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松开牵着缰绳的手,来到司空倾面前,一把把还在碎碎念的司空倾抱住,拍了拍他的背:“不用担心,我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司空谢谢你!”
司空倾鬼脸发红!
他…他这算是被这丫头调戏了吗?
苍天有眼啊!没想到他做鬼做了上千年还有被人调戏的一天!
云绾没理会他的脸红,放开他翻身上马,一扬马鞭抽打在马的身上,骏马吃痛撒开四蹄向前狂奔,不一会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司空倾一扬手,七弦古琴显现出来,他盘膝坐在草地上,轻弄琴弦,悠扬的琴声在山间回荡。
在这千古绝音中,他目光远眺着云绾消失的方向,恍惚间竟想起了千年前,那场流火之下的一抹绝影。
他低头喟叹:“愿这黎明的曙光为你照亮前路,此后天涯海角,愿你安好。”
没来送行的张四章出现在司空倾的身后,看着山路的尽头,嗤笑道:“你已经死了千年,还是看不破人与人之间的离别,你跟绾丫头不是一路人,别这么伤春悲秋了。”说完不再理会司空倾,转身往药庐的方向走去。
司空倾一顿,抚琴的手并没有停下,只是心下十分的不舒服,他已经是一只鬼了,而云绾,是个人。
琴声未停,有黑影循着琴声而来,跪伏在地:“主子。”
&她危难之时,护着她。”顿了半会,又道:“每隔几日把她的消息传回来,不要让她发现。”
&黑影化作一抹流光,追随着云绾而去。
司空倾依旧抚弄着琴弦,袅袅清音中,掺杂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
已经远去的云绾听着这熟悉的琴音,有些许感伤,这伴了她四年的琴音,那个她认识了四年的鬼,此后,有缘再聚。
北唐国都——青月城。
坐落在京城朱雀大街上的云府,两扇紧闭的大门一早便被人轰开,守门的老头被吓得呆愣在当场,以为是京城里进了土匪,杀上门来打劫了!
老头眯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站在门外的不是满脸胡渣的土匪,而是一个长得与夫人有几分相似的美貌少女。
云绾连着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终于在今早到达京城的云府,没想到她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来开,实在忍无可忍,只得轰开了云府大门。
此刻见到守门的竟然是个老人,立时由怒转柔,轻声细语地道:“这位老爷爷,我是云昊的女儿云绾,回家奔丧的,可否给我领个路,带我去见一见家中的其他亲人?”
云昊的女儿?老头想了想,才记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孩莫不是在岐山治病的大小姐?
看这与夫人相似的长相,估计八九不离十。
老头看着那两扇东倒西歪的大门,有些发愁,看来这个大小姐不是个善主啊,而云府现今的那位当家人更不是什么善类。
他一个糟老头子,只想安稳的混口饭吃,犯不着为个无依无靠的女娃得罪那位当家人。
老头权衡之下,立时做了个十分机智的决定,抬起满是褶子的手,指着云府大堂处:“老奴要当差,你自己进去问别人吧。”
说完不等云绾反应,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进门房内,砰!把门房的门关了起来,好似云绾是什么洪水猛兽。
呃,她嘴角轻抽,看来自己真的把老人家给吓到了,罪过啊。
好笑的摇摇头,虽然觉得老头的反应过大,却也没有多想,自行向府内走去。
一路行来,巍峨华丽的忠勇侯府,不见一丝办丧事所挂的白布,她蹙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即使是灵堂已撤,云府刚死了夫人,孝期没过,云府都应该是白幡挂府才对。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云绾压下心头的疑惑,行到云府大堂的院门前,看见一个早起的侍女正在打扫院子。
她扬起一抹温婉的笑,问道:“我是府里的大小姐,刚从岐山回来奔丧,家里可还有其他主人在?可否带我去见见?”
那侍女握着个扫把,打着哈欠,惺忪的眸子瞟了她一眼,见她一身尘土的样子,面露鄙夷:“那来的流民!敢冒充我们大小姐!”
呃,好吧,幸好她没说:哪来的流氓。
云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有这么糟糕吗?不过是为了赶路,换了身料子实用点的衣服而已,这就被当流民了。
&这是我爹给我的。”云绾见侍女怀疑她的身份,便取出一枚流光闪耀的莲花形玉佩,在侍女面前晃了晃。
这枚玉佩据说和她脖子上的玉环一样,是从小戴到大的,是先帝御赐给她爹云昊的珍品,整个四域大荒只有两枚,一枚在她的身上,一枚在她弟弟云齐的身上。
那侍女睁大双眼,她虽然只是个扫地的,也知道这泛着紫色流光的玉佩不是凡品,眼前这个姑娘的穿着虽然朴素,却长了一张与夫人相似的脸。她的身份已经无需怀疑。
可想起夫人已经过世,侯爷又摊上了大事,如今的云府早已变了天,想起当头主子的性子,她忍不住一个哆嗦,眼珠子一转,说:“奴婢还要扫地,你要找人就自己去大堂等着吧。”
侍女说完,连地都不扫了,直接提着扫帚就走,一副不想蹚浑水的模样。
云绾:“……”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不承认她,也不驱赶她,只放任她自便,遇到的两个人都是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她就算再傻也看出其中的不同寻常来。
云绾笑着收起玉佩,迈着步子走进云府大堂,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她倒要看看,这忠勇侯府,她的家,如今是个什么境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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