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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要紧张!”见不少人站起身来,目意不善,吕南笙妖冶一笑,“我只是……来给杨牛文敬一杯酒而已。”
众所周知,灵犀洲红林并没有什么主修战力杀力的修士,出了一个柳若谷,在天下十人占据了一个垫底的位置,估计多半是敬了他们红林三分面子的关系。
就算是以杀力见长的供奉客卿,红林也没有一位。所以说红林的战力在灵犀洲来说,是个最小的小老弟。
但这并不就意味着红林可以任人拿捏。
先不说红林世代为天下无偿行医,就说当年的那场大战,当洪荒突破归墟防线之后,有相当一部分的凶悍妖族涌入浩然,所有的弱者或是伤残者都选择了逃离。
在节节败退的浩然修士队伍后方,却有那么一群人,一袭白衣,逆向而行。
他们皆没有任何的战力,说是老弱妇孺丝毫不为过。他们的目的地,是两座天下战场的最前沿。
他们是医者,生来的使命就是救死扶伤。哪怕,这个使命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然而却没有一位医者会暂缓自己的脚步,会后悔自己投身这片战场。
这些人,就是红林柳家的先辈。
大战落下帷幕之后,浩然天下所有够资格在浮屠剑塔里留下一件事物的顶尖修士,曾经都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以后但凡是谁,想要针对红林柳家,那就是与我某某人找不痛快。”
龙吟宗宗主座下的亲传弟子,自然有其桀骜不驯的资本。然而吕南笙还没有狂妄到敢与天下人作对的地步。
他端起小小酒杯,那双好看的眼睛明明在正视着杨牧之,然而那里面的轻视、鄙夷、怜悯,却显露无疑。
“杨牛文,怎么?我敬你酒,都不敢喝了么?”
在场都是红林自家族人,其中当然不乏有中五境的修士,不去提他们的战力如何,但起码该有的眼界还是有的吧?
任谁都能感觉到,龙吟宗这小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凌厉气势,正笼罩住那个白头发的家伙。
一位化神境,还是位剑修。
而对方只是个小小筑基。这种架,有打的必要吗?
柳若谷刚要抬脚,却忍住了。这吕南笙再胆大妄为,断然也不敢在这里大打出手吧?
柳美仁咳嗽一声,走到好友吕南笙身侧,“南笙,今天是中秋佳节,不如你我找个凉风佳处,去吟诗赏月,顺便再开一场镜中月如何?”
“等我敬了这杯酒之后。”吕南笙挑了一下眉头,似笑非笑盯着杨牧之,话却是对柳美仁说的:“放心吧,我有分寸。”
那边的柳若芷对自家男人眨了一下眼睛,秦宝盛扭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小子都敢抢人家媳妇了,就让南笙试试他的胆量也好。”
而纹丝不动坐在主位上的戚夫人,她只是笑眯着眼,饶有兴致的望着两位年轻人。
像是得到了默认,吕南笙也就没有任何顾虑了。化神境的一身气魄,尽显无疑。
一时间,离他近些的人都纷纷让开了几步,那股似北风刮面的感觉,委实不好受。
“你,你当真敢动手?”挡在杨牧之身前的可可在身上摸索着,像是在找寻某件合适的法宝。
她曾传信给宝玦山庄,让父亲来时将她的琴一并带来,结果父亲不但给她带了古琴,还一并给了她数十样傍身的法宝,甚至有很多都没来得及告诉她使用方法和诀窍。
吕南笙的眼神逐渐犀利,冷冷盯着杨牧之,挑衅的意味十足。
露天大厅里,此时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注视着他们二人,只是看杨牧之的眼神中,嘲笑的意味更明显些。
这白头发的,果然没有什么本事,废物一个,就知道躲在女人身后。
“可可,别找了。”杨牧之伸手搭在她腰间,将她轻轻往一边推开。
饶是可可这丫头与杨牧之有过“肌肤之亲”,此时又是人多广众,被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也是不由得一颗心扑扑乱跳。
只是她并不愿意挪开,夫君只是筑基境,如何能抵挡住那个讨厌的家伙?
当杨牧之的那双大眼睛朝她看来时,像是在跟她说:可可别担心,我没事的。
呆愣的丫头,毫无知觉的被杨牧之拨开到一旁。
尽管他们所处的是个露天的大厅堂,但是外面并不会有太大的风吹进来,然而此时的杨牧之像是身处一座风口,那些狂风似乎只针对他一个人,吹拂得他的满头银发乱舞,样子多少有些狼狈。
杨牧之随意捋了一下白发,微笑着朝身前的俊美男子伸出一只手掌:“请!”
