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月受宠若惊之余也有些莫名其妙,但能听出来承危真人说的是好话,就稀里糊涂应了一声。
忽听沈飞琼在背后叫,“宛月。”
宛月立刻转身,见石韵在朝她招手,忙凑上前去,殷勤问道,“飞琼姐姐,什么事?”
这趟去东郡,石韵一共点了宛月,伏苓,孙矩,欧牧四人同行,宛月这一路要同时面对三个竞争对手,十分有压力。
伏苓和欧牧还算了,这两人即便想要在沈师姐面前表现,也都会顾全颜面,做事不会太夸张。
孙矩就不同了,早就将颜面抛到脑后,对沈师姐极尽巴结讨好之能事,那谄媚的程度,连宛月这么狗腿的人,有的时候都觉得没眼看。
偏偏飞琼姐姐很吃他这套,也不嫌肉麻,看那样子,经常会被孙矩谄媚得很受用,让宛月又是生气又是紧张。
因此她从昨晚开始就绷紧了神经,决意要拿出【真本事】在路上和孙矩【一较高下】。
这时一听飞琼姐姐叫她,立刻就顾不上承危真人说什么了,扭头凑去了石韵跟前。
石韵在身边的储物袋中翻找一番,然后从前几天练手时随便画的一堆符篆抽/出来一张,夹在食指和中指间轻轻一抖,用灵力激发,手腕再一转,啪一下将符篆拍在了宛月腰间。
跟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但凡是沈师姐拿出来的符篆,都必然是好东西。
孙矩,伏苓等人立刻露出了羡慕之色,宛月也惊喜问道,“飞琼姐姐,这是——?”
石韵,“飞舟有些颠簸,这是能帮人稳住身形的符篆,你先贴身上,等功效过了再拿下来研究画法,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言下之意就是不但这张符篆给她用,还会传授她具体画法。
宛月喜滋滋地答应,“好,多谢飞琼姐姐。”
说完后还轻飘飘地看了孙矩一眼,欣赏了一下他羡慕嫉妒的表情,虽然飞琼姐姐这偏袒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反正这第一个回合是自己赢了。
看石韵斜倚在软垫上的姿势十分懒散便知情识趣地建议道,“今天起得太早,再睡一会儿吧,我给你带了毯子,上次说的遮光眼罩我也做好带上了。”
说着取出一条柔软舒适,带着股淡淡香味的薄毯。
石韵安抚过宛月,将心里那点要被人挖墙脚的担忧压了下去,顿时困意上涌,点点头,“那就再睡会儿。”
很自然地将倚靠在软垫上的姿势变成了躺着,让宛月把毯子给她盖上。
宛月老实不客气地借盖毯子之机把站得最近的孙矩赶开,“让让,我要照顾飞琼姐姐休息,你这粗手笨脚的可帮不上忙。”
孙矩郁闷,他才没粗手笨脚呢,不过沈师姐要睡觉,给盖被子这活儿他确实不适合抢来干,不然就是唐突师姐了,只得给宛月把地方让开。
宛月将毯子细细致致地盖好,再拿出一个灵绢做的眼罩递给石韵,“飞琼姐姐把这个戴上。”
石韵因为睡觉的时间过长,所以经常要在白天睡,前两日忽然想到应该把眼罩这个装备搞出来,就对宛月描述了一下眼罩的样式和用途。
宛月擅长做针线,只用两天时间就做了出来,且做工精致,浅黄的灵绢上绣了娇艳的桃花,看着十分漂亮。
石韵拿过来看看,赞道,“不错,你手越来越巧了。”
说完往眼睛上一蒙,躺躺舒服,满意入睡。
伏苓,欧牧还有孙矩自觉排成一排,一起盘膝坐在石韵前方,替她挡住了飞舟上其他人或惊诧或不满的视线。
他们几个外峰弟子这样旁若无人的举动让同在飞舟上的重剑峰诸人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又心里憋气。
他们都是重剑峰峰主的亲传弟子,别说是在这些外峰小弟子的面前了,就是在普通的内峰弟子面前也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被那些普通弟子上赶着讨好巴结是常态,最不济也要对他们恭敬客气才行,从没被如此忽视过,一个个差点将鼻子气歪。
况且这个沈飞琼还不是一般的外峰弟子,她可曾经是千羽真人身边的【旧爱】,袁骨怡的几位师兄师姐几乎都要怀疑沈飞琼这是故意跑到师妹面前来装腔作势,耀武扬威的。
