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选举本应没有悬念,根据《宗师秘籍》杂志社组织的民调显示,武松的支持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当武松被太史昆任命为云中大都督后,他旗下的“快活林”佣兵团在这片满目苍夷的土地上上投资一五百万贯用于恢复生产,并且为农户们提供总额高达三千万贯的三年期无息贷款。劫后余生的云中路百姓们纷纷表示,要用选票表达自己的感恩之心。
然而,一纸来自于新党的诉状出现,使得云中路大选重归扑朔迷离中。诉状起诉的目标很明确:武松贿选。[]
尽管武松在这片土地上的投资完全是出自于人道主义精神、出自于长期回报投资,并没有贿赂选民的意图,但是,选举观察司仍旧是根据事实状况——选民正是得到了武松的投资与贷款才决定将选票投给他,判定新党胜诉,武松被取消了选举资格。幸亏在这个时候“刑法”还没有公布,否则武松甚至还有入狱的可能。
与此同时,新党还在民间散布了这样一种说法:昔日给大同府带来最大创伤的“革命军”,正是天京城扶持的!这个说法是事实,所以,尽管天京方面又推出了籍贯为大同府的皇甫端作为竞选人,但是天京党的民间支持率还是掉到了百分之二十以下。
不过,费尽心机的新党也没有获得利益,他们的民间支持率同样没有超过百分之二十。最后的胜利者来自于一对重新联合在一起的势力——元祐党&王子殿赵似。最终,赵似以“愈合伤口”为竞选口号,以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得票率,当上了云中路的最高行政长官——云中布政使。赵似的胜利,被《宗师秘籍》杂志誉为“天京党票仓失守!”
大观元年五月初五,道君皇帝接见女真五国部酋帅,同意了女真人聚居区加入大宋帝国的请求。同日,道君皇帝宣布完颜阿骨打为叛乱者,授权天王太史昆、燕王卢俊义、云中王武松率兵平叛,史称“三王北伐”。
接受临时训练、配发热武器装备的三万五千名五国部女真人作为先锋部队;以耶律淳、耶律沛父子为帅,孙立为监军的两万名契丹还乡团为左路;以夜来香为帅,栾廷玉为监军的两万名兀惹渤海人还乡团为右路;以卢俊义为帅、配备有二百八十辆“移动城堡”的两万名麒麟军为中路;以武松为帅,带领快活林等一百二十五只佣兵团共计一万七千佣兵为后路。而太史昆本人实际上并没有亲临战场,他只是名誉上的大统帅,整场战役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卢俊义。
整场战役天京城方面占尽了上风。历时四个月,历经辽阳府、通州、临潢府、黄龙府四场战役,大观元年九月十九,完颜阿骨打战败自尽,昔日辽国上京道、东京道、中京道尽数归于大宋帝国。
大观元年六月二十六,天京城科学协会电力研究院落成,同年九月二十六日,一座装机容量为六千千瓦时的水力发电站落成。
电力,据说灵感源自于刑具。那是一种天京城劳改所内最为臭名昭著的刑具,行刑手转动一块磁铁,就会使受刑者浑身刺痛酥麻,且一般不会留下伤痕。以至于科学协会水电站刚刚建设的时候,民间都以为那是在建造一座刑场。
大观元年八月十五,《宪法》草案颁布,除了对政府的权利、构成有着苛刻的限制外,立法权、司法权、行政权三权分立亦是宪法的重要内容。另外,“人人平等”也是宪法的核心内容之一。
同日,天京城宣布遵守宪法的约束,解除契丹人、高丽人苦工的身份。同时,天京城宣布无限期推迟日本国、麻逸国并入大宋帝国版图的时间。天京城的生产线需要违反宪法规定的劳工,但天京城同时又想当一个遵纪守法的表率,解决的办法就只能是雇佣大宋宪法管辖范围之外的外国廉价劳动力了。
辽国的国土已经全部并入大宋,契丹人已经在宪法的保护下;而高丽国作为与大宋一线之隔的陆地国家,并入大宋是迟早的事。所以,太史昆就只能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岛国居民的身上。日本、麻逸也就是今日的菲律宾两国的廉价劳工,自然而然成为契丹人、高丽人的最好替代品,所以,太史昆需要将这两个国家暂时隔离在宪法之外。
大观元年十月初一,天京城佣兵协会先遣队抵达法蒂玛王朝的首都开罗。
先遣队只有一千多人,三艘铁甲舰。他们是一个佣兵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佣兵团,一个名叫“七星”的佣兵团。
