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个张廷玉要路过天津,这边既然已经挂起了火红的灯笼迎接他,想必张廷玉少说也要在天津逗留一个晚上。
明儿个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张廷玉,否则便白白往京城跑一趟,办不成任何事情。
苏无问和周帘二人商量完毕,找了家客栈订了个小院,跟手下的兄弟们暂时先住了下来。
安顿好了之后,苏无问和周帘出去打探消息,看看这张廷玉究竟会在哪里落脚。
但张大人要来天津这件事实在是太轰动了,街头巷尾都在传这个事情,不需要苏无问和周帘去打听,就已经从旁人的嘴里听到了所有他们想要知道的信息:
——明儿个中午,张廷玉的马车会到天津,中午的时候要去跟知府大人吃上一顿午饭。
下午知府大人就会陪着张廷玉到青莲府,青莲府是专门为来到天津的外地官员准备的。有官员来了,就会带他们住到青莲府上。
甚至就连青莲府在什么地方,也不需要苏无问主动去打听。边上谈话的两个人已经在说了。
路人甲问路人乙:“这青莲府在哪儿?”
“在青莲巷往里面走,第三间就是。”
“那地方你去过没?”
“我去过,我在外面瞧见过。”
“那地方大不大?”
“不大,但是也不小。就是说,没有那种宏伟的气势,但用来接待官员也是绰绰有余。”
“奇怪,整个天津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宏伟的建筑。”
“估计是离圣上太近了,怕圣上微服私访,说官员贪污浪费,所以不敢造得华丽堂皇。”
“你说得不错。”
所有需要知道的消息,苏无问和周帘都知道了,而且是不费吹灰之力便知道了,这简直就是天助苏无问。
苏无问沾沾自喜,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
明天下午张大人会落脚青莲府,青莲府在青莲巷第三间。
苏无问笑了,‘妙,那我就明天傍晚的时候,准时去登门拜访,张大人跟家父家母交情不错,我去登门拜访,他总不会拒绝的。张大人跟周帘的父母交情也不错,周帘去拜访他,想必也不会被拒绝的。不过话说回来,似乎张大人跟谁都交情不错,但是好官岂不都是这样,跟百姓们全都交情不错。’
第二天很快便到来,一眨眼的功夫到了傍晚,苏无问和周帘梳洗打扮了一番,苏无问把殷弘绪的信笺揣在怀里,来到了青莲巷第三间青莲府。
苏无问抬头看着匾上的大字,非常满意,抬手拍了拍门环,吱一声,大门应声而开,里面站着个小书童,声音还挺稚嫩:“两位是谁?”
“我们俩是从上海来的陶瓷商人,我姓苏,他姓周,特意来拜访张大人,请你去通报一声,张大人听到之后自然知晓。”
小书童点了点头:“好勒,你们两位在此稍后。”
他把门一推,门又合上了,这小书童可真见外,也不请他们进去坐着等。
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门又吱一声开了,小书童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张大人在书房里,请两位一见。”
苏无问抬腿走了进去,周帘跟在他身后,小书童关上了门,领着两位来到了张大人的书房跟前,又退了下去,回到了门边守着。
苏无问抬起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请进。”
苏无问和周帘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书桌后面坐着一个削瘦的男子,看年纪并不大,这男子手里捧着一卷书。
苏无问一瞧之下,大为佩服。
张大人果然与众不同,明明是个文官,却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武将之气。
明明是个世代为官的,却偏又透露出一股商人之气。
这样一个张大人,怎能令苏无问不服呢?苏无问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办得到的话,说不定她还会跪下来给张大人磕一个头。
苏无问行了一礼,做了个自我介绍:“张大人,在下是苏行舟夫妇之女苏无问,这位是周默夫妇的独子,周帘,周公子。我们从上海远道而来,就是为了见张大人一面,有要事相商。”
张廷玉一听说眼前这两人是苏行舟夫妇和周默夫妇的子女,脸色一变,赶紧起身:“两位快请坐。来人,赐茶。”
不一会儿工夫,进来了一个仆人,端着一个茶盘,给苏无问和周帘各上了一盏茶。
张廷玉开口道:“两位要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周帘道:“张大人,我们是为了殷弘绪一事而来的,当初我和苏小姐的父母为了拦截殷弘绪寄往海外的信件,殚精竭虑,却遭了同行陷害,以致犯下欺君之罪,多亏张大人力保才得以免去死罪,改判流放。不过,张大人,殷弘绪确确实实是写了一封密信寄往西洋,信内所写正是我国瓷器的烧制之法,这封信现在已被苏小姐成功截获。我们这次来,是希望张大人可以再次出面,帮我们二人把殷弘绪的信件上呈圣上,但求圣上开恩,赦免了苏家两老与我周家两老的罪过,也算是将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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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听完了这番话,追问道:“这封信现在何处?”
周帘刚要开口,却被苏无问打断:“张大人,我来的时候匆忙,忘了把信带上,这封信我放在了落脚的客栈之中,在下和周公子即刻就回去取来,还请大人等上一等。”
张大人连连点头:“好好,苏小姐快去快回。”
苏无问站起了身,张大人送他们俩到了门口,苏无问看着张大人的头发,忽然说了一句:“张大人,您真是忧国忧民,为国事操劳过度了。我记得前不久我爹娘还在家的时候,曾跟我说,张大人眉宇之间英气逼人,头发乌黑澄亮,一看便是人中龙凤、气宇不凡。想不到短短这么点时光,您这头发竟然白了几分。”
张廷玉听到了这里,感慨万分:“是啊,这些日子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特别是殷弘绪的这封信,弄得我寝食难安,烧瓷的办法要是流到了海外,就等于白白送了西洋人大量的钱财,为了这事愁得我一夜之间白了头。”
苏无问赶紧又说:“张大人,你可要好好保养身子,我这就跟周公子去把东西拿来,您就不必再送,我们去去就来。”
张廷玉点了点头:“好,快去快回。”
苏无问一扯周帘的衣袖:“走,周公子,我们赶紧去把信拿来。”
两人往前走出了好一段距离,确认身边都没有人了,周帘压低了嗓子,问了句:“无问,那封信不是在你身上吗?我记得你出来的时候带上了,怎么说你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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