连唯一年纪小点的那位师弟也觉出了不对,朝石韵几人直瞪眼。
若不是碍于千羽真人就在跟前,他们定然要上前管教训斥了。
只不过听说千羽真人还是很护着这个姓沈的女子,曾经为了她不惜和承危真人动手,所以几人互相看看之后都选择了沉默。
一起用有点埋怨的眼神看向夏千羽,觉得他对这姓沈的【旧爱】纵容太过,委屈了骨怡师妹。
其实夏千羽心里也有点不自在。
可惜非得把沈飞琼打发到这艘飞舟上来的人是他师尊渡湘仙君,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原本还想着飞琼对他一往情深,满腔爱意,去了外峰后性子又比从前要强硬不少,路上很可能会对骨怡师妹摆脸色。
骨怡师妹端方大气,不一定会计较,但她那几位师兄师姐却未必忍得了,真闹起来,飞琼怕要吃亏,自己得管着点,莫要叫双方起了冲突。
结果沈飞琼上了飞舟后果然对袁骨怡,乃至重剑峰的诸人态度都不好——虽然没说话(都是宛月代劳),但那冷淡傲然的神气很有没将对方放在眼里的嫌疑。
只是夏千羽有些吃不准,她这倒头就睡的行为算不算对重剑峰的人摆脸色。
毕竟人家谁都没理就直接睡觉了,硬说是在对重剑峰的人摆脸色好像也说不过去。
但是这样上了飞舟就大刺刺睡觉也挺像是在刻意摆谱,毕竟修炼之人要休息了盘膝打个坐就好。
要不是飞舟上人多不方便,夏千羽就得把沈飞琼叫到跟前来问问她这是在干什么。
连一脸冷傲,懒得搭理众人的承危真人都睁眼朝沈飞琼的方向看了两次,最后轻哼一声,“修炼之人,坐趟飞舟竟然连铺盖都带上了,这像什么样子!”
宛月小声解释道,“飞琼姐姐身体不好,不能和旁的修炼者一概而论,况她前些天事情太多,一直操劳,累坏了,需要休息。”
怕承危真人还有不满,要继续教训人,不免扰了飞琼姐姐睡觉,于是壮起胆子,将孙矩给沈飞琼准备的碧萝茶斟出一杯来捧给承危真人,想用茶水堵堵他的嘴。
承危真人接过茶杯,蹙眉又看了沈飞琼一眼,“身体不好?”
心说修炼的人怎么会身体不好?忽然想起师父说过这沈飞琼没有灵台一事,心情不由有些微妙,暗道胖竹子表面跋扈,其实倒有些可怜,目光转动,又淡淡看一眼那一边的千羽真人,以及他身旁端庄大方的袁骨怡,便不再说话。
宛月暗暗松口气,刚才承危真人扶了她一把,又屈尊和她说了话,宛月就觉得承危真人这次对自己的态度还好,果然感觉没错,承危真人很给面子地接了她的茶。
既然给承危真人送了茶,那千羽真人自然也得有,宛月于是八面玲珑地又斟出一杯碧萝茶捧去夏千羽面前,“公子喝茶。”
她本是夏千羽的侍女,给端茶倒水的活常干,夏千羽便没拒绝,顺手接过她递来的茶盏,终是没忍住,问道,“飞琼这是在做什么?”
宛月不好说飞琼姐姐现在特别爱睡觉,且必须是软床暖被,舒舒服服地躺着睡,便也含糊答道,“飞琼姐姐前几日事情太多,累着了。”
夏千羽不解问,“什么事情?”不就是出趟远门要收拾准备吗,他还给派了烟柳帮忙呢。
宛月斟酌着答道,“飞琼姐姐现在在外峰弟子中很有威望,大家都爱听她的,她也愿意照拂大家。现在她要出远门,就得提前把外峰这些师弟师妹们都安排好才行,前几日飞琼姐姐都在忙这个事。”
十一外峰,好几千人,都安排明白很费功夫的。
夏千羽想到刚才来给沈飞琼送行的那个几百人的壮观队伍,估计宛月说沈飞琼现在在外峰弟子中很有威望还真不是吹牛。
只不过他明明记得飞琼会留在外峰是无奈之举,是因为一心眷恋着他,只想拜入主峰,而主峰轻易不收弟子,她才不得不留在了外峰。
怎么看她现在的样子,在外峰好似过得十分自在惬意,如鱼得水,丝毫没有无奈之感。
神情复杂地又朝沈飞琼的方向望了一眼,可惜只看见三个坐姿端正的外峰弟子将沈飞琼挡了个严严实实。
商启大陆有九郡十三州。
翠屏宗在无涯州,和东郡之间还隔着绍圣州和北郡。
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飞舟因为载人较多,不及修士御剑飞行速度快,启动飞舟上的阵法全速飞行也要飞十余日才能到。
石韵因此放心睡觉,反正在飞舟上也没其它事干,和夏千羽与袁骨怡这两个敏感人物大眼瞪小眼地瞪多了只怕还要生出事端,不如睡觉。
一直睡了两天才被系统叫醒。
系统,“快醒醒,再睡宛月就要被人拐走啦!”
