的‘谢时训’却往后退了,它说:“想知道?过来便是。”
李萱萱没动,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前方,口中则冷静地分析道:“你既然不是谢时训,但却能引起我心境的波动,那便说明,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而我如今想要的,无非是两样,一是骸骨,二是换心。”
“换心,不过是今日才起的玩笑之言,所以——”
李萱萱拉起右手肘往后,右手作握拳状,“嘭”地一下便砸到水帘上:
“你是——”
“应!灵!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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