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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宠凰妻,新的离别
忠王云贤的生辰过后,朝堂上一片安静,云禛和云贤皆主张按兵不动,云禛和苏绾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偶尔也会去皇后的馨元宫坐坐,虽然时间很短,可是在外人看来,帝后失和的传言已经被打破了。ai悫鹉琻
宛离却变得越来越不安分,时常联合云葭一同给皇后难堪,出乎意料的是,苏绾面对她们的挑衅概不还击,低调地躲在馨元宫中,很少出来走动,所以宛离和云葭也只能在言语上讨些便宜,并不能实际地做些什么。
云禛并未阻止宛离和云葭的行为,默许了她们对苏绾的挑衅,渐渐得皇后的隐忍和包容被众人添油加醋地传扬开,贵妃的善妒和小心眼亦广为人知。
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从朝政大事变为了皇后与贵妃的斗争,大家都在庆幸,幸好皇帝后宫只有这两个女人,否则只凭贵妃那闹腾的个性,后宫中一定会闹翻天。
就在这一派和乐的气氛中,新的一年来到了。
开宁二年初,濯安国北面的广川国突然发难了,自先皇驾崩,孽子云海被诛后,他的侧妃广川国姬玉公主便一直带着小女儿居住在青云庵中,自敏妃过世后,姬玉公主也不见了,有人说她随着敏妃一同去了,也有人说她流落民间,而现在一切都明了,姬玉公主是逃回了广川国。
朝中震惊,以广川国的实力,来侵犯濯安国只有被虐的份,众人都不明白,广川国以卵击石的这一招到底是何用意。
云禛并未慌了手脚,他与云贤、风羽权衡再三,决定启用苏家的次子苏源,广川国暴乱被镇,压后,任命苏源做了南青太守。
南青是苦寒之地,坐落在庞云山脉最北端,常年寸草不生,又不时有边境流民骚扰,民众苦不堪言,历任太守皆没有做满任期的,常常是守个一两年便请调别处,皇帝若不允便直接辞官。
宛离清楚知道南青的情形,蘅芷便是南青人,当初逃荒来了京城,被狠心的爹买入花楼,才会在“慧心雅叙”落脚,她知道苏源去南青,一定受不了苦,可是皇帝又下旨不许请调,更不许辞官,似乎要让苏源把这太守之位坐穿。
若说苏府中还有谁让宛离于心不忍不敢肆意报仇的,那便只有苏源了,不管她是苏绾还是宛离,苏源对她的态度从未变过,亦只有他让宛离觉得冰寒冷漠的苏府还有一丝人情味。
宛离舍不得让苏源去那么荒凉的地方,云禛的旨意等同于将苏源流放,于是这日散朝后,宛离主动找去崇礼殿。
迎面便见苏绾从殿中走出,自从旨意下后,她便以泪洗面,如今她虽然施着脂粉,却难掩脸上憔悴倦容,双眼红肿不堪,见着宛离她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用绢帕捂唇匆匆而去。
此时此刻在这里遇见苏绾,宛离完全能猜到她的目的,殿内云禛的面色也不太好看,坐在书案后低头盯着一份折子,却愣愣地发着呆,连宛离进殿都未发现。
宛离制止想要通报的内侍,做了个手势将其他人都遣出殿外,她轻声上前站到云禛身旁,原想伸手吓他,却不料云禛已发现她靠近,主动伸手握住她柔荑。
“你怎么来了?”
“皇后来过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相视一笑,过往的那些不愉快渐渐消散,两人间又恢复了默契,又是同时笑出了声。
“你不同我置气了吗?”
“我本来就没有生你的气,”宛离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只是在气我自己,不够坚定,对你不够信任。”
云禛低笑,伸手环住宛离的腰,将她的馨香纳入鼻端,金颜香的气息让他烦躁的心绪安宁不少,他心情不由大好:“那么你今日来是向我赔罪吗?”
宛离迟疑了,下意识地点头,“算是吧,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想你了。”
云禛心里高兴,脸上却未表露出多少,他顺势让宛离坐在他膝头,汲取着她颈间的香气,“宛离,你若能时时都这般温顺柔美,我连梦中都会笑出声来。”
宛离有些不高兴了,“难道我平时不温顺吗?”
云禛总算放开心怀哈哈大笑,“温顺,比猫儿还温顺。”
宛离喜滋滋地窝在云禛怀中,享受着安逸静谧的片刻,心中忽然迟疑不决,到底要不要求云禛放过苏源。
想来云禛心情不错,宛离也便直接开了口,“其实我来是想问你,苏家二子苏源去南青上任的事,有没有转圜余地了?”
云禛放开圈住她的手,与她拉开距离,“这话什么意思?”
“我在苏府受苏源照顾颇多,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放过苏源,换个人去南青吧。”
云禛彻底松开了宛离,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难道你不想报仇吗?他是苏家的人啊,你不是应该最痛恨的吗?”
宛离被云禛看得不自在,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我是痛恨苏家的人,但是对苏源,我恨不起来。”
宛离的表情在云禛看来有些心虚,他推开宛离站起身,脸色也沉下来,“你对苏源有特殊情意?”
