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水流翻动之声把张涛惊醒。随后,水池边上的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话,穿透池水传了过来,但却听不清楚。等到四周恢复了平静,张涛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眼睛虽然依旧看不清楚,但却已经不再是那白茫茫一片,而是微微黯淡了一些。他试着把一只手放到了眼前,果然是能感觉到视线被遮住了。随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比先前有力了许多。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却感觉不到丝毫饥饿。他不由思索起来,就算是再怪胎的种族也没可能不需要吃东西吧?难道......?他很快把原因归咎于这池水,越想越觉得这池水不一般。
他重新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池水带来的暖意,倾听着周遭的一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惊喜地感觉到了一股轻微的水流波动。同样是来自于水底的波动。
池子里还有别人?张涛顿时明白了,这池子里绝对不止一个婴儿。很快他作出了这样的假设。如果这个世界的孩子生出来都要放到这样的水池里,那这个水池很可能就是这个城市或者这片地区的孩子出生后被放置的地方。
他搜肠刮肚地思索着,回忆自己看过的所有小说,也没想起有这种事情。
时间就这么过去着,浓浓的倦意再度袭来,张涛沉沉睡去。
在池底的日子过得很快,张涛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估算着大约有十多天的时间,除了无可避免的睡觉之外,他一直在努力倾听周围的一切。
之前的猜测确实没错,这池水里不止他一个婴儿。如今他已经能够透过那层越来越透明的薄膜隐约看到自己周围数米内的事物。就在离他三米多的地方,同样有一个婴儿躺着那里。而这么多天下来,他也差不多明白了,每当水面上传来声响,那就是有孩子被放了进来或者被带离水池。
这水池的确不简单。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成长了许多,手脚已经逐渐有力。让他最欣喜的是,这么多天的观察,总算发现了一个有趣且很可能相当重要的线索。
池水里那股时时刻刻都通过薄膜融入他身体的暖流,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但每隔一定的时间,这股暖流又会变得充沛起来。他判断这是一个放了某种药物的池子,固定的时间内会有人往这里添加某些东西保持池水里这股暖流。通过自身的变化他觉得这应该改善甚至改造婴儿身体机能的水池。
他想起了被放入水池前听到的三个字:线外吧。联想到自己出身之后听到的那些人对自己身体的评价和失望,他判断孩子被放在池水中的位置也是要看先天条件。很可能出生时体质越好的孩子就能被放到越靠池子中心的位置。而池子越是朝里面,这种对身体有益的药物浓度也可能越高。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不禁有点热乎。自己如今这副身板在这里或许真的不咋样,但好歹现在他自己有活动的能力了,为什么不能自己挪到中间去?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快了不少,但最终却还是耐住了性子。他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也不敢肯定池水边上那些人要是看见有孩子这样会什么想法。考虑再三之后,他还是生生克制住了这样的想法,先观察观察再说。
日子依旧平稳的过着,张涛很是努力了一把,把自己睡觉和清醒的时间固定了下来。这样一来,他就能通过每天池水注里暖流的变化来判断时间。
又过了十天左右,张涛终于决定动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此刻他已经能够透过那层薄膜看到周围十米的池底景物。而前一天,他也正好看见了七八米外一个同样被薄膜包裹着的孩子朝着池子中央的范围“滚”动了大约一尺的距离。这个举动并没有引起上面那些人反应,这让张涛终于难以按奈。
既然决定了,就不再犹豫。第一次动,张涛很小心的采用了“滚”这个动作。反正那层薄膜贴在身上,一身小肥肉和已经较为有力的手脚躯体足够支持他这个动作。因为是第一次,他只是滚了一翻就停了下来,距离也只有那么一尺多点。
一切如所想的那样,并没有人来干涉他的举动,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人是否注意到了他。耐着性子去感受这一尺多的挪动带来的改变,很快就到了他自己制定的睡眠时间......