石韵一惊坐起,“怎么了?”
系统着急,“别睡了,宛月要被承危真人拐走了。”
宛月乃是石韵身边第一得用之人,可不能轻易被人拐走,石韵听了系统这话立即清醒过来,忙摘下眼罩去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只见承危真人还盘膝坐在那里,姿势和她睡觉前一模一样,只是宛月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去了他旁边,正一脸恭敬地在听他说着什么。
石韵心里立刻警惕起来,果然有问题,承危真人什么时候这样平易近人了?
系统告诉她,“你给宛月的符篆时效已经过了,刚才飞舟又颠簸了一下,宛月没站稳,承危真人就把她叫过去。”
石韵,“叫过去干嘛?”
系统,“指点她一些运气吐纳,稳住身形的技巧。”
石韵怀疑脸,“承危真人会这么热心?”
系统,“我也觉得他不像是个爱助人为乐的人呢,所以合理怀疑他是想拐走宛月。”
石韵气得一拍身下的兽皮,“岂有此理,刚上飞舟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对宛月的态度好得都有点奇怪了,原来真的是想撬我的墙角。”
她这边一坐起来,立刻惊动了伏苓几人,孙矩趁着宛月在承危真人那边,见缝插针地顶了她的缺儿,从身边带着的数个水囊中挑出一个装蜜水的,倒出一杯,颠颠地送过来,“沈师姐,你醒了,这一觉睡的时间有点长,定然渴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伏苓没他表情那么谄媚,但手底下毫不含糊,打开一个保温的水囊,倒出热水浸湿一条帕子,走到石韵旁边,帕子都不往她手上递了,半弯下腰道,“沈师姐,头略抬一抬。”
石韵咕咚咕咚喝了一杯蜜水,又让乖乖抬起头让伏苓用热帕子给自己擦了一把脸,然后叫道,“宛月。”
宛月还没应声,旁观众人中的万芜荣实在忍不住了,低声呵斥,“沈飞琼,你这是什么样子!”
石韵转头看她一眼,淡淡问道,“我怎么了?”
袁骨怡的另一位师姐,轻轻拉了万芜荣一下,示意她不要当着两位真人的面大呼小叫。
这位师姐长相清秀,看着比万芜荣要文静些,拉住了她之后自己斯斯文文地说道,“这飞舟上有两位真人,数位内峰的师兄师姐,都比沈师妹位高年长,你却旁若无人地高枕而卧,将同门当作奴婢使唤,做那俗世中娇小姐的矫揉造作样子,未免太过不成体统。在外这样的言行举止,岂不是要堕了我翠屏宗的威名。”
石韵,——
石韵张张嘴,又懒得自己去和人辩驳这点破事,于是又叫道,“宛月!宛月!”
宛月匆忙向承危真人告声罪,提着裙子,两步就跑了过来,“哎,飞琼姐姐,我来了。”
石韵朝着对面一努嘴,“去和她们讲讲道理,怎么我现在这样就是不成体统了?”
宛月立刻转向那两人,先客气请教两位师姐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万芜荣气得差点朝她翻个白眼,心说这都一起在飞舟上待两天了,你们才想起来请教我们怎么称呼,真是无礼之极。
而沈飞琼竟然只派个替她铺床叠被,小丫头一样的师妹来跟她们说话,都不屑亲自作答,明显是更没将她们放在眼里。
还是那文静师姐养气功夫好,拉住了万芜荣,没让她直接翻脸,告诉宛月自己叫周茉,身边师妹叫万芜荣。
宛月便严肃了脸色,郑重道,“周师姐,万师姐,你们真的是误会飞琼姐姐了。飞琼姐姐身体不好,平日里都要服丹药保养的。偏偏前些日外峰出了女弟子被内峰同门仗势凌/虐的事情,飞琼姐姐为人仗义,嫉恶如仇,为了替那位师妹伸冤不辞辛苦,四处奔走着想办法,很是操劳了一段时间,所以需要修养,这才会在飞舟上睡觉休息。至于说她将我们这些同门当作奴婢使唤,那就更是无稽之谈,飞琼姐姐为了我们外峰弟子呕心沥血,不畏艰险,我们大家心中对她都十分崇敬爱戴,自愿照顾她。你们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外峰中的哪一个弟子不以能跟在沈师姐身边为荣,能有机会给她倒杯茶都是莫大的荣幸。”
宛月说完后,伏苓,欧牧和孙矩三人配合着连连点头称是,表情都是发自内心的诚挚,他们这能追随在沈师姐身边的差事可是经过激烈竞争才得到的,多少人羡慕呢!