让这样一个佣兵团作为先遣队似乎有些轻率,执行这样重要的任务最起码也要“揭阳岭”那样级别的佣兵团才可以胜任。不过,太史昆却对这个七星佣兵团充满了信心,因为,这支七星佣兵团的团长是个名叫“托塔天王”晁盖的家伙。
大观元年十月初十,各路选举继续。《宪法》已经取代了选举法,因而选举同时也具有普法的意义。
长江以南的地区,以及受天京城影响较深刻的京东东路、河北东路选举的勉强还算顺利,可是当《宪法》推广到古老的中原地区,尤其是京畿路、京东西路、京西南、北路、河东路等地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
每一种体制都有受益者,正是有了这些受益者的维护,才使得体制能够延续,哪怕它是一种不合理的体制。古老的中原,是土地兼并最为严重的地方,是封建体制受益者的巢穴。他们的权利来自于继承,来自于官官相卫,来自于上流社会,他们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失去权利的滋味,也想象不出失去权利后的悲惨,他们的命运不可能被别人掌握,尤其是穷的两眼放光的苦哈哈们。所以,他们拒绝选举。
在那个地方,官僚、地主、宗族早已密不可分。没有土地,宗族就不可能昌盛;没有宗族的支持,官僚将寸步难行;没有官员的袒护,土地将无法扩大。这仅仅还是表象,实际上,在千百年的进化后,中原地区的官员、地主、宗族早已是错综复杂不分彼此。一个人,可以身兼官员、地主、宗族长三种身份,而京城下派的官员、负责审查监察的官员,与本地三位一体的官员,亦是在进化中维持了一种巧妙的平衡。
这样进化的目的,似乎完全是为了剥削百姓。按道理说,百姓们应该欢迎宪法才对,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赤贫的百姓们同样也反对宪法。
这是因为宪法中有一条“私有权神圣不可侵犯”,这也就是说,富人的钱仍是富人的,无地的农民仍然无地。难道革命的目的不是均贫富吗?一场保护富人财产,甚至是洗白贪官财产的革命,穷苦大众为什么要支持?
体制的维护者们甚至组织了军队,富人出钱,穷人出命,阻止《宪法》进入中原。他们还很懂的策略,他们早早就提醒了大宋的人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宪法上规定,国家军队的枪口永远不能对准国内!”甚至,他们还在天京城发布了任务:“雇用佣兵团参加抵制宪法的战争。”
道君皇帝明白,这绝对不是动用武力的好时机,太史昆也明白,如果想对言论赋予自由,就得允许政治对手说坏话。
道君皇帝发表了一篇演讲,他在演讲中表达:生命、自由、尊严与幸福感是每个人生来就应该有的,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这些权利最直观的表现方式,就是私有权神圣不可侵犯。私有权赋予了人们开拓进取的信念,赋予了人们对于家族、国家的忠诚,赋予人们建设美好家园的意愿。保护私有权,正是保护了一个穷人可以依靠奋斗而致富的信念与机会。
而太史昆也在随后发表演讲,当然,昆哥仍旧是那个昆哥,他的嘴巴从来不关门。他的表达是:穷人仅有的遮风避雨处,其实比富人的庄园更需要保护。保护私有权,其实就是保护穷人不被富人吞并。退一步来讲,即便是穷人被富人吞并,最起码穷人也可以将自家的族宅卖个好价钱,而不是被富人粗暴的强制拆……搬迁。
而对于官员来讲,法制虽然禁止贪腐,但同样也保护官员在失势后免遭清洗。对于许多官员来说,如果在他们走向贪腐第一步的时候就被法制制止的话,他们也未必甘心成为一个丧失所有礼义廉耻的禽兽。请诸位官员想想未来,愿意致仕后生活在法制的保护下吗?愿意子孙后代不受连坐之罪吗?
看眼前,大宋官员通过旧体制贪腐后获得的资产也会受到法律保护,确实令人感到愤怒。但是,大宋的旧体制是的确存在过的,作为后来人,要勇于承认曾经犯过的错误,勇于反思曾经犯过的错误,并永不再犯。祈愿这次普法选举运动是一次没有暴力,没有清算的变革,希望这一次变革,如同天鹅绒一般的优雅、轻柔,希望这一次变革,给后世的人们开一个好头,做一个表率。
最后,希望人们记住现在心中种种愤怒,并用手中的选票去改正令人愤怒的错误。
两场演讲之后,地主武装悄然无声的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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