“我只当他是我的哥哥。”
宛离的解释苍白无力,云禛一点都不相信,“你当他是哥哥,他却未必当你是妹妹,苏家害你至此,你还来帮他求情,我实在想不出一句哥哥,能让你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宛离有些来气,“他对我确实有恩,当初在苏府全靠他照拂和支持我才能活下来,苏凉和做的事他也一概不清楚,冤有头债有主,我恨的是苏凉和,并不是苏源。”
云禛也怒了,“苏源是苏凉和的次子,你真的以为苏凉和那些诡计苏源会不知道?他只是瞒着你而已,苏家的人都是一样的,你别再受骗了。”
“你!”宛离发现和云禛说不通,他不明白她和苏源之间的牵绊,那个有着温暖笑容,总是站在不远处守护着她的人,怎么可能会与苏凉和同流合污,他明明就是不知情的。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四哥,你放过苏源吧。”
云禛冷哼一声:“怪不得你今天格外乖顺,原来是为了他,圣旨已下,岂是儿戏?”
宛离的泪立刻流下来,她抓着云禛的袖子低低哀求,“四哥,你别这么冷漠,你放过苏源吧,那么苦寒的南青,他肯定受不了啊。”
云禛不为所动,拨开宛离的手坐回书案前,抓起眼前的折子继续看,宛离呆站了一会,泪也渐渐收干,见云禛仍然神情淡漠,也就死了心,叹口气准备离开,书案后的云禛低头说了句:“朕的旨意,没有人能违抗。”
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濯安国最尊贵的人,没有人敢抗旨,没有人能挑战他的权威,就连她也不例外。
宛离终于心灰意冷,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体元宫,丝毫没有在意那个书案后的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是多么的不舍和惋惜。
皇帝的旨意没有人敢违背,宛离拜托风羽打听清楚苏源的离京日期,她打算偷偷地去送送苏源,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风羽将这事汇报给了云禛,出乎意料的是,云禛并没有发怒,反而低叹着默认了宛离的举动,甚至嘱咐风羽和小六,要他们护送宛离去给苏源送行。
寒冬时节,滴水成冰,隆冬早晨,天还未亮,宛离便乔装打扮,来到与小六相约的宫门与小六见面,一路上畅行无阻,这让宛离颇为奇怪,等到了宫门,却见原本守着宫门的侍卫都不在,宫门大开,门外便是小六的马车,她加快了步子,飞快地跳上马车,小六扬鞭驾驭着马车往和风羽相约的地点驶去。
马车出了内城,直奔勤西门而去,风羽守候在城门外,见马车近了也不拦,脚尖点地掠向空中, 一个转身便飘到马车上,与小六并排而坐。
寒风呼啸而过,宛离坐在车内渐渐心焦,车窗外的天色渐亮,她只担心赶不及送苏源最后一程。
郊外的长青亭内站着一名身穿淡青长袍的青年,正是宛离念着的苏源,他身形挺拔,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背着双手站在亭中,似是在等人。
听到马车声,苏源转身,见到车上坐着的风羽,笑容出现在脸上,他快步出了亭迎上快要停下的马车,风羽跳下马车,稳稳地站在苏源面前,“苏源,我来送你了。”
苏源点头,“我刚去吏部取了通关文书,想着你说过要来送我,便直接来长青亭了。”
风羽点头,撩开车帘,“其实我今日是带了位故人为你送行。”
宛离借着风羽的臂力下了车,站在苏源身前,“二哥,可还记得我?”
“阿离?”苏源睁大双眼,望着眼前的娇小身影,那容貌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当初听说她在府里割腕自杀,他都要急疯了,可是无论他怎么追问父亲阿离的下落,父亲只淡淡说了句,她回了自己的家,让他打消了去找她的念头。
“二哥,这一路你多保重。”宛离红着双眸仔细地打量苏源,今日一别,以后也许都没有机会再见了。
“阿离,我们苏家对不起你。”
宛离摇头,“二哥,你是好人,你没有对不起我。”
苏源抖着手手摸摸她的白发,心酸不已,“阿离,我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那时候没有找到钥匙放你离开,对不起!”
“二哥,真的不怪你。”
“我爹和苏绾做了很多错事,我不奢求你原谅他们,只是希望你能念在我和你曾经的兄妹情分,绕他们一命,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宛离哭得伤心,“二哥,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苏源红了眼眶,摸摸宛离的脸颊,“阿离,回去吧,天气冷别冻着,一会我爹会带人来送我,被他看到你就不好了。”
苏源示意风羽将宛离送上车,宛离听话地乖乖坐好,风羽向苏源一点头,“保重,若是有机会我便去看你。”
苏源点点头,向宛离和风羽挥手道别,宛离哭得伤心,掀了车帘向苏源使劲挥手,“二哥,你要保重啊,照顾好自己。”
苏源强忍着泪点头,催促着风羽离开,宛离靠着车窗注视着寒风中的苏源,马车越行越远,苏源的身影单薄地伫立着,衬着他身后空荡荡的长青亭,看起来格外寂寥和落寞。
宛离心中又是一酸,握着绢帕捂住双眼“呜呜”地哭了起来,从此后便再也见不到苏源了吧,这个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二哥,从此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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