第二天,他滚动了两翻。这一下,他清楚地感觉到了不同。透过贴在皮肤上的薄膜,他感觉到了这里的池水更温暖,而无所不在的水压似乎也重了许多。跟推测的一样,张涛心里一阵激动,四平八稳地摊开手脚,尽情地享受着池水的暖意。
六天后,意犹不足的张涛再度开始了“翻滚”大业。这一次,他一下子滚了一米多远,这才偃旗息鼓,躺在那里。不得不说,过去六天内他自己感觉身体的变化是惊人的,不仅肉体变得强韧了许多,甚至能感觉到骨头的生长。
又是几天,张涛耐不住寂寞,再度翻滚。但这一次,当他滚过两番之后,感觉却突然不同。那股温暖的感觉不再是过去那样柔和,反而有些燥热的感觉。而池水的压力也一下子大到让他有些吃不消。勉强撑了片刻之后,他很光棍地往回“滚”去。仅仅翻了一个身,池水又变成了自己能够承受的,那种不温不火的感觉。
难道这水池里也是分阶段的?他脑子里不由生出这样的感觉。仔细思索着,他越发肯定这个猜想。尽管池水中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划分,但他感觉前面一线之隔,池水里药物的浓度就是成倍的增加。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并不知道池子边上原本闭目坐着的两个老人此刻都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两人脸上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不满。事实上张涛所在的位置还依然属于池子比较外围的地方,比他更靠近池子中央的婴儿多了去了。但他最近这段时间的过份活跃以及刚刚滚回去的举动让两个老人都觉得有些新奇。不过两个老人很快就平复了这份好奇,再度闭目在池边打坐,一直到了十多天后张涛再度行动。
这一次,张涛只是前进了两尺左右,但已经进入了上一次让他感觉到燥热的范围。的确,还是那种感觉,但过去十多天已经让他的身体变得比上一次强韧许多。的的确确,在这个水池里,原本稚嫩的身体每天都在被强化着。相隔十多天,虽然还是觉得燥热,他却已经能够在这片区域呆下去。他不禁感到庆幸,更加坚定了要慢慢朝着池子中央移动的信念。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涛的翻滚大业就在不断的常识和反复进退间进行着。
一年后。
身上的薄膜已经如同蝉翼一般,紧贴着张涛已经接近一米长的身体。这一年无疑是枯燥的,但张涛却知道自己收获不小。虽然这具身体依旧只是一岁多的孩子,但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这幼小的身体躯干里潜藏的力量。自己所到的这个地方,绝对是个从没有听说过的世界。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力量比起7,8岁的孩子都要大,但他依旧不敢弄破那层薄膜冲出水面。
一年的时间,他在池底默默地观察着。所有的孩子,破开那层薄膜的那一天就会被带离这里。他还不想这么快离开,这个水池给这副身体带来的好处大到难以想象,他要小心地呆下去,能多呆一天是一天。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开池子最中央已经只有数米。但这数米的距离,并不是简单就能越过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是靠近中间的池水,已经不再是燥热,反而是开始越来越冰凉。但每天池子上方那墨玉蟒蛇嘴里滴下一滴碧绿的液体之后,透过薄膜侵入身体的能量却如同烈火一般让人炽热。
张涛并不知道池子边上已经聚集了不下十多人。除了当初的那两位老人,另外那些人都是在三个月前陆续到这里的。最近一次来人,则是在张涛上一次前进之后。
池边,十多人里,小半盘膝而坐,其他人却都站得笔直,目光看着池水中那隐约可见的身影,每人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
同样是翡翠色的池沿上,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穿着一身淡黄色锦袍的壮年男子孤身而立。其他站立着的人却都只能站在他身后少许甚至更远。
