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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聪走后,他们把案情重新整理了一番。马丽说她大约四点三十五分左右看到院子里有一名男子,他们不清楚这个男人是谁。那人不是李善,但是他是一名身高和体形都和他很相近的男人。
除了这个男人,她还说她听见楼上有人在走动。这句话,让照海想起王楠衣帽间地板上发现的那块泥。这些都说明,案发时曾经有个人闯进过房子里。
每见一个人都会有新的发现,这是照海没有想到的。他们已经问过马丽和李聪,现在,他们要去看看贺瑛怎么说。
他们进去的时候,发现贺瑛正在电脑旁写博客。听见身后的动静,她慌忙起身,相当地紧张不安:“有什么事,什么,有~~~”
“请坐,贺瑛,我们只是想再问你几个问题。”
“哦,是的,我明白,接连三个人死了,这些事情很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她相当不安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照海和妘鹤坐在她的对面。妘鹤注意到,她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她不快乐,躁动不安,她有足够的时间但却无事可做。她的生活像干涸的沙漠一样让人厌烦。在她搜索的目光注视下,她的眼皮悸动不已。眼皮的反应使她显得既不安又有负罪感,但她拿不准事情是否就是这样。
照海安慰她说:“很抱歉,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询问人们。对于你们所有人来说,这必定是很厌烦的。我的确感谢你们的配合,但是那么多的事情我们必须搞清楚,希望你能理解。你是最后一个进去喝茶的,是吗?”
“是的,我当时出去转了转。我一直在写博客,然后觉得空气闷,头痛,然后我出去转转。这样会让自己清醒一点。”
“那时你在院子里没遇见什么人吗?”
“遇见什么人?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清楚你在这次散步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人看到你。”
她怀疑地看着他说没遇见任何人。照海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讲,之后怎样呢?
“我下楼去和喝茶,房间里有王楠和李聪。我刚进去一两分钟后。李善就来了,我的小叔子。我们一起喝茶。然后,李善上楼去看大姨,我上楼继续写完我的博客。我把李聪留下来陪她。”
“你丈夫那时没有回家吗?”
“哦,没有。李岐到六点半或七点钟才回家,他在办公室有事情。”
照海点头说:“我明白了。还有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王楠生前是不是立过遗嘱。就这个问题,我也电话问过你丈夫,他说应该没有。这是真的吗?”
让他意外的是,贺瑛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头说:“不,我知道这件事。王楠立过遗嘱。她告诉我的。”
“真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一个月前。”她好像领奖台上的冠军似的,一脸急迫和兴奋:“李岐不知道这件事,谁也不知道。我是恰巧发现的。那是在街上。我刚从商店出来,那时我看见王楠从崔军律师事务所里出来。我问她要去干嘛啊。她笑起来说,‘你想知道吗?我刚才在立遗嘱。’当时我还挺意外的,问她是不是生病或有什么事情。她回答说她没有生病。她还神秘地说,她的遗嘱是她自己的事,她要照自己的方式去做,而且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现在,他们知道王楠曾经写过遗嘱。从事务所他们知道。大约在一个月前,王楠曾来过那里。她要求立一份遗嘱,将她去世时所拥有的东西都留给牛承恩,但实际上她没有许多东西可留。
照海明白。在王楠立这份遗嘱的时候,情况的确如此。但是后来李庆丰死了,于是王楠就继承了数目可观的一千万。这样。现在这一千万(除去遗产税)就属于牛承恩了。
试想一下,如果王楠想和牛承恩结婚,而牛承恩想要的不是王楠,而是王楠丈夫留给她的钱,她丈夫一死。这钱就归她。也许他曾想把李庆丰的死归结为中风或其他的急性病。毕竟,过去的一年时间大家都在为李庆丰的健康状况担心。但是,计划有变,李庆丰的死并没有按计划进行。李庆丰之死被诊断为中毒,人为的中毒事件。
假设他们是有罪的,那么案发后他们会处于什么样的状况呢?王楠可能会害怕,她昏了头,会打电话或找牛承恩求救。牛承恩一定会担心她做错事,或说错话。下一步,他会怎么做呢?
