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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姓张的来得很早,他仍旧提着食盒,和之前看着没什么区别,可进门的时候却特意吩咐了两个禁军一句,说他要为谢蕴医治,可能会有些别的动静,让他们千万不要闯进去,免得打扰了救治,会出人命。
他说的凶险,二人似乎有些犹豫。
张院正将两个荷包塞进了他们手里:“你们放心,太医院奉命看顾谢蕴姑姑,是绝对不敢让她出事的,只是她身体糟蹋的太过厉害,不下重药难以救治,这才不得不为之。”
两人像是被说服了,抬手一抱拳:“原来如此,张太医只管放心,我们不管听见什么都不会进去的。”
姓张的要的就是这句话,闻言连忙道谢,脸上满是感激的笑,可门一关他神情就变了,转身看向谢蕴的时候眼底更是闪过了一丝狰狞。
“谢蕴姑姑,我又来给你送饭了。”
他提着食盒慢慢靠近,这次却连食盒都不肯打开,随意放在了桌子上,却是古怪的没有砸碎。
谢蕴仍旧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她无意识地往角落里蜷缩了一下,身体本就虚弱到了极致,加上一天未尽食水,惊怒交加,她意识已经模糊,强撑着才睁眼看向姓张的。
“站住……”
张院正充耳不闻,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映着烛光打开,里头是一根根泛着寒光的银针。
他抽出一支轻轻弹了下针尖,咧嘴笑了起来:“谢蕴姑姑还是这么嚣张,这种时候还想命令我……”
他眼睛一眯,寒光诈现:“以本官的脾气,要是病人如此不知好歹,我早就让她自生自灭了,可谁让皇上下旨,你不好要拿我们是问呢?所以我只能尽力救治了。”
他将银针自烛火上一扫,随即抬脚逼近:“好在我在滇南的这些日子,潜心研究针灸之法,创出了一套足以医治奇难杂症的绝顶针法,只是还没在人身上用过,今日就便宜谢蕴姑姑你了……”
话音落下,他粗暴地将谢蕴自床脚拖拽了出来,一针扎在了她的穴位上,剧痛瞬间袭来,饶是谢蕴前阵子一直饱受腹痛折磨,已经十分耐痛,却还是被这一下疼得眼前黑了一下,几乎瞬间就要晕厥过去。
然而姓张的极有分寸,她即便疼得相死,意识却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谢蕴姑姑,你可要撑住了,一共十八针,这才刚开始……你可不要乱动,一旦我扎偏了,说不定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让你一辈子疼痛难忍,这针除了我可没人能解。”
谢蕴浑身都是冷汗,原来姓张的此举不只是为了进一步报复,也是为了善后,他是要胁迫她,即便照看她的太医换了人,让她也不敢告状。
“卑鄙……”
“我哪里比得上你十一?你谢家本就是满门罪人,早就该死了,可你却为了他们让我在滇南白白受了一年的罪!我学医可不是为了救你们这种人的!”
又是一针落下,谢蕴眼底漫上血丝,控制不住的想要掉泪,却被她闭眼硬生生忍了回去,她绝不能在这种人面前落泪。
可是好疼啊……
比中毒都要疼,比当年她撞破头的时候都要疼……
殷稷,我知道我让你很生气,可你能不能来救救我……
银针一支接一支地落下,谢蕴眼神逐渐灰败下去,冷不丁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一碗参汤硬生生给她灌了进去。
“谢蕴姑姑,知道今天我为什么留了这个食盒吗?就是怕你撑不住,现在有了这碗老参汤吊气,你死不了。”
谢蕴被强行从剧痛里唤醒神志,眼底重新聚敛起神采,她看着姓张的那张猖狂得意的脸,嘴唇微动。
她死不了,却仍旧没有开口的力气,可姓张的大约很欣赏她现在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竟然注意到了。
“怎么,想求饶了?让我听听谢蕴姑姑求饶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他伏下身来,谢蕴看着那只越靠越近的耳朵,骤然张嘴,狠狠咬了下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冲破门板传出来,禁军被惊得一抖,纷纷扭头看了过去。
“张太医还真是不骗人,这动静够大的。”
“和咱们没关系,不管他。”
两人丝毫没有开门查看的意思,而门内姓张的已经疼得变了脸色,他狠狠一针扎下,趁谢蕴疼得不得不松口的时候仓皇躲开:“贱人,贱人!”
他浑身颤抖,半张脸都被耳朵上的血染红了,哆嗦着再没敢靠近。
谢蕴艰难地撑起身体,朝着地面一阵呕吐:“你的血……和你的人一样……让人作呕……”
张院正眼底瞬间猩红:“不长教训,还敢挑衅我!”
他直接抽出了三根针,朝着谢蕴走了过去。
谢蕴浑身都在抖,仿佛下一瞬就会摔倒在床榻上,可她看过来的视线却没有因为畏惧和痛苦而瑟缩半分。
“张唯贤,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只要我谢蕴一日不死,就一定会和你讨回来……”
那双眼睛已经近乎浑浊,连人的影子都倒影不出来,可其中的坚定和决绝却仍旧看得张唯贤后心一凉,脚步下意识就顿住了。
这一瞬间竟然真的被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威胁住了。
她难道还有底牌?
他有些畏惧,可很快就摇了摇头,逼着自己将那些念头甩在了脑后,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动了手想反悔就来不及了。
何况这个女人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皇帝又被她彻底激怒,连过问她的事情都不肯,她还能如何?
“险些被你骗过去,我张某人什么没见过?你以为我会看不透你的虚张声势吗?”
他快速逼近,指尖三支银针寒光凛凛:“就算你真有东山再起的本事,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机会,我要你疼得生不如死!”
三支银针齐齐落下,谢蕴身体骤然一僵,却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只一口黑血自嘴角溢出,随即彻底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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