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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丝楠敲响了普尔曼房间的大门。
“总督先生,我今天能出去一会儿吗?”
“你要去哪里?”米歇尔从普尔曼床前的沙发上起身,走向丝楠问道。
“在城里四处转转,呆在这儿有些无聊,大概下午之前回来,”丝楠的目光绕过米歇尔,望了一眼后面床上的人,普尔曼半靠在床前,也在看她。
“需要我派人保护。”
米歇尔话还未说话,丝楠就连连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不会有问题的。”
丝楠未尝不知道米歇尔是想要人监视她,她的利用价值还在啊。米歇尔沉思了一下,可能想到有信在这里,谅丝楠也不敢跑。再说她又能往什么地方跑?
“那你要注意安全,一定要趁太阳落下之前回来,”米歇尔叮嘱她。
“好的,”丝楠忙不迭的关上门,生怕米歇尔反悔。
“您就这样让她出去了?”普尔曼的声音又低又粗哑,嗓子好像被磨盘磨过似的,少了往常耀武扬威的气势。
“我相信她不会一去不复返。”
普尔曼却说,“我倒希望她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普尔曼,”米歇尔突然冲他提高了声音。
普尔曼一愣。
“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你的心只有一根针眼细吗?连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都容不下,为了她甚至还伤了迪斐,要是被你爷爷知道你的作为,你还能回法国吗?”米歇尔痛心疾首,“我对你很失望,你小时候多么善良可爱啊,都是我的失职,才养成你无法无天的性格,如果你母亲看到你现在放荡的样子,该是多么的伤心。”
普尔曼被教训的垂下眼,低落的说,“她不会知道,因为每周末我都去了教堂,告诉她,我很好。所以在她心目中,我永远是最好的。”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父子俩似乎都陷入某种回忆里。
突然,普尔曼问米歇尔,“妈妈原来的姓氏是不是霍尔斯图?”
“是的,”米歇尔疑惑,“你问做什么?”
米歇尔已故的妻子艾芙与自己本家关系冷淡,嫁入欧罗斯家族后,直接去掉自己跌姓氏而缀上父姓,从不对小普尔曼多谈她家族里的事。以至于她到死,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她到底姓什么。
“法国有几个霍尔斯图?”普尔曼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大概只有一个,发生了什么,难道你晕倒以后见到艾芙了吗?”米歇尔以为普尔曼做梦梦见自己的母亲。
“不,”普尔曼抬头严肃的说,“我在阁楼上见到了她的名字。”
丝楠还是换上桑贝为她做的衣服,戴好宽檐帽才敢出门,沿着院墙边一路往西走,一直到走到一条车水马龙的街上。
视野里依旧是土黄一片,脚下泥巴地干到尘土飞扬,这些沙尘几乎要模糊视线,遮天蔽日,连路边的水果贩上可口的水果都被覆上一层土,往来的人们身上更是看不到什么艳丽的色彩,就算有也是那些坐在马车里的贵人们。
矮小的女孩穿梭在空隙里,呛人的灰尘让她不得不捂住鼻子。眼睛里不断有沙子进去,她眨啊眨,都是眼泪。
火热的太阳就顶在她头上,**到不行,连一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好不容易才终于看到一排结满绿色果子的番荔树。树后面有一排低矮的泥土房。房门口挂着一个刻有文字的木牌,不少人就坐在前头的番荔树下。
丝楠从腰绳里抽出一张写有字迹的纸条,和木牌上陌生的文字对比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才迈开步子走进房子。
“多喝水,一点要多喝水,注意不要再到太阳大的地方多呆了。”
“给我开点药吧,医生。”
“老婆婆,你这个不是病,”詹姆斯耐着心说,“只要有充足的休息就能痊愈了。”
“哎,我休息不了啊,”高棉老人佝偻着背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沟壑,悲苦的说,“不干活哪里有饭吃。”
“我就给你开点降暑药片吧,”詹姆斯不忍。
丝楠站在门边上,老人家出来时还看了看她,说了句,“可怜的孩子。”大概看到丝楠青肿的脸加上红通通的眼睛以为她有什么大病吧。
詹姆斯看到她似乎很高兴,“你先等一等,”他对她说,然后走到门外对其他等候坐诊的病人们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大家可以下午再来。”
可以看出詹姆斯是一个很有声望的人,大家非但没有抗议他,还有人说,“当然是医生的事更重要,我们可以再等等。”
为表歉意,扎本给每个人发了一杯罗汉果凉茶,人们还纷纷道谢。
“你的高棉语学了多久?说得真好。”丝楠说。
“也就两年多一点,我以前一直在越南,越南语也能说一点,”詹姆斯没有炫耀自己会多国语言的意思,单纯的自我介绍而已,“你高棉语也不错,说起来也能说几国语言不是吗?”
