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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乱石岗,百丈方圆,尽是光秃秃的石头。当间一块十余丈高的大石头上,有两人一站一躺。站着的无咎咬牙切齿,怒气冲冲。而躺着的阿三则是满身尘土,衣衫不整,狼狈之中带着恐惧,一边连连摆手,一边尖叫“饶命”。
便于此时,阿胜从远处飞来。
他喊了一声住手,落下剑虹:“我察觉有变,适时折身返回。也幸亏我赶了回来,否则阿三焉有命在?无咎,你果然又欺负师弟……”
阿三惊喜过望,伸手呼唤,竟带着哭腔:“呜呜,师叔,我以为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无咎看着突然到来的阿胜,以及横加指责,欲说无言,一甩袖子转过身去。
为了救阿三,接连遇险,而那个家伙的自私自利,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除了痛骂几句、踢上几脚,与一个小人又能分辨什么呢!
阿三像是见到了亲人,连滚带爬,趁机躲到了阿胜的身后,这才吭吭哧哧道出一句实话:“所幸……所幸师兄出手相救,我……咳咳……”
这家伙遭到野兽的接连撞击,身子受创,却惊吓过度,始终在强行支撑。此时放松下来,忽而胸口发闷,张嘴咳出几口污血,他慌忙盘膝而坐,摸出几粒丹药吞服,一个人忙着调息疗伤。
阿胜则是颇为意外:“阿三,你说他救了你,他怎会救你呢,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阿三缓了口气:“嗯,我也不信!”
“无咎……”
“哼,我也不信!”
阿胜还想询问,却见某人漫不经心地奉还了一句。而三人的话语声,即刻湮灭在隆隆的轰鸣声中。他稍稍尴尬,抬头看去。
大地犹在颤抖,烟尘漫天飞卷。
只见成千上万的野兽,从石岗的四周奔驰而过。一个个奔突跳跃,便如过江之鲫般的汹涌。其中的强壮者,横冲直撞;瘦弱者奔跑不迭,被直接踏成肉泥。天上的苍鹰趁机俯冲,猎食着地上的血肉。更有身躯巨大者,形状怪异者,残暴凶悍者,在滔滔的洪流中你争我夺,生死竞逐……
“据说夏雨来临,兽群迁徙,又何止万千,怕不有数百万之多,真是壮观啊!”
所在的乱石岗,早已被烟尘吞没。昏天黑地中,万千生灵呼啸而过。一时之间,令人只觉得渺小卑微而又无所适从。
“看那双足怪兽,竟达七八丈高,为数稀少,最为凶悍,只须一脚,便踩死一头裂齿虎;长尾怪兽,几达二十余丈,巨无霸般的存在,当真是闻所未闻,即使典籍之中,也不曾见过;更多的类似牛、马,却与贺洲不同,难免成为虎豹豺狼的猎物。弱肉强食,莫不如是,物竞天择,概莫能外……”
阿胜观望之余,轻声惊叹。
阿胜恢复了几分精神,跟着附和:“瞧瞧啊,还有在奔跑途中产崽,那不是找死吗,咦,竟活了下来……”
乱石岗虽然处于洪流之中,却被兽群忽略而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孤岛。而逃亡与追逐,就在眼前;生死的挣扎,是那样的震撼而又真实。
无咎撩起衣摆,缓缓坐下,也不说话,只管默默看着那滚滚的洪流滔滔而来、滔滔而去。恍惚之间,他便是其中的一头野兽,在血腥的杀戮中彷徨,在疯狂的追逐中奔跑。再也没有旖旎的梦想,活下来,竟然成了唯一的奢望……
直至黄昏时分,喧嚣的荒野,终于渐渐安静下来,而尚未散尽的烟尘中,满目的血腥狼藉。
阿三的伤势已无大碍,跳下石岗,与阿胜在四周查看,捡回丢失的云板,让他很是兴奋。
荒野之上,到处都是倒伏的死尸,还有骨断筋折、奄奄一息的野兽,在暮色中嚎叫。
一头麋鹿模样的小兽,尚在血泊中徒劳挣扎。
阿三走了过去,挥剑劈砍,然后返身跑回,扬手道:“师兄,新鲜味美的鹿肉——”
石岗上,依然坐着一道人影。
那是无咎,独自在暮色的烟尘中默默出神。一块血淋淋的鹿肉飞过乱石岗,“啪”的落在身前。他低头端详,忽而脸色苍白,竟背过身去,顺势拂袖一甩,叱道:“滚开……”
阿三是好心,只想讨好师兄。却不料扔过去的鹿肉竟被随手丢弃,他诧异道:“师兄?”
无咎像是在干呕,片刻之后,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坚决道:“从今往后,我不吃肉!”
