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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二天王宇恒在那间教室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到陈瑜的身影。他又到附近几个教室找一遍,也没有。也许她有别的事,王宇恒自我安慰着,明天再看。
但一连三个下午,什么情况都没有。上午上课也看不出陈瑜有何异常,这么重大的事件似乎没留下任何痕迹。扫地老头竟破坏了他的终身姻缘!简直可以跻身于对他人生最具影响的一百个人物,排名直追小姑夫!
外因如同外阴,王宇恒总是竭力寻求,却只能望之兴叹。王宇恒经过痛苦的反省,把自己的思想误区归罪于两个偶然事件,一是付晶的主动追求给他惯出了毛病,以为女孩对他有意就会明确表示;二是陈瑜怒斥徐大军的余威犹在,激发了他的自保本能,说白了就是害怕。时间越长,王宇恒的懊悔之心越重,对那个逝去的二人世界反复予以补偿性重温,报复性设计,修缮了事实,增订出丰富细致的行动方案,针对陈瑜的不同反应还有若干种应变措施,且越来越完善——可当时自己居然无所事事、一筹莫展!
历史毕竟不能象文章那样可以改来改去,完美的想象只能加深对现实的遗憾,所以懊悔又成为王宇恒的强大动力,驱使他开创未来。不能让这一篇就这么翻过去!陈瑜的暗示已如此明显,自己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有所作为了——请她看电影!虽然这有些老套、俗套,但不管那些!哪来这么多婆婆妈妈?王宇恒大刀阔斧地想,同时奋脚踢飞地上的几团鼻涕纸,仿佛踢碎了羁绊他的坛坛罐罐。说做就做,明天就是周六,校礼堂肯定有电影,而且人不会少,必须提前买票,要个好位置。周六陈瑜应该有空,也没理由拒绝。现在就去买!王宇恒兴冲冲地奔向求实会堂。
明天果然有电影,名字叫《偷来的爱》。王宇恒对这个名字很不满意,但想到告示上写的是喜剧片,能使心态放松、气氛欢愉,倒也适合,就买了两张票。
关键是如何邀请陈瑜。时间、地点、理由。时间最好在明天中午之前,以免她做别的安排。地点要求则是不能当着本专业同学的面,所以不能在课上课间,那最适合的就是明天早饭时在食堂截住她。至于说理由,倒应该好好想想,最好找到一个不着痕迹的、顺其自然的、天衣无缝的、水到渠成的、瓜熟蒂落的借口。王宇恒穷思皓首,也没想出个好说法,最后忿然拍案而起,不想了!没理由!就是老子看上你了!我拿破仑拿某人想娶你为妻!他激动得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想娶美女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他篡改着拿破仑的名言。
第二天一早,王宇恒顽强地克服了睡懒觉的积习,早早起来梳洗一番,满意后揣好电影票,端着饭盆,来到食堂。亮出已买好的票,可展示木已成舟的态势和破釜沉舟的诚意,他想把两张票都先交给陈瑜,将她套住,以免她失约。他埋伏在一张餐桌边,机警地来回扫视两个大门,伺机而动。同桌的几个人见他守着空饭盆鬼鬼祟祟地张望,都有些诧异。王宇恒便决定边吃边等以做掩饰,但若吃半道看见陈瑜,再端着狼藉的腐乳咸菜过去说话不雅观,什么也不拿又少了道具,就像主持人上台不拿话筒,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多余的手一样。于是他只买了一份清白的粥先喝着,其余的等着和陈瑜一起买,这样就保持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他做事就是这样讲究章法、策略,这一点有点象拿破仑。
第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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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渐渐多了起来。终于,陈瑜在人流的烘托中款款走来,如华灯璨璨初上,如皓月冉冉升空,全身笼罩着光环,手里端着饭盆,既神圣又亲切。王宇恒立刻追寻着穿透俗流的光芒,端着饭盆尾随过去。虽然票已买好就洗脱不了蓄谋的用心,但他还是想造成战略上蓄谋,战术上巧遇的局面,浪漫地邂逅于买早餐的队伍里。
但陈瑜却先站在卖粥窗口的那排队伍之后,前面排着近十个人。王宇恒还有大半盆粥没喝呢,再去买粥岂不显得愚蠢而能吃?他想起黄松常模仿总理的口音亲切地称赞他:“宇恒同学很能吃嘛!赶明儿可以调到国务院去吃嘛!”但进国务院之前务必要保持低调,不可随意显露这一才干。可也不能在这干溜跶呀,正于进退两难,持粥徘徊之际,忽瞥见附近的水池,便急冲过去,果决地将大半盆粥全部倒掉,虽有些浪费,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拿得起放得下,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他坚忍地转过身去一看,陈瑜后面却已又排了两个人——两个蠢头蠢脑的男生!“这俩傻**!卖粥又不只这一个口……”王宇恒真想将饭盆扣在他们不识时务的脑袋上——可惜粥已经倒了,不然定会有醍醐灌顶的效果!
但屏障已经形成,加塞儿占便宜又遭人鄙视,再被后面的人说两句更没面子。“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王宇恒气急败坏地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再次独守空盆地翘望,却不再理会旁人不解的目光,等候着陈瑜公布下一道食谱。
下一道是馒头,陈瑜走向那排队伍。王宇恒一个箭步冲过去,终于和陈瑜在队尾相会!急迫之情似乎是在跟陈瑜抢饭。陈瑜见到他略显诧异,王宇恒礼貌地一笑,让陈瑜在前,陈瑜也回之一笑。王宇恒没话找话地问:
“每天都坚持吃早餐哪?”
陈瑜笑了:“吃饭还用‘坚持’吗?”
“好习惯就要坚持,对身体有益。很多男生早上起不来就不吃了。”
“男生是不是喜欢熬夜?晚上的活动特丰富?”陈瑜问。
“活动应该比女生多些,喝酒、打牌、看电影……女生不喝酒打牌,总该喜欢看电影吧?”王宇恒循循善诱兼投石问路。
“如果有好片子当然也看,比如那些国外的获奖片。但国产片大多实在是叫人看不下去,是浪费观众的生命。”陈瑜有些恨铁不成钢。
王宇恒估计《偷来的爱》是属于‘铁’的范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投石问路的结果是路不好走,倒不如不问就走。但谈恋爱看电影只是手段、媒介,主要用其黑暗的环境,恋人才是男女主角,电影太好反倒分散注意力,你的兴趣都被马龙白兰度吸引过去了,还有我什么事呀?我只能在一旁默默地自惭形秽。但这些话说不出口,他只能类似地说:
“看电影有时目的不在电影本身,只是要一种与世隔离的气氛、心态,感受那份无所事事、漫无目的的轻松解脱。但看好片子就要郑重其事,全力以赴,也挺累人。所以越是平时忙、压力大的人越不愿意看名著,只想看些喜剧、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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