“城主,您已经来了两天,城里事务繁多,不如先行回转,等战阁使者来了再说?”站在这人身后的一个眉宇间充满了桀骜的年轻人轻声说道。
桐城拥有逾千万人口,而如今,这座庞大城市名义上的主人就站在这里。如果张涛知道这些人都是为自己而来,也足够他自豪了。
桐城城主战桐十九,原本如同雕像般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看似无意地开口道:“本城能进入固元池七品区的婴儿不是没有,但从线外一直到七品区,这样的例子本座却是第一次听到。”
身后那年轻人不动声色,心里却盘算着城主说这番话的目的。
“却不知道这一次战阁来的是什么人......”战桐十九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在他说话间,两人从外面快速走了进来。
包括战桐十九在内,所有人都转了过去,连带原本坐着的那些人也都站了起来。那进来的两人,穿着和一直守在这里的两个老人大同小异,但两人的外貌年龄却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两人中,一人的身高几乎能与战桐十九看齐,身材如同劲松般挺拔颀长,却毫无瘦弱的感觉。另外一人虽然比他要矮上一些,但身形却要敦实壮硕许多。
“竟是两位常使亲来,看来这娃娃将来注定要成为战阁弟子了。”战桐十九脸上带着适度的微笑,嘴里却微微叹了口气。
“没想到一个娃娃能让城主放下手头大事不管来到这里。”那两个常使中高的那位却冷笑着,“不过城主这次怕是要失望了。我等二人只是提前来这里照看这娃娃而已,总星的战铁阁老已经启程出发,相信近日内就能到达奎星。”
战桐十九脸上看不出变化,但他带来的所有人却都已经变了脸色。总星战阁十八位阁老,在宗派内地位超然,这一次居然为了一个婴儿而出动一人。桐城建城已经历经七千多年,能够进入固元池七品区的婴儿并不少,甚至八品区乃至九品区的所谓天才都出过。但能够让战阁阁老亲自来接引的,自古以来似乎也只有在固元池九品区固体洗髓的孩子。
“自四百年前战狂十三之后,桐城终于能有孩子让战阁阁老亲自前来接引。本座忝位桐城城主,深感荣焉。不过这娃娃已经入池一年多,却还是在七品区徘徊,两位常使就这么肯定他能进入九品区?”战桐十九轻描淡写地说着,目光却定定地落在一高一矮两个常使脸上。
“城主莫不是在说笑?从线外进入七品区,纵然他止步与此,战阁也不会放过。”那矮个的常使却似乎已经不耐烦,脸上更是毫不客气地堆满了讥讽,“固元池乃是战阁所辖,城主大人若是想带人来此办公,最好是自带吃食酒水。”
“不老两位常使操心,本座这便离开。”看了一眼池水中那个如今正毫无动静的影子,战桐十九依旧在笑着,“战阁也罢,政阁也罢,两位别忘了这孩子始终是我桐城所出。”
说罢,再不管两个常使的脸色,战桐十九带着一干人等头也不回地离去。
“何必跟他斗气。这一次阁老前来,我们只需做好份内的事就好。”那高个的常使对着同伴轻声说着,又把目光投往水池中,有些企盼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是不知道这娃娃能否再进一步。”
“左常使,总星阁老驾临,难道真是为了这娃娃?”从一开始就驻在这里的两个老人之一开口问道。作为战阁的外围成员,总星阁老的到来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无比的荣耀。
“潜力无穷。”左常使似乎并没有因为这老人的身份不如他而有任何架子,“这便是铁阁老听了报告后给此子的评价。”
“潜力无穷?”众人心里都回味着这几个字,心情却又各自不同,有羡慕,也有不服。即便是战阁成员也要分三六九等。像他们这样的外围成员,修炼的也只是一般的功诀,甚至很可能终生没有进入内阁的机会。而内阁弟子,也有身份高低之分。一般的内阁弟子已经是让人羡慕,但最为金贵的,无疑是那些能被阁老看重收为亲传弟子的幸运儿。而水池中这位惊动了阁老亲自赶来的孩子,无疑已经有了这样的机会。那位战铁阁老既然亲自前来,自是有了那么一点收徒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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