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问剑 第31章：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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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牧之挥手与向东海游去的甯告别，小女孩也不时回头挥手，直至已看不清江边站着的杨哥哥了，才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

    “甯儿，江的尽头就是无垠的大海，到了那里你就自由了……”

    “葭娘，你不和甯儿一起吗？”

    “乖甯儿，我们的兄弟姐妹还在被无情的剿杀，葭娘要去救他们……”

    “你还会回来的，对吗？”，鲛人特独的声音说出这些话来，显得格外的天真无邪，而在那一场场的绞杀面前，又是那么的可悲！

    为了不受更多的欺辱，小小的鲛女便一直以笑脸对人，那双眯成月牙的眼睛，却还是换不来人类的怜悯。即使是冰寒的匕首要刺入自己的咽喉了，小女孩还是不曾收回自己的笑脸。

    都说修心修性修大道，又说大道无形又无情。大道，至高无上，极尊至贵的道，无情，没有偏爱及私情，这又是如何不可名状的大道？强者为尊的天下，区区几条生命又算的了什么？修真登顶，以武力证得无上大道，大道无情，果真无情啊！

    鲛姬湖上二十几艘高大覆甲战船慢慢朝湖中心围拢，梨形的两头湖口还剩几艘战船似乎在追捕漏网之鱼，看来鲛姬湖快要解封了。

    慕容长菁双手交叠在身后，交叉跳着细碎小步，这位慕容大小姐一直格格笑个不停，她歪着脑袋对静静走在她身边的楚虞瑶道：“虞瑶姐姐，那个叫杨牧之的家伙也太搞笑了吧，呵呵，真不知道楚玉姐姐怎么会看上那种家伙的……”

    穿着粉绿相映桃花裙的楚虞瑶嘴角微抿，并不作答，身后如瀑布般倾洒的乌黑秀发随风轻舞。

    跟在二女身后的慕容红衣一脸微微的笑意，他并不搭腔自己调皮妹妹的背后议人。那白皙俊逸的脸庞与一拢鲜艳的红衣和残阳沉沉的暮江之水映衬相辉，笔挺修长身影立在江边巨石之上，遥望远处广袤江面，似乎有一种“我见翠翠江水多妩媚，料江水见我也如是”的感觉。

    楚虞瑶俏脸嫣然一红，急速收回视线，捋了一下飘舞秀发，不再去看那一拢红衣。

    慕容长菁嘻嘻一笑，轻轻戳了一下楚虞瑶不盈一握的柔软腰肢，“虞瑶姐姐，这一会脸怎么就红了呀……嘻嘻……”

    慕容红衣替楚虞瑶解围，“长菁别闹了……”，他无不关怀的看了楚虞瑶两眼，柔柔说道：“鲛姬湖封湖既然耽搁我们一天了，不如就走陆路吧，能尽快到万花谷也是好的，只是走陆路就少不得有所颠簸了……”

    楚虞瑶轻轻点头，是啊！子松的病刻不容缓，早一点去万花谷求得火龙丹才能心头稍稍轻松呢，这点颠簸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长菁撇撇小嘴，一脸不乐意道：“不坐船也好，不过骑马还是无聊啊，要是呆呆在就好了……我更喜欢那种飞翔的感觉……”

    就在此时，慕容红衣突然轻呼一声：“躲开！”，他左脚一步大踏而过站到两女身前，同时右手抬起一个玄妙的弧度一拳轰出，与迎面而来的一缕萧杀气机对撞在一起，一波无形的涟漪无声的鼓荡扩散开来，慕容红衣右脚向前轻迈一步，笔直站立的同时将轻舞的红衣拂定，一脸波澜不惊的看着对面出手偷袭之人。

    对面那个矮瘦灰衣身影小退了半步，正是昨日在战船上被慕容红衣一竿击落入水的那个老者，他站定后伸手从背后取下一对金色双环，嘿嘿一笑：“红衣小子，老夫再次领教你的高招……”

    说罢手中双环相叠轻轻往外一拉，发出一阵清脆的金铁摩擦声，久久余音不散。他左脚轻轻一点地，五短的身形凌空一翻，双手各握一只金环划出一前一后两道金色弧光就朝那拢红衣当头罩下。

    红衣不退反进，双手于手腕相叠旋转半圈，探进金环之中双掌分开一拧，似乎要夺取那对金环。

    灰衣老者双手各伸出一指互相粘在金环上，同时左右手四指跟上手掌互换金环，巧妙化开兵器被夺之险，同时借力对方那双掌错拧旋转之势返身两步，在落地之前一对完好无缝隙的金环不知怎么就相互嵌套在了一起，左手拿住其中一圈，右手一甩另一只金环，“呜哐啷呜哐啷”发出一阵刺耳的奇怪声音。

    这只金环并非普通的兵器那么简单，而是灰衣老者几年前在游走的包袱斋商贩手中仅以两颗秋露钱捡漏所得，这是一件中品阶的法宝，金环本身攻击各种巧妙不说，还能发出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奇怪音波。