吕南笙抿嘴一笑,将手掌中的酒杯递出,大拇指与食指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剧烈摩擦,那道精纯无比的剑气就蕴藏在酒杯底部,既不会弄碎酒杯,又保留了足够的杀力,还能伤人于无形。
手法不可谓不纯熟。
然而这还并不是最关键的,对方只是一个蝼蚁般的筑基境,以化神境修为来对付他,就算赢了又有何光彩可言?
所以,这杯敬酒,不能以强悍的灵力去压迫对方。
在浩然天下,一位剑修要对付一个人,除了出剑之外,还有捉摸无形的剑意可用,与人互拼剑意,其实更凶险三分。
互拼剑意这种事情,差不多可以说是问心吧,一方一旦落败,从此落下隐晦病根,甚至会因此逼迫出自身的心魔,后果不堪设想。
要不怎么都说,天下剑修难缠?
吕南笙的视线焦点落在自己脱手而出的酒杯之中,那杯满满的香醇酒水中心,有一柄只有他才能看得见的小剑,像是一根绣花针。
那柄小剑,是他修行十年的剑意凝聚。
就算这个杨牛文能接下杯底那道剑气,那么这酒中剑意,他如何能接下?
没有与自己化神境相等或是更高的修为,没有一份纯澈的剑心,如何能发现这道剑意的存在?
就算是这厅中的数百人之中,能察觉到这一缕剑意的人,估计也没有几个吧?
吕南笙心中笑意更甚,嘴角的弧度却丝毫不变。
他之前曾在红林那位弟子的嘴角划出两道裂口,并残留了一道很难剔除的剑气。那么如今,就削掉杨牛文两根手指,再在他心底留下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剑意吧!
酒杯转瞬即至,杨牧之傻乎乎的伸出手掌来,就欲揽在手里。
“小心!”隔壁桌的裴嫣然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她惊呼了一声。
她的呼声还未落音,杨牧之已经稳稳接住了那只酒杯,随意瞥了一眼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
吕南笙此时的面色并不好看,明明是一张惊疑和气急败坏的脸,嘴角却还残留着之前的鄙夷嘲笑。
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留在杯底那道剑气,此时被那个家伙随意捏住了“七寸”,也不让它消散,就那样按在杯底任其死死挣扎。
说好的要削掉他两根手指,看来无异是痴人说梦了。
更令吕南笙心惊的是,自己那道剑意,被杨牛文吞入腹中之后,就像泥牛入海,消失无踪了?
他惊疑不定的盯着身前的这位白头发男子,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嘴里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杯底的那道剑气,虽然对一位筑基境来说很难承受下来,但这世间能人辈出,也许有些什么奇门异术能让修炼者发挥超出自己境界的实力,这也不难理解。但杯中酒里蕴藏着的那道剑意,竟会与自己无故失联,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一时间,吕南笙这位龙吟宗宗主、天下第一人的亲传弟子差点就要怀疑自己练了十多年的剑,是不是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吕南笙稳了稳心神,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位白发老男人。
“莫非,他并非是表面上的筑基境?”吕南笙心中疑惑,“莫非他也有化神境或是更高的境界,只是压境到了筑基?”
不过很快他就撤销了这个猜测,如果杨牛文是化神境,就算他压境的手段再高明,都不可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难道,他也是……一名剑修?”
吕南笙只能这样去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合理的解释。
同为剑修,就算境界不如对方,但天赋高、根骨好的剑修对剑气剑意的感知是相当敏锐的,所以他才能察觉到那杯酒上的剑气与剑意。
只是,察觉得到是一回事,能化解抵御又是另一回事。像杨牛文这样无声无息消融他的剑意,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到这里,吕南笙不禁大吃一惊。
“这个杨牛文,他的剑意之盛,竟强过我如此之多?”
低头沉思的吕南笙再次抬头朝杨牧之望去,这是他第三次打量他了。这一次,这位白头发的老男人在吕南笙心中的形象,彻底改观了。
他杨牛文,是筑基境千真万确。
同时,他也是一名不俗的剑修,能拥有这样一份压倒性的剑意力量,他曾经或许是位剑仙?
另外,吕南笙还发现了一个让他很难接受的事实。
杨牛文这……可恶的家伙,他并非又丑又老的男人,他,其实是个非常俊美的年轻男子。
一如之前第一次见到杨牧之时,对着他那双眼睛自惭形秽。等此时吕南笙近距离认真观察了杨牧之的脸貌时,再一次自愧弗如。
最后,就是这位心高气傲的年轻人盖棺定论了:“我吕南笙,不但剑意输给了杨牛文,就连引以为傲的容貌,也输给了他……”
离他五步远的杨牧之笑着看了一眼手中酒杯,抬手就丢回给正失魂落魄的吕南笙。
“你的敬酒我吃了,酒杯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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