他们必须调查牛承恩在五点半到六点之间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牛承恩和李善一样黑色皮肤,身材高大。他也许到过院子,上了楼,他找到王楠。那时,茶已经喝过了,王楠一个人坐在那里。那是他最佳的下手时机。
在爱尔兰咖啡店,牛承恩紧张不安地等着程队长的到来。他接到电话时,他正要离开,他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偏偏这时,程队长的电话到了,他客气地要求牛承恩留下,至少在案子没完结之前。牛承恩当然明白,虽然他说话很客气,但这个要求明摆着就是命令。
牛承恩曾提出异议,他说他自己有紧急的事需要处理。照海自然不会理会他。如约,他们还是在咖啡店见面了。
“王楠的死亡对你必定是一大打击,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是不是?”
他的神色有些尴尬:“是的,她是位迷人的女人,我们常在一起打高尔夫球。”
“我想你会很想念她的。”
他装模作样地叹息说:“是,的确如此。整个事情真的相当、相当可怕。”
“在她死去的那天下午,你曾经打电话给她?”
他犹豫了。如果否认对他来说很不明智。他知道警察可能早调查出了她的电话记录,即使如此,他还是模棱两可地说:“我想我是打过。”
“你们在电话上说了什么吗?”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我想我问她心情如何,还问她关于她丈夫的死亡有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多多少少是些通常些的询问罢了。”
“那么,您能告诉我昨天傍晚五点二十五分到六点之间您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那个时间嘛?”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去散步了。不,我打了几杆高尔夫球。”
照海温和地问:“有人看见你吗?”
“我想没有。那个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人,我自己练习了几杆。”
照海神色不变地说:“我想不是的。昨天傍晚那个时候,有人看见你在王楠家的后院里。”
照海紧紧地盯着他。他的目光在空中与他撞上。然后再次紧张不安地闪开视线:“没有,我没有走近那所房子。”
“你肯定你没有去她家吗?”照海起身,公事公办地说:“如果那样,我们恐怕要请你去警局一趟了。你必须回警局做笔录,适当的话,我建议你请一位律师。“
他顿时失色,脸上显出一片病态的绿色:“你在威胁我,你在威胁我。我告诉你,我和这件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得了,我们知道。昨天下午大约四点半的时候你在别墅附近。有人向窗外看去,看见你了。”
“我不过是在院子外面,我没有进房子。”
“你没进?你肯定?你难道没有从后边的小门进去,上了楼到王楠的衣帽间?你在找某种东西,或者你在删除某些对你不利的东西?”
牛承恩的脸拉下来。阴沉地说:“是的,我上去了。我想她一定还保存着那些对我们不利的记录,电子邮件,我从那里进去,找电脑删除了。再说,我为什么要杀她?”
照海一字一句地说:“她立了份遗嘱,她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你。她所拥有的一切东西。”
牛承恩坚决地说:“我不要那钱。我一毛钱也不要。”
照海冷冷地说:“那钱。是的,你说的不错,实际上没有多少,最多一两万的现金。”
牛承恩傻了,瞪大眼睛,长大嘴巴。口吃地说:“不该吧,我想她丈夫会留~~~”
他突然停住不说了。
“你这么想吗?我了解了。”他的声音坚如钢铁:“看来你知道李庆丰留给她一大笔钱。这很有意思,不是吗?李庆丰死了,他留给王楠一千万。王楠继承了这一千万,可是很不幸。现在王楠也死了。她也留下一份遗嘱,她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你。也就是说,李庆丰的一千万就这么到你的手中了?”
牛承恩的脸煞白煞白的,半天没说话。
虽然他们是这么推测的,现在看来,牛承恩是最大的嫌疑人。他有足够的动机,他在案发时曾出现在现场附近。一切都顺理成章,即使这样,照海他们依旧不能将牛承恩怎样。他们没有证据,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于此同时,一个更大的打击彻底将他们的推论掀翻。据李庆丰的律师说,李庆丰确实留了一千万给王楠。但是遗嘱中有一个条款限制这笔遗产。那就是说,除非他的妻子王楠比他多活一个月,否则她就不能继承这笔款项。悲摧的是,王楠是在李庆丰第二天去世的。
关于这一点,没什么好疑惑的。最近空难事故频发,有钱人为了空中旅行的不确定性才有了这样的条款。如果两个人在一场空难中死去,要说谁先死谁后死,那就极其困难。
这么看,王楠就没有那一千万的遗产,最后这笔钱还要回到李庆丰的总公司里。而所有公司遗产的受赠人是李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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