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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看着她渐渐湿润的眸子,连忙说:“你要相信他,他是钦天监正,能知上天旨意,下通冥府地狱。”
温素山看着凌灿,泪水滑落在斑驳的脸上,“所以,我前生没有对不起谁?没有害过谁?我不是罪人?”
凌灿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环,套在了她干瘦的手指上,玉环本是白色的,但是凌灿转动着玉环,那玉环竟似变成了淡红的颜色。
温素山看着那玉环变色,“这意味着什么?”
凌灿拿走玉环,道:“这玉环叫孽镜环,正如我方才说的那样,没有一个人是带着原罪来的,如果前生有错,已经在地狱遭过罪了,而孽镜环则能看出一个人是否在地狱受过刑,若有,玉环会变成黑色,若无,则便成淡红色。”
温素山哭着,“我没有变成黑色,我是干干净净的。”
凌灿看了锦书一眼,表示任务完成。
锦书含笑道:“辛夷你看着她,我送送监正。”
两人一同走出去,一直送到门口,锦书取出手帕,“监正擦擦手吧。”
凌灿微微摇头,“不能用王妃的。”
他说着,取出自己的手帕,擦了一下手指上的颜色。
“这样的把戏,瞒不过王妃,失礼了。”
“但对她很有用,不过我很好奇,您是怎么知道康伯死于一场暴雨的?”
凌灿眉眼含笑,“算出来的,王妃信吗?”
锦书礼貌地道:“信!”
不管心里信不信,嘴上一定要说信。
凌灿笑了笑,“其实她心底深处也不一定信那些说法,但是如果她不信,她将要面对更多的痛,不止身体上的痛,还有心里的痛,她只能让自己相信……人在极度绝望无助的时候,会抓住一些东西当浮木,哪怕是一根腐朽的木,总好过没有。”
锦书点头,“我认同!”
她只是求救无门,没有办法了。
凌灿眼底有悲悯之情,“告辞!”
锦书停驻片刻,看着暮色四合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何心里生出天意弄人这四个字。
温素山哭了一场,她的哭声是带着宣泄的,哭得力竭声嘶。
她哭完之后,又静静地躺了许久,一晚上都没说过一句话。
星芒守了她一晚,等到翌日锦书过来。
她疲惫地说:“一晚上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合眼,不知道她想什么。”
“我进去看看她。”锦书见她眼底困倦厉害,道:“最近辛苦你了,你先回府陪陪大长公主吧。”
“是要回去的,祖母差人叫了几回。”星芒用手掩嘴,打起了哈欠。
锦书推门,辛夷正在给她抽血,现在她不仅是手术助手,更是值班护士,一大早就要抽血的。
抽完血,接回继续输液。
温素山对于这样的治疗方式也已经不奇怪,过去几天都是这样治疗的。
她神情有些木然,但见锦书来,她还是挣扎着起来。
在留下辛夷照顾她的第一晚上,她就知道了女大夫的身份。
辛夷说的。
“躺下!”
锦书站在床前,调了一下输液的速度,“今日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温素山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只是这笑也让她脸上的伤痛了痛。
锦书坐下,轻声道:“心里头呢?”
"痛,"温素山笑容更大了些,“可能流着血。”
她头发开始长出了一点淡黑色,很多伤口已经在慢慢地结痂。
她的头发原先是被扯掉一些,星芒找到她的时候要处理伤势,便干脆给她剃光了。
锦书心头微痛,又想起了宁王妃,“想说点什么吗?”
温素山想了想,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不管是谁,都没什么好说的。”
“包括战无情吗?”
温素山瞳孔缩了缩,“他……还好吗?”
“挺好。”
温素山笑着,"他的腿没事了吧?"
“没事了,他后来从军了。”
温素山喃喃说:“真好啊,他小时候便说要像战无疑大将军那样上阵杀敌的。”
“前几日他与青州王剿匪大捷,陛下论功行赏,他被封为四品广威将军。”
温素山说:“是他用血换回来的,他值得。”
“是的,他值得。”
温素山双手交叠在腹部,看向帐顶,“他……儿女都成亲了吧?”
星芒和辛夷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战无情,对于战无情他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他还没成亲。”
温素山吃惊,猛地看着锦书,“没成亲?为什么啊?”
锦书摇头,“不知道,叫人问过,他只说不想成亲。”
温素山怔怔半晌,“为何不成亲?是战家没为他张罗吗?还是战家出了什么事?”
“战家没出什么事,或者你可以直接问他,你想见他吗?”
温素山摸着自己的脸,沉默着。
她想见,但是自己这副模样能让他见吗?
"你脸上的伤,辛夷可以帮你处理,能为你恢复容貌,你若为此事担心,大可不必。"
温素山眼神悠远,“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了,他都一定会继续喜欢我。”
她抬起头,“我与他一同长大的,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甚至同一个时辰生,因为这个,我们定了娃娃亲,可惜我没福气嫁给他。”
“我知道。”锦书说。
她沉默了一下,“给我带个帽子就好,没了头发实在狼狈,我能让他看到我丑陋,却不想让他看到我那么狼狈。”
锦书以为要说服她,殊不知她就这样同意了。
“需要带面纱吗?”
“不必,我与他只是少年情谊,故友相见,容貌美丑都不重要。”
她不是不在乎容貌,是她心里头很清楚,如果她要为一个人打扮的时候,就肯定对这个人心存希望。
她不想对任何人有任何的希望。
他们这一辈子,有缘无分。
顿了顿,她又说:“还是先问问他,是否愿意见我,他或会恨我,因为是我温家先退亲的,我对不住他。”
“你没有对不起谁,别这样想。”锦书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凉,没有一点肉干,干瘦得像一根柴枝,“这些年,温家的人都没有来找过你吗?”
温素山眼底有一抹凄凉,“没有,他们日子大概也不好过。”
锦书问道:“对于他们,你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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