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煌焚天 495：山河大势

    身处九霄云上，观山看水，俯瞰山河大地。无形之间，萧昇对于风水自然，天地大道的领悟，不禁又加深了一层。

    武道先天，本就是天人合一的无上境界。不识天地山河之理，不知日月运转之道，不明红尘苍生之事，任凭你埋头苦练百年，最终也只是徒劳无功。

    萧昇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事实上，他通过珈罗神殿游历诸天万界，也正是认识无上天道的一个绝佳途径。通过进入不同世界冒险，正好可以广阔眼界，更深刻地认识天人合一的无上境界。

    此时此刻，萧昇驱使击风鹰翱翔九天，不过片刻之间，已经看遍了方圆百里之内的地形。再使用“凝”，他便可以清晰看到，空气中有浓郁灵气，正在虚空之中，不断翻滚徘徊。并且随着呼吸，在所有生灵的身体之中进进出出。

    假如是未经修炼的普通人，那么灵气不会驻留。但假如是武道修行者，那么就能把这些灵气吸收入体，化为己用，洗涤筋骨经脉，改善根骨资质。长年累月下去，就能逐渐提升修为，功力越来越深厚了。

    也正因为环境中存在如此浓郁的灵气，所以大昊世界才会演化为像现在这样，以个人修行为主的文明。假如整个环境不存在灵气，那么世界便会走上工业文明的道路。

    至于猎人世界，则是虽然有灵气，但整体环境不如大昊世界。故此虽然开发出念能力体系，但数量实在太少。比方说猎人协会，它是全世界之中，聚集了最多念能力者的组织。但这个组织的成员，持有正式执照的猎人，也不过只有六百多名而已。故此，整个世界基本上还是以工业文明为主。

    萧昇不但学会了念力，并且更把这个体系的修炼，融入波纹仙道之中。正是博采百家，为我所用。无形之间，修为再有精进。此时此刻，他每个呼吸，都会牵动虚空中的灵气，扯入自己体内，不断淬炼肉身。可以说，这一刻，萧昇无需借助凤凰铠甲的能力，便再度触摸到了武道先天境界的边缘。

    不过，也仅是接触到边缘而已。距离真正突破，始终还欠缺不少。所以萧昇明知前路还远，也无意就在这时候进行修炼。他只是专心致志，寻找猛古大军踪迹。

    就在此刻，忽然间，萧昇看见地面丘陵之间，涌现出茫茫白雾，遮天蔽日，把大地之上的一切，尽数掩盖。

    这股大雾来得古怪，绝非自然产生。萧昇心念一动，于是伸手拍拍击风鹰的脑袋。这头异种珍禽会意，立刻一声长鸣，向大雾之下盘旋飞去。

    片刻之后，击风鹰穿云破霾，钻进白雾之下。随即眼前一亮。只见山峦起伏，连绵不绝。观其形势走向，若龟蛇相缠，如龙蟠虎踞。地势赫然不再是之前那杂乱无章的模样，改为变得有纹有路，有条有理。

    然而，在萧昇看来，这里的地脉走势虽有改变，却并非变好，反而变得更坏。那股暴戾凶煞之气，只是被约束起来，然后如百川汇流，聚合成汪洋巨浸。假如说先前的地势只是乱局，那么着，毫无疑问就是大凶之局。

    不过，这也只是站在萧昇，站在大昊角度上所得出的观感。要知道，那股凶煞之气对于普通人而言，固然有大害。但对于本身就是秉承这股凶煞之气而生的物种来说，反会觉得，这里根本就是洞天福地，最适合他们不过。

    猛古蛮子和金帐狼国的人，就是这些物种。只要长期在这里居住，不断接受凶煞之气洗涤。猛古蛮子的修为，同样也可以得到提升。

    看到这里，十四皇子内心，恍然若有所悟。他明白了。所谓天地元气，并非只独一无二。恰恰相反，虚空之中，存在着各种气息，也对应不同物种。

    所谓修炼，其实就是去芜存箐，把适合自己的那种灵气，单独挑出来进行吸纳和淬炼。而即使同一性质的灵气，也有品质上下之分。假如能够吸纳更多优质的上品灵气，很明显地，修练进境就可以突飞猛进，甚至一日千里。

    而且，修炼者还可以通过种种手段，增加虚空中自己所需要的灵气之浓度。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最终，便演变成种种阵法。修炼到极致，自有移星换斗，翻天覆地的神通。

    为什么这样想？因为十四皇子已经发现。脚下这片山峦，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之前并不存在。