重剑峰的诸人听得直瞪眼,万芜荣轻声怒道,“狡辩!”
连周茉都皱了皱眉,“修炼之人何来身体不好一说?”
宛月有些为难地看看袁骨怡的方向,“这——这自然是有原因的,其实也是因为飞琼姐姐心善,舍己为人,曾经相助一位同门于水火之中,自己才落下了病根,身体不好。”
袁骨怡外出历练时曾经遭遇凶险,灵台受损,回来后又机缘巧合,得到旁人灵台之事,知道的人不多,周茉隐约有过些耳闻,顿时就不出声了。
万芜荣却不知情,脸一沉便要发作。
身后的小师妹袁骨怡却忽然出声,“两位师姐莫要与人争执这些不相干的小事了。”
周茉将万芜荣硬拉回袁骨怡的旁边,“既然事出有因,那沈师妹在飞舟上睡睡觉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同门,互相体谅一下就是。”
宛月凭着一己之力,将两个想找茬的重剑峰弟子怼得铩羽而归,转回头向石韵表功,“飞琼姐姐,我这样和她们说可以吧。”
石韵欣慰点头,太可以了,有个能干的手下就是省心省力。
她自然也不怕周,万两人,都有点懒得搭理她们,但也不能任由旁人对自己蹬鼻子上脸,有宛月在就方便多了。
对宛月道,“等回去就升你做金吾峰长/枪队的副队长。”
宛月惊喜,睁大眼睛使劲眨了眨,随后脆声道,“谢谢飞琼姐姐!”
沈飞琼在十一外峰各设了一个长/枪队,各队再设正副队长,以及下面数个小队长,而她在整个外峰的势力就是以此为基础架构起来的。
各峰长/枪队的正副队长就是各峰的实权人物了。
沈飞琼管理手下这一大批师弟师妹时自有一套严谨有效的方法,能担任长/枪队正副队长的,必然都是各峰综合实力最强的两人。
按理说,凭宛月的本事,是没法担此重任的,但沈飞琼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就肯定会单独指点一一,想办法让宛月在修为方面更进一步,实力能配得上副队长的身份。
这自然是个大奖励,宛月喜得两眼冒光,伏苓和孙矩几人也都羡慕得不要不要的,不过宛月这一路上展现出来的那手讨好沈师姐的本事他们都自愧不如,所以只羡慕,不嫉妒,都暗下决心要努力向宛月学习,争取早日也从沈师姐那里得到这样一个大奖励。
宛月高兴过后就一拍脑袋,“看我,飞琼姐姐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说着就退到一旁,开始从储物袋中往外掏各种锅碗瓢盆,瓶瓶罐罐,看样子是在飞舟上也毫不敷衍,想要给飞琼姐姐准备丰盛一餐。
伏苓和孙矩自觉去帮忙,欧牧不擅长做这些,就还守在石韵身边。
石韵舒舒服服往后一靠,等着吃她的【精神食粮】,承危真人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这个叫宛月的弟子不错,伶俐机变,跟你留在外峰可惜了,不如让她到我身边来做事,免得埋没了人才。”
石韵立刻坐直,左右看看,发现飞舟上的其余人都没有反应,仿佛都没听到承危真人说话。
系统提示,“他在用传音入密和你说话。”
石韵看向承危真人,承危真人朝她挑挑眉毛,似乎在等她回答。
石韵郁闷,她还不会传音入密。
系统埋怨,“我前些天让你学,你非偷懒不学。现在抓瞎了吧。”
石韵,——
是她没时间学,每天光睡觉就恨不得把十一个时辰全用掉了,然后还得管理手下这一大批师弟师妹,最近事情又多,实在没空学,跟偷懒有什么关系?
系统问,“现在怎么办?”
石韵,——
还能怎么办,这么点距离,不会传音入密就走过去说呗。
石韵于是起身走到承危真人身边,直接坐下来,在他耳边低声答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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