阿三不解:“我记得你喜欢吃肉啊,又是为何?”
无咎没有理会,兀自脸色苍白。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贪嘴好吃。烤肉,更是他喜欢的美味。而在山岗上坐了一日,他突然改变了喜好。再次面对血肉,竟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厌恶。又是为何,他说不清楚。他也经历过尸山血海的屠杀,或许以后还将迎接更为惨烈的挑战。不过,当他目睹着群兽竞逐的残酷与悲壮,他忽而发觉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不想为了吃肉,而吃肉……
……
荒野的雨季,说来就来。
一道人影,穿行在雨雾之中。
依着阿胜的说法,长辈的吩咐不容违悖。那就是继续赶路,不要放过所经之地的一草一木。何况与阿威、阿雅约定的日子也快到了,且就此赶过去碰头。不过,他怕阿三再受欺负,便将阿三带在身边,就此往西。至于另外一个人,则独自往东寻觅而行。
丛林挡路,雨雾渐稀。
无咎停下脚步,趁势跳上一截树干。他依然没有催动护体灵力,而周身上下却是清清爽爽。贴在胸口的坤元甲,愈发的好用,所散发的无形气机,不仅笼罩四肢,并与衣衫融为一体,任凭雨丝落下,旋即滑过而滴水不沾。哪怕是他的双脚踏在泥泞之中,也是片尘不染。
没有了阿胜与阿三的纠缠,一个人赶路倒也自在。想走便走,不想走了,便歇息半日。何况如此荒凉之地,根本找不到灵石与天材地宝。且敷衍了事!
这是一片密林,数百丈外好像有块空地。
无咎抬头张望,继续往前。他背着双手,抬脚三两丈,穿过雨雾中的藤蔓,飘然又去三五丈。其悠闲的架势,分明就是在雨中漫步。
须臾,四周开朗。
无咎的去势一顿,便想绕道而去,却又驻足张望,神色中透着几分好奇。
林间的空地,就在眼前。数十丈方圆的所在,当间隆起,像块山坡,并散落着零碎的白骨。而最高的地方,躺着一人,或是死尸,赤身露体,并被利器开膛破肚,血水夹杂着雨水流淌,看上去很是阴森诡异。更为诡异的并非如此,而是地上跪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十来岁的模样,披头撒发,浑身湿透,腰间缠着遮羞的兽皮。只见他的脸上带着泪痕,嘴里念念有词,双手举着一把铁斧,在不停地劈砍着他面前的尸骸……
见鬼了?
阴雨密布的丛林,一个孩子在虐杀尸骸。如此情景,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无咎微微瞠目,索性抬脚走了过去。
自从阿三滥杀无辜之后,他三人便多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见到蛮族部落,不得相扰而再添杀戮。而此情此景,难以叫人无动于衷。
那孩子年岁不大,兽性不小啊!
而他兽皮裹身,手持铁斧,想必他所在的族群,有所教化,却怎能干出伤天害理之事呢?
转眼的工夫,到了空地的当间。那死尸的惨状,更加的不忍目睹。
无咎在丈余外停下脚步,便要叱呵。谁料他尚未出声,便听惊叫响起——
“啊——”
那孩子猛地扔了斧头,仰面朝天倒在血水泥泞之中,兀自满脸的惊骇,嘴里哇哇乱叫不止。
无咎微微一怔,惊咦道:“咦,究竟是你吓着我了,还是我吓着你了?”
小孩子依然在大喊大叫,却一句都不懂。
无咎皱起眉头,教训道:“死者为大,你怎能干出如此勾当呢?谁家孩子,有没有管教啊……”
他还想多说两句,又随即作罢。言语不通,瞎耽误工夫。而无奈之际,却见他眼中的孩子,突然翻身爬起,顺手抓起斧头,竟一跃而起,冲着他恶狠狠怒劈而来。
“小小年纪,凶残成性,不知悔改,前途堪忧!”
无咎很是错愕,不由得连声感慨,啰里啰嗦的劲头,颇有几分当年教书先生的风范,却又挥袖一甩,低声叱道:“不听话的孩子,就该打板子——”
“砰”的一声,斧头飞了,小小的身影凌空摔了出去,随即“扑通”砸在地上,竟是蜷缩一堆昏死过去。
无咎咧咧嘴角,歉疚道:“嗯,板子打重了……”
他站在原地,很是无趣,而看着一旁尸骸的惨状,又不禁哼了一声。
管他谁家的孩子,虐杀尸骸,都是大错,绝不能袖手旁观!
“小子,死了没有,滚起来——”
无咎沉声叱呵,毫无动静。
“不会真的死了吧……”
无咎狐疑片刻,抬脚走了过去,看着昏死在地的半大孩子,他慢慢蹲下身来,并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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