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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英的眼圈先红了,她本就不是胜利村的,只是嫁过来年头多,村长本来没必要护着她们。
这个理林秀梅也知道,何况她只是林秀英的妹妹,老村长却还给她出头,她是感激的。
“村长,我是要跟张大强离婚,请您做个见证!”
葛宏达点点头,吩咐人拿来纸笔和印泥,“好,我就帮你一次,日后你的选择就是你自己的事,今天就把字据立好。”
听到这,被人按着的张大强挣扎起来,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林秀梅是真要跟他离婚。
“我不同意!林秀梅她离了我能活吗?别他娘的给我找事儿!”
见他嘴不干不净,旁边的人抬手抽了他个大嘴巴,“老实点!”
张大姐焦急地跺脚,她以为就把人领回去完事儿,咋还闹成这样了呢!
“柱子,你劝劝你娘,回家那好歹是咱自己家,你跟你娘在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再说你娘在这没根儿,户口还在咱石窟村,又没有地,你们咋活?!就靠着他们姜家那点地?”
她放柔了声音极力劝阻,话里话外都是为了林秀梅母子好,其实只是不想张家在这丢脸。
柱子可不吃她这套,大姑老是欺负他和娘,现在装啥大尾巴狼?
“去你的吧!别想骗我娘!”他像只受伤的小兽,紧紧抱住林秀梅的腰。
葛宏达不紧不慢道,“户口迁回来简单,用不着你这嫂子操心,迁回来就有地了,来个人写字据。”
人群中出来个年轻人,是省城重点高中来的知青,顾易。他经过姜凝的时候目不斜视,脸却红了红。
顾易的父母是留洋回来的老师,他自己还会说好几国的语言,可以说是这最有文化的知青了,故而他不是本村人,由他来写字据,大家也没意见。
葛宏达捋着胡子说一句,顾易写一句。
字据一式三份,和现代的离婚协议书异曲同工,鉴于林秀梅跟张大强没有个人财产能分割,写的也快。
张大强不肯摁手印,不过没人关心他的意见,葛宏达让人抓着他手摁完了事。
林秀梅看也不看张家几人难看至极的脸色,毅然决然就摁上红手印。
字据写成。
葛宏达把纸丢给张大姐:“你家这份,另一份留在林秀梅那,最后一份我拿到民政局存档,没事儿你们就麻溜走。”
事情解决的这么顺利,林秀梅还有些恍惚。
“葛叔,太谢谢您了!”
林秀梅抹掉激动的眼泪,按着柱子,深深给葛宏达鞠了一躬。
她蹉跎半辈子,遇见的坏人多,好人更多,救了她的大姐林秀英一家,给她撑腰的村长葛宏达,友好的胜利村村民…
这些情分,她都会记住。
姜凝也走出来替自家道谢:“谢谢葛爷爷。”
这老爷子干得漂亮!
葛宏达笑呵呵道:“好,好孩子,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他知道姜二一家都是本分过日子的人,林秀梅差不了。
姜二的闺女姜凝更是不得了,这阵子村里传的闲话一半都跟姜凝有关,什么“姜凝跟她奶她叔杠上了,分家了;姜凝做生意呢…”
瞅着是个大大方方的好孩子,聪明还能吃苦。
林秀梅已经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受欺负,苦点累点都没关系,却不能让柱子也过这样的日子。那就离婚,从今往后跟张家没了关系,他们再也不能欺负她娘俩。
张大姐目瞪口呆,没想到直接就成死局了,林秀梅四十了,长的不出彩还不能生孩子,哪个男人肯要她?
只有张二姐暗爽,林秀梅带柱子走了更好,张老太就更宠她儿子了。
几个人被村民轰出了胜利村,还戒备地盯着他们走远了才作罢。
把人赶走了,姜凝家上下喜气洋洋的。
征得家人同意,姜勇要请老村长和今天帮了忙的村民都吃饭,尤其要谢谢村长。
姜凝觉得这是对过去的告别,主动要帮忙洗菜做饭。
林秀英拦住她道:“大人的事儿你掺和啥,你该干啥干啥去,晚上才吃饭呢,用不着你一闺女帮忙。”
林秀梅也笑了起来,塞给林秀英一小沓毛票,都是这些日子攒下来的:“姐,真是多亏了你们,就当买菜钱,这份情我绝对不会忘。”
林秀英把钱塞回去不让她掏,嗔怪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今儿我跟你姐夫做东,记着情就得了!”
说完就把林秀梅和姜凝都推出门,让她们照旧去卖菜。
姜凝悄悄留下差不多够今晚三桌人吃的肉,知会了林秀英才走。
*
刚出村,张大强就把字据撕了个稀烂。扔到脚下泄愤似的踩了几脚,又踢到沟里。
三份字据,撕了一份也不影响,张二姐知道,可她不敢说,生怕被暴怒的张大强按地上揍。
“大强,你别急,就这么张纸,等秀梅想开了,追着撵着回来找你。”张二姐讨好道。
张大强不吱声。
他浑浑噩噩的,自尊心严重受挫,从来没人敢按着他揍又让他丢脸,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林秀梅就是后悔了,跪下求他,他也不会心软!
张大姐心思细,寻思着林秀梅估计是铁了心,都要把字据往民政局送了,八成是真不回来了。
难道说她姐家发财了?
姜家吃那么好,还有肉,听说姜凝还天天往外跑,他家钱跟花不完似的,要不林秀梅咋有底气离婚!
想到这,张大姐不忿道:“姜家那赔钱货没事儿就跑外边,他家的钱恐怕都是她干皮肉生意来的吧!”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张二姐就想起姜凝把她耍得团团转,怨怼地附和道:“那小贱货,跟林秀梅一个德行!难怪有钱,干那么脏的活可不吗!”
回忆起香喷喷的猪肉大葱饺子,她舔了舔嘴唇,骂的更起劲了。
他们走后,一道人影悄悄从墙后走出来,眼神复杂地瞅了瞅张家人,又转头盯着姜凝家的方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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