    这个叫韦于安的矮小灰衣老者原本就身手不凡，在捡漏到这对中品法宝金环后更是如虎添翼，一跃登上夜啼城供奉的第一阶梯，备受少城主的青睐。

    站在红衣身后两步的楚虞瑶轻轻皱起黛眉，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仅气机稍稍牵引一下就抵挡住了这波怪异声音，不过心口还是感觉有些许烦闷，以致她领口缀满桃花的衣裙包裹之下，那圆润高耸的山峦急剧起伏不止。

    不过她身旁的慕容长菁就没有那么轻松了，面色煞白的她双手捂住耳朵，一双不似女子该有英气勃发的剑眉紧皱，坚持了几个呼吸就蹲在地上，小嘴翕张不停喘着粗气。

    慕容红衣并不回头，伸出右手轻轻搭在身后慕容长菁的羸弱肩膀上，后者顿时感到全身轻松，松开捂住双耳的双手站起身子，一手指着那个比自己还要矮半个脑袋的灰衣老者叫骂道：“你个矮冬瓜，弄出这么难听的声音来，真是讨厌！”

    韦于安轻轻一抖手腕，两只嵌套在一起的金环奇妙的分开，那让人胸闷的怪异声也嘎然而止，他不舍的收回停留在楚虞瑶胸前的邪恶目光，强咽了一口唾沫，左右手再互换金环，一高一低两只金环相叠之后又互相嵌套，似乎又要进行第二波怪声攻击。

    慕容红衣缓缓上前两步，英武的浓浓剑眉下一双仿佛来自远山之巅的眼睛微微眯起，古井不波的盯着韦于安。

    他白皙俊逸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愠怒，然而手握双环的老者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双手难以察觉的抖了一下。

    就在此时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身形疾速后退，同时右手一只金环脱手甩出后，两手紧握仅剩的一只金环挡在身前，堪堪抵住了如影随形的红衣一拳，哐当一声中，那只金环竟然被那一拳打得凹陷了一分，金环上灵气外泄四溢，表面上那层金色也暗淡了几分。

    慕容红衣迎风站定不再追击，回手轻轻一挥，将从身后折回来袭击他后脑的那只金环打落在地。

    韦于安大退了十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强压住一口涌到喉咙边的鲜血，脸上假装平静，心中却思绪翻飞。

    他对自己这一手回马飞环本来自信无比，每每都能屡建奇功，在夜啼城同境界中就没有敌手。

    身为玉璞境的他，有好几次以这一手回马飞环甚至还能在与化神境的高手对敌时讨得一分半分的便宜，如今却被这个年轻的红衣小子轻松一招破去，由不得他心里不安啊。

    这个相貌俊逸得令任何男人都嫉妒的红衣年轻人，两拳之后就那样看似随便站立在那里，却留给他一种莫名的强大威压，他究竟是什么境界了？

    前后仅交手两次，韦于安竟然发现自己已没有再与这红衣年轻人一战的勇气了。

    战船上被一竹竿打落江中，今天又被一拳打坏了中品法宝，此时全身气血翻涌的韦于安双手已经明显的在发抖了。

    慕容红衣轻轻又踏前两步，一脸平静道：“留下一对眼珠，你就可以走了……”

    看似一脸风轻云淡的红衣，对这个无耻家伙看楚虞瑶的眼神明显动了真怒，平日里性格温柔醇厚的红衣动怒还是真的很少见的。

    “公子王孙意气骄，不论相识也相邀”，不论是他慕容红衣的朋友还是对手，都会由衷的为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所折服。

    然而“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这一拢红衣的逆鳞想必就是那“彩云瑶仙”楚虞瑶了。

    慕容长菁也很少见到自己哥哥这样的神情，她指着那个灰衣矮子幸灾乐祸道：“矮冬瓜，我哥生气了说过的话，就没有做不到的，你就挖了你那对可恶的狗眼吧，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韦于安平复了一下气息，眼神凝重的看了三人一眼，最终停留在慕容红衣的身上，缓缓说道：“韦某虽然打不过，倒也不至于连跑也跑不掉吧？”

    话还未说完，他收起那只凹陷的金环就拧身逃蹿，地上还有那只完好的金环也不多看一眼，几个起落就飘出几十丈外。

    既然说过要留你双珠，又岂会让你全身而退？

    慕容红衣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讥笑，拔起身形一闪而逝。韦于安说的还真没有错，可不就是打不过也还跑不过吗，几个呼吸之间就被一拢红衣截住，不敢再战的他慌忙之中掷出那只变形的金环，希望可以借此减缓一下追击，无声无息之中突然感觉脸面一阵疾风而至，接着眼眶一阵恶痛，双眼一黑，自己一对眼珠果然被活生生挖走。

    惊惧中韦于安一屁股跌坐在地，漆黑中听见一个熟悉的娇笑声：“韦双环你竟然也有今天这般田地，呵呵……”，是张丽淑那可恶娘们。

    紧接着又听到一个小姑娘的惊叫声：“啊，哥哥救我……”，应该是那个叫他矮冬瓜的小丫头。

    眼眶中汩汩流血的韦于安接着又听到了一个让他安心几分的熟悉声音：“天下俊彦排名第二的慕容红衣，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