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提醒她们,章欣是给她下毒的元凶,她因为章欣差点没了一条命,只是教训教训她而已,婉顺仪和乔嫔就这么急着替章欣抱不平。
那
既然她们这么宅心仁厚,连毒害自己的人都轻轻放过,她不给她们请安这种小事,更不会跟她一个病人计较了,不然也太双标了。
乔嫔被她噎了一下,面色有些涨红:“皇上已经将她贬为宫女了,该受的罪她都受了,你若是不满,大可找皇上说道去。”
“是啊!”
沈时鸢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她已经是懿德宫罪奴了。”
就在乔嫔不明白她是何意时,她突然冷漠地看着乔嫔:“嫔妾一个主儿,懿德宫罪奴指着嫔妾的鼻子骂,对嫔妾大呼小叫,嫔妾不该罚她吗?这点小事也要惊动皇上,到时皇上到底是治嫔妾的罪还是二位姐姐的罪?”
“牙尖嘴利。”婉顺仪看着快要晕过去的章欣道:“你见着乔嫔和本宫,也未起身行礼,本宫是不是也能掌掴你?”
沈时鸢起身:“既然婉顺仪娘娘刻意来懿德宫为难嫔妾,嫔妾也无法,这就见过”
她还没跪下去,身子就一歪,倒在了妙霞身上。
“啊!”
妙霞尖叫了一声,抱着沈时鸢就哭道:“小主!小主?呜呜呜小主说得没错,您失了势,就到处都是想要你命的人。咱们在懿德宫里好好的,招谁惹谁了?怎么不是今天中毒就是明天被为难啊?呜呜我的小主啊!我苦命的小主啊!”
哭声从懿德宫的围墙里传了出去,过路的宫女太监们窃窃私语,好些胆子大的,还在门口偷偷的观望。
前面的他们没看到,从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就只见婉顺仪和乔嫔相携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晕过去的宸选侍。
章欣的前车之鉴摆在这里,乔嫔甩了甩帕子:“真是晦气。”
沈时鸢这么往地下一躺,她们就束手无策了,万一被皇上知道,又要说她们欺负人。
送走了她们二人,懿德宫里着实清静了一段时日。
沈时鸢就是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你跟她玩阴谋诡计,她偏偏运气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你用身份打压她,她就弱不禁风,三步一喘,五步一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让满宫的人都以为你欺负了她。又想到宋闻璟那日逼着章欣喝毒汤时说的话,后宫众妃再想落井下石,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转眼就到了年底,懿德宫里树叶子全都掉光了,光秃秃的只剩树干,很是萧索落寞。
沈时鸢已经很久不去树下晒太阳了,天太冷了,自打她身子痊愈,太医不再来之后,内务府的人也不尽心了。
“咳咳咳”
这不,送来的炭已经不是从前的金丝炭了,而是宫中宫女和太监们都使得的次等炭,烧起来不暖不说,烟灰还大,熏得人直辣眼睛,咳嗽不止。
“主儿,你别嫌弃这炭不好,懿德宫里的娘娘能有这份的,也只你一个,总比没有强。”
妙霞这是怕她心里不平衡难受,来安慰她来了。
沈时鸢将窗子打开一条缝:“我哪里又是这种拎不清的人了?苦都是一时的,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再过几日就是新岁宴了,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宫宴,到时各国使臣都会来大越上贡。
沈时鸢的爹,是专门接待外国朝贡使臣的。
宋闻璟若惦记着她,就会在新岁之前找个理由把她放出去。
当然,就算宋闻璟对她不上心,还有皇后娘娘呢!
朝廷正是用得上她爹的时候,这么好的机会,皇后不会放过的。
“主儿主儿”
对面的房间里,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咒骂声从里面传出来:“一个个都说是好姐妹,如今我落了难了,竟是连个送床棉被的人都没有,内务府的人是死了吗?想冻死我吗?”
沈时鸢让妙霞将劣质的墨炭装了起来:“让小李子给对面送过去。”
“主儿!”
妙霞跺了跺脚:“你别”
“我不是可怜她。”
她不会可怜任何为了害自己而落魄的妃子。
“我说过,我要让她亲眼看着我步步高升,平步青云,若是她熬不过这个冬天,如何能见我出懿德宫的那一日?”
主儿心中向来有成算,只要不是圣母心泛滥就好,这宫里可容不得圣母心的后妃。
“这是宸选侍让你送来的?”
章欣冻得直哆嗦,那木板床上别说上等的绸被了,就连普通的棉被都没有,只一床破破烂烂的,薄得几乎近似于无的破被,再一床根本就不御寒的盖被,甚至花色都已经浆洗得发白了。
小李子将墨炭放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娘娘心善。”
章欣冷笑一声:“心善?在这宫里心善的女子早就去见阎王了,她不过深藏不漏而已。”
小李子不说话,眼神里没有半点情绪的起伏,还是微笑的看着她。
章欣恶毒一笑:“你这么效忠她,无非是期望着有一天她重出懿德宫,能把你给带上,从此飞黄腾达。我告诉你,别做梦了。她只是因为暂时失势而不得不讨好你而已,等她再复起的那一日,就是你的死期。”
宫里太多落魄时患难与共的主仆,待主子发达时,第一个就拿忠仆开刀的。
只因那人是见过她最不堪,也知道自己秘密最多的人。
小李子叹了口气:“东西送到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是有心讨好宸选侍,这宫里的主子奴才都一样,想不被人欺负,哪有不往上爬的?
原本他已经认命了,但上天让他遇到了宸选侍,往上爬的梯子都送到跟前来了,难道他是个傻子?
但章欣有一点说错了,那便是人都是真心换真心的。
如果宸选侍对他全是利用,毫无真心,那他亦然。
可这么久的时间相处以来,他却能感觉得到,宸选侍身上,有着后宫的大部分主子没有的质朴。
她是有心机有算计,可这份算计向来只对着敌方,于自己人,她是极为护短的。
呼啸的寒风从窗缝吹进来,章欣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在懿德宫里的第一个冬天,快被冻死的时候,第一丝温暖,是自己的仇敌送来的。
她记得沈时鸢就是在炫耀,同是失意人,她奴仆伺候,而自己则孤单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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