    车骑大将军赫千里镇守长城多年，早派遣探马，把方圆千里范围内所有土地，全部进行过详细勘察，并且绘画成地图。这次萧昇出来之前，赫千里也送了一份地图副本给他。

    但现在对照地图，脚下这片山峦，原本应该是草原才对。萧昇并不认为，赫千里会给自己一份错误的地图。所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这片山峦，绝对有古怪。

    萧昇微一沉吟，驾驭击风鹰，在山峦外围处降落。把这头异种珍禽收入珈罗手串，然后独自徒步进山，查探究竟。

    置身高空之上的时候，感觉还不是太强烈。但现在踏足大地之上，徒步行进。无形之间，便感觉山势巍峨，层层叠叠，令人感觉到一种极强大的压迫。越深入，这股感觉便越浓烈。仿佛四面八方，有无数头凶兽，正在向自己虎视眈眈。

    萧昇心念一转，立刻明白了。自己作为大昊子民，天生体质就和猛古蛮子不同。这地方对猛古蛮子来说，可谓如鱼得水。但大昊子民来到这里，体内气息和猛古蛮子截然相反，于是便只会相互排斥。

    萧昇还未算太过深入，所以目前而言，这种排斥也还未算太过严重。但继续深入下去的话，排斥越来越强，肯定会引发种种异像，令潜藏深山中的人产生警觉。到时究竟会发生什么，可就难说得很了。

    毕竟，萧昇对于风水阵法，也仅仅略知皮毛。阵法之中，究竟会不会出现什么攻击性手段，他可说不准。

    萧昇本身天生六阴绝脉，不能像普通人那样修炼内功真气。而他所修炼的波纹仙道，又以吸取自然灵气为主，所以难以封闭自身气息。但进入过猎人世界，接触过念之后，萧昇学会了“四大行”。此时此刻，正是活学活用的时候了。

    心念一动，萧昇立刻发动“缠”，继而再施展出“绝”。刹那间，他的生命能量，被强行束缚于体内，再没有半分外泄。假如不用肉眼，单凭气息进行感应的话，更会发现，萧昇整个人的存在，都彻底消失了。

    这一着果然有效。刹那，那种被压迫和被监视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十四皇子点点头，身形一闪，继续深入山中。

    从天空上看来，这片山峦地带似乎也没有多大。但实际走进去的时候，却会觉得林海无边无际，广大得超乎想像。深入山林中大概三、五里左右之后，萧昇忽然听见了。在四周草丛之间，树木之后，到处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另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被监视感觉，更同时传来。

    看见了。萧昇很快便发现，有一群群的狼，正在四周纵横来去，到处巡视。这些狼和普通狼截然不同。更加巨大，更加凶猛，更加敏捷。全身漆黑，犹如黑夜中的幽灵。再加上牙尖爪利，森森如刀。根据目测估计，哪怕是根铁棒放到这些巨狼嘴边，它们也绝对可以一口就把铁棒咬成两段。

    在这些漆黑巨狼之中，不时却又会跑过一头头浑身体色如雪，皮毛极为漂亮的白狼。这种白狼体型更巨大，双眼没有像黑狼那样发出幽幽绿光，而是呈蔚蓝色。它们所过之处，总是揪起阵阵寒风，令四周的树木青草之上，都立即被覆上了一层白霜。

    赤狼也好，白狼也罢。不管是美是丑，但它们的凶残，却不会改变。

    萧昇亲眼看见了。这些异种巨狼，不知道从哪里猎来了各种野生的牛羊马鹿。甚至还有老虎、野猪、豹子、狗熊等猛兽。开膛破肚，就着淋漓鲜血，肆意啃吃。名副其实，狼吞虎咽。直教人看得不寒而栗。

    有这些凶残的牲畜守卫在四周，任何活物进入，都会立刻被发现，然后遭遇群狼一拥而上，分而食之。凭着数量上的优势，当成百上千头狼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地扑过来的时候，即使是大宗师强者，恐怕也照样会葬身狼腹。

    不但如此。这些巨狼相互之间，也不时爆发冲突。一旦开战，便要杀到至死方休。胜利者会咬开失败者的头颅，吸尽脑髓。然后体内凶煞气息便立刻位置暴涨。赤狼颜色会逐渐变得隐隐透射金光，而白狼则逐渐变得银光灿灿。显然，他们能够通过啃食同类血肉，不断提纯自己体内血脉，从而变得更加强大。

    隐身匿踪的十四皇子，看着这些狼，不禁想起了金帐狼国的四大狼王。就是金狼王、银狼王、赤狼王、白狼王、苍狼王。以前萧昇以为，他们只是单纯以颜色作为自己的名号而已。但现在……萧昇隐隐约约之间，已经猜测到几分他们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