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后,春天的到来并未给虫带来喜悦的情绪,反而致使所有虫的心为之一沉。
幽暗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跃着,隐约还可以听见城中传来阵阵凄厉的哀嚎。
那维尔背着一大包炸药,从地底下钻出来,他摸进宫殿偷偷把炸药埋在了各个角落。
皇宫里的每只虫都是神情呆滞,目光无神,各司其职地做着手里的事情。
真如德佑所说,这些虫全都是像安装好了特定程序的傀儡虫。
那维尔刚溜出来,面前又出现克莫鲁那张渗虫的脸,和上次见面相比这只虫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的皮肤血迹斑斑,数道可以窥见骨头的伤口已经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那维尔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棍棒敲击肉体的闷响声响起,面前的虫扑通倒在地上。
那维尔看见躲在克莫鲁身后的雷瑞,松了一口气。
“雷瑞,好久不见,真是令虫想念。”
“别客套了。”雷瑞从口袋掏出铁链,“快来帮忙。”
两虫把克莫鲁用铁链左三圈右三圈地缠住,最后扣上了一个金锁。
“雷瑞,你为什么不直接用抑制环?”
那维尔伸手指戳了戳那个金锁。
“……”雷瑞白他一眼,把雌虫背在身上,“这是我的雌父。”
“抱歉,我忘记了。”
那维尔拍了拍雷瑞的肩膀,笑道,“我先走啦,塔斯莱亚还在等着我呢。”
砰砰砰——
子弹划破了黑暗。
两虫脸色骤变,那维尔掀开井盖迅速将雷瑞和克莫鲁推了进去,催促道,“雷瑞,你快走。”
随着井盖缓缓合拢,那维尔迅速被一群黑衣虫给包围。
那维尔毫无办法,无数把枪支对准了他的脑袋,雄虫苦恼无比,只能选择随机应变。
那是一片逼仄沉滞的漆黑,那维尔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他能模糊听见外面传来的喧闹声。
天花板亮起一盏亮黄的筒灯。
潮湿的空气让虫烦闷,昏暗的环境中泅开一圈昏黄的微光,面前的身影体型巨大,严严实实,几乎塞满整间监狱。
两只冒着绿光的狞厉眼眸阴恻恻地盯着那维尔,丝丝缕缕的湿气蒸腾而起,黏腻湿滑的感觉让虫格外难受。
那维尔热得快冒烟了。
他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蛇族。
芥尔从背后抽出粗长的蛇尾,缓缓缠住那维尔脆弱的身躯。
那维尔毫不怀疑,这条蛇想绞杀自己。
布克茨连忙拦住蛇族的首领芥尔,“芥尔,这只雄虫留着还有用处,我们需要控制住他,从内部瓦解塔斯莱亚的军团。”
在远古时代,星际衍生了两个拥有高等智慧的族群。在族群生存之争的大战结束后,虫族得以在这片星际间扎下了根。
虽然蛇族自此之后销声匿迹,但作为一个嗜血好斗的种族,肯定在星际的某个不为虫知的旮旯角整顿旗鼓。
他们绝对不会放弃称霸星际的野心。
“布克茨,你身为虫帝,居然勾结外族!”饶是那维尔想破脑袋,他也没法预料到居然是外族搅乱了虫族的阵脚。
布克茨嘴角露出一抹癫狂的笑,“你这只无知的雄虫懂什么,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虫族的未来!你看看现在主星那些互相残杀的可怜虫们,再看看那些为了争夺雄雌地位的疯狂虫们!”
“没有信息素的雄虫吃不饱穿不暖,只配流浪在荒星!而有些雌虫又为了不遭受虐待,用斧头砍了全家!你看到了吗?看到那些事件了吗?”
“我只是想免受一切苦难,成为虫神拯救世虫,我有什么错?!”
那维尔嫌恶地呸了一下,“你就装吧。渣虫!”
“他们这样不都是因为你吗?为了自己的欲望做了那么多令虫不耻的事情,还好意思说这些大话!”
“你这只叛族虫!”
布克茨忽然笑了起来,夹杂着古怪的声音,分外可怕。
等那维尔察觉到不对劲时,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忽明忽暗的微光打在脸上,内心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维尔几乎要开始动摇。
是统治,还是控制?
那种奇怪的东西似乎可以攫取虫的内心,混杂着最深的欲望和蛊惑力,心中那根衡量一切的线陡然断裂。
那维尔的金眸逐渐变得黯淡无光,所有的激烈情绪悄悄平息。
……
珈威泰上将重新回归军队,把军心涣散的军虫们重新整顿,为日后的战斗做准备。
主星随时都在上演械斗,但毫无意义,只会诞生一片新的废土。
宫殿爆炸后,虫族的斗争一触即发。
塔斯莱亚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计划,和那维尔约定好的那样,一行虫从南部出发,经过港口抵达了反叛军和主星军队的战场。
这片饱受战火摧残的土地上到处都是虫,自相残杀不知不觉已经成为生活的常态。
是的,简直就像一场闹剧。
所有虫都可以变成杀虫的利器,不再希望或者恐惧,并且丢掉任何理智与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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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石心肠,残忍狠毒。
塔斯莱亚开辟出安全区域,安顿好无辜躺枪的难虫们。第七军镇守在区域外,守护唯一的一处祥和家园。
可属于塔斯莱亚的雄虫迟迟没有回来,他望向天空,心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那维尔是只可靠虫,肯定会没事的,很快就会回来汇合的。
塔斯莱亚继续投入忙碌之中,在这种时刻,绝对不能停歇。
黎明是如此的昏暗。
那维尔一路出神地盯着脚下的地面,宫殿的废墟之下是一枚又一枚古老的印章。
三天前,布克茨派虫清理干净这片被炸毁的宫殿,底下的原貌致使所有虫都能够看清。
布克茨将精神力凝结成相同的印章,映在地面上重叠,地底下迸发出刺眼的金光。
平整的地面上缓缓打开一个朝下的通道。
那维尔神情呆滞地跟在布克茨身后,通过楼梯再穿过走廊,一路来到一个宽敞的大殿。
根根石柱布满了繁复的花纹图腾,空荡的大殿之上,孤独地站立着一尊古老的雕像,祥和的面容上透着圣洁的光,神圣而不可侵犯。
布克茨格外虔诚地下跪,嘴上念念叨叨,似是在吐露出复杂的咒语。
雕像眼珠上涂抹的金光突然消失,如同两个漆黑的深渊。
那一声声的低声呢喃,如同这世间最狠毒的诅咒,在空中不断漂浮荡漾,冥冥之中汇集了无数杀机。
那维尔头痛欲裂,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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