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片土地 第44章 深夜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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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土高原的夜晚，田野显里得格外冷清而空旷，无边无际的夜色，像海洋一样涌动着。初春的风，吹着路边的白杨树柳树槐树的枝条“飒飒”地响，云朵飘过，月光如水，山山峁峁忽隐忽现，时远时近，大地呈现出一种神秘而阴森的景象来。

    这几天走了不少的路，也没怎么休息，志高只感到两条腿又困又沉重，小腿胀痛而灼热得几乎要炸裂。真想洗个脚，然后，躺在温暖的炕上好好睡它一觉……但是当下无论如何无法实现他这个美好的愿望。

    也许是因为疲劳困顿，也许是心情不怎么美好！两人没说什么话，只顾埋头赶路，正所谓衔枚疾走，半个小时就看见了张家庄的界碑，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勤劳善良村民们早拉亮了电灯，远处和近处灯光点点，有电灯的生活就是好，这山洼洼里的村落显得安静而温馨。

    二人来到长林老丈人家大门口，这是一院普通的民宅，与其他住宅不同的是，老丈人家有高高的院墙。

    大门上是秦琼和敬德的画像，二位骁勇善战的千古将军怒目圆睁，威武霸气地守门，乍一看，似乎在等候他们哩。

    长林犹豫不决，伸手欲敲门，却感到心乱如麻，又将手放了下来，原地唉声叹气，志高站在旁边，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看见门口有块光溜溜的大石头，索性坐在上面。

    过了约一分钟，长林终于敲响了这扇厚重的饱经风霜的木门，很快，门开了，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

    “呀！姐夫！”还没等长林开口，那女孩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同时她用疑惑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志高。

    长林悄声地问：“秀丽，我问你个事，你姐在不？”

    “我姐？没来呀！”秀丽疑虑重重地说，然后他的神色变得焦虑起来：“你们……”

    长林心里一惊：“没在这里？这，你……没哄我吧？”

    秀丽摇摇头，表示并没骗他。又担心地问她姐夫：“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长林苦笑了一下说：“也没吵架，一点小事情没说到一块去，你姐说她出去散心去了，她真的没在这里？”

    “真的没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秀丽肯定地说。

    长林站在门口，愁眉紧锁，却又竭力装出一副“一切正常”的样子，内心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他下意识地从口袋掏出一支烟，在手掌上点了点，却没有抽。

    正在这时，屋里有人喊：“秀丽啊！是不是长林来了？像长林的声音，”

    “就是的！”秀丽对着堂屋回答。

    长林本打算如果老婆不在她娘家，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了。没想到老丈人的耳朵这么尖，居然听到他来了，没办法，他只得两手空空地拜见岳父。李阳没跟随进去，站在门外等着。秀丽让他到屋里坐坐，他坚决不进去，他就盯着门神看，这谁画的门神？咋画得这么像呢。

    这是一位瘦小的老人，穿着褪了色但干净的中山装，头戴一顶蓝布“前进”帽，满面红光，端坐在炕桌前，正在喝茶听广播。他招呼长林炕上坐，说话时有两颗金黄的门牙时不时地闪现一下。

    老丈人并没觉得长林夜里来此有何异常，因为这两个女婿中就长林给他争了点面子，他念得书多，有文化，就是人家说的什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能文能武，会挣钱又会搞文艺活动，方圆几十里也小有点名气，见天忙这忙那，根本就闲不住，人家忙的可都是些重要事。

    长林给老丈人递上一支卷烟，老丈人笑呵呵地接过烟，问：“这几天忙啥着哩？”

    长林自然隐瞒了一些事，依旧用成熟稳重的口吻说：“这几天先把稀粪沃到地里，又把田家坪的半截路修了一下，再就是联络了几个搞粉刷的匠人，过几天去内蒙包头呀，年前跟工地负责人都说好了。那边的活好价钱可以。另外，内蒙的牛肉干有名得很，到时候我给你邮几包来，”

    看吧，这女婿做事多有主见多有计划的，多有智慧的，关键是还时时惦记着他这个老丈人，不像二女婿，就知道“修地球”但凡带点技术性的庄农活就不懂了，就这，还能到外面闯世界？所以，大事还得靠长林。三女子大学刚毕业，今年初二把男朋友带来了，小伙子头发长长的，还戴着个眼镜，文文弱弱，说话细声细气的像蚊子叫一样。他看着就烦，初四就让三女子打发走了。三女子心里还不乐意，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长林在炕边坐了一会儿，刚起身打算告辞回家，丈母娘却从门里进来了，长林问好，丈母娘淡淡一笑说：“美丽想把娃娃转到城里念书去，听说你还不太同意？你是啥想法，我听听，”

    没等长林回答，老丈人摸了一把八字胡须说：“这是好事，有啥不同意的，肯定同意嘛，是吧长林？”

    长林无奈地说：“对着哩！”

    丈母娘又说：“美丽想穿个貂皮大衣……你现在手上宽裕了，就给买一个嘛，听起来，你还是包工头呢，你们结婚的时候，你给许诺的这呀那呀，现在也该实现了，咱美丽老实，换了别人你看得行？”

    老丈人不悦地对老婆老婆说：“哎吆，这点事情你就不说了些，都是碎碎的事么，”

    丈母娘却不以为然，说：“你是没见本庄的亚萍，人家穿金戴银的，她女婿才是个卖玉米棒棒的，关键是要有那份心，美丽一个人带娃，操心这操心那的，现在哪有做媳妇的像她那样，我家美丽人太老实了……真的，”

    老丈人给长林发了一支烟说：“这女人家，该关心还得关心，”

    长林听着这些责怪的话，内心五味杂陈，没什么解释的，越解释越说不清，越解释丈母娘越生气，索性就沉默不语了。他实在是无心在此久留，找了个借口就出来了，立即和大门外等候的志高匆匆赶路。

    临走时悄悄地嘱咐秀丽：如果美丽来了就让她早点回去，并夸秀丽是念过大学的，会做人做事，没有几个女娃娃能比得上她，秀丽只是笑而不语。

    秀丽望着姐夫渐渐消失在夜色的身影，心里怅然若失，姐夫长林和姐姐美丽肯定是闹矛盾了，虽然姐夫嘴上不承认，但她能感觉到，唉！他们刚开始关系那么好，仿佛是一个人，现在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人的思想复杂多变，真是搞不懂，她又想到自己将来也要结婚，也许要与爱人争吵甚至冷战，就对结婚没有多大兴趣了。

    志高与长林在冷风呼啸的夜里走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李家庄，两人各自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