丝楠笑了笑,没说话,如果把汉语加上,她的确是会几国语言了。
“你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的母语了吗?”詹姆斯顺便问了一句,从学生时代算起,他从医也算十来年了,第一次遇见如此奇特的失忆症。
丝楠摇头,如果算上这几天的耳濡目染,法语她大概能说你好,再见。
扎本收拾了一下,对他们说,“可以出发了。”
丝楠前天在扎本的劝说下,决定上一趟清翁山,去祭拜身体真正主人的父母。自从得知丝楠也叫丝楠,丝楠心里仿佛卡进去了一个疙瘩,茶不思饭不想,总感觉身上好像哪个有点不对劲。
依照扎本留给她一张纸条,丝楠才找到这里。
清翁山位于密列城背面,正朝着印度支那最宽阔的淡水湖泊,不高不低的海拔,正好可以远眺整片原始热带雨林。
山的阳面多树木,而阴面多石头,所以密列附近的人常常把去世的人葬在这里。
当地人若非必要,很少在热季上山祭奠,因为那会感觉太阳好像就在自己的背后,对着身体炙烤。
而这亦是丝楠此时的感受,在热带爬山实在太**了。扎本在最前面带路,丝楠居中,詹姆斯垫后,三人的衣服基本处于全湿状态。
“有没有人说你口音像我们国家的?”
“额,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丝楠额前的汗水滴得更多了。
“说像也像,说不像也不像,很怪异,完全听不出来你是哪国人,反正不像法国人,我有一个法国人朋友,每次他肚子饿了,可以吃下一个阿拉巴马。”
“吃掉一个州?”丝楠没听懂詹姆斯的玩笑话。
詹姆斯很惊讶,“你还知道美国的州?”
“听说过,黑人很多。”
詹姆斯一听两个步子赶上丝楠和她并排,“小丫头知识渊博啊。你不是失忆了,这两年又生活在深山野林里吗?”
“原本的记忆又没有完全消失,”丝楠撇撇嘴说,“是不是因为你家乡那边之前在打仗吧,你才跑到这里避难来了?”
知道詹姆斯是美国人后,丝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你怎么知道的?”詹姆斯惊奇的说。
丝楠不没有他的问题,而是说,“仗不是打完了么,你为什么不回去?”如果她记得没错,南北战争四年前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因为上帝知道我是多么的想做个好人,不论在怎样的逆境中。我要忘掉过去的痛苦和辛酸,忘掉不公正的对待,我要努力做个好人。”
“还真是个国际人道主义分子,”丝楠自言自语。
詹姆斯说,“你这个小孩子才不懂。我家在蒙哥马利,一个到处都是黑人的地方,我的朋友和家人管他们叫黑鬼,他们和这里的人们一样愚昧无知,儿时起,我几乎每个月都能目睹他们被折磨和鞭打。在一个被一些人视作地狱的地方出生成长,我感觉不到心安,后来我继承父亲了的家业,释放了所有的奴隶。然后给了他们每人一笔钱,让他们在安塔鲁深林的小溪边上安家。”
听到这里,丝楠抬头仰望他,的确是仰望,他长得太高了。还有他的信仰,丝楠自认做不到他这样,即使她明知历史的走向,但她不会自大到以为凭借自己一人就能力挽狂澜。
“我的母亲因此与我断绝关系,妹妹也不再与我说话,所以我到大学里当了一个最普通的医学老师。”
“在一次课堂上,我对学生们说,在美国历史和人类历史上,林肯必将与华盛顿齐名,然后我就被解雇了,可笑吧。”
“不,你说的没错,”丝楠低喃,“历史上,他的确是与华盛顿起名的。”
詹姆斯笑了,“呵,可爱的小家伙,别安慰我,一个戏子都能杀了他,死后还被无数人鞭笞。”
丝楠不说话了,她不想再讨论一个在小学中学大学历史课本里经常出现的人物。
“所幸,北方胜利了,不再有奴隶,每个人都是自由的。”
“呵。”
“你笑什么?”
“笑你太天真,”丝楠摇头,“你以为一场险赢得战争就能轻易改变其他人的思想?否则怎么会出现那个刺杀者。他们骨子里的歧视是没有变的,就算现在暂时屈服了,将来依然还有更多的纠纷。想彻底消除偏见,你们国家要走的路还很长。”就连到现代社会还没有完成。
詹姆斯停了下来,面色肃静的看着丝楠,“若不是亲耳听见,我不会相信刚才那番话出自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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