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艾米 第十四章 鹰扬堡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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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已经坍塌了大半，但依山傍谷的鹰扬堡还是能看出当年的雄姿，当特蕾莎带着艾米和罗杰穿过一片古老苍虬的树林，冒着电闪雷鸣和倾盆大雨，冲上城堡前的台阶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雨水像溪流一样顺着台阶往下淌，狂风似乎要把剩下的断壁残垣彻底掀翻，特蕾莎紧了紧湿透了的衣甲，径直冲进了古堡的大殿。

    大殿的四壁和顶部都已残缺不全，风在殿内肆意穿梭，带着雨到处浇泼，时不时穿过屋顶的电光在地面上留下三人扭曲的身影，殿内没有一处干爽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特蕾莎自叹晦气，一阵闪电，发现艾米正在黑暗中冲自己发出得意的微笑。不由得冷声朝艾米道，“你到四下看看，哪里有避雨的地方。”

    随即想了想，又说，“罗杰，你也跟着一起去！”

    在风雨稍弱的角落，特蕾莎稍稍整理了衣服，抱着双臂跺了会脚，觉得艾米和罗杰已经摸黑出去有段时间，心中暗觉不妥，忽然间听得艾米从远处传来的惊呼，“特蕾莎老师！”

    声音发自大殿的另一端，特蕾莎立即拔出剑冲了出去，依次穿过中庭和走廊，特蕾莎又一次听到艾米的怒吼，”你们这帮强盗，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艾米话音未落，紧接着是一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

    特蕾莎赶紧循着声音，绕过几根廊柱，隐约瞧见火光从一条向下的通道内映射出来。

    特蕾莎激发出战环，毫不犹豫便跳了进去，地下室内热烘烘污秽的气味差点令特蕾莎一阵窒息。

    首先看到艾米和罗杰均一手执剑一手举盾，背靠背站在地下室中央，几位衣衫褴褛的男子正拿着刀剑或其他武器围着他们，更里面的火堆旁，一位穿着链甲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悠然地捧着一个大陶杯。

    火堆上吊着一个大铁罐，里面汩汩冒着热气，某种肉香和室内各种腐霉的气味混在一起。

    特蕾莎两道明亮的战环在几位衣衫破烂的人脸上引起一阵惊慌，艾米趁机大喝道，“你们这帮强盗，赶快滚远点，老师可是高级斗气，来自索兰四大学院！惹恼我们，将你们杀的片甲不留！”

    艾米的话，又在包围者之中引起一阵骚动，纷纷左右观望。链甲男子此时缓缓站起身来，拥有浓密的胡须和瘦削的脸颊，阴冷的目光盯着特蕾莎一会，声音低沉道，“既然是索兰四大学院，更应该遵守法令，我们是当年城堡守军的后代，从罗曼帝国开始便世代追随鹰扬堡的达西伯爵，是帝国抛弃了我们，把城堡还有龙牙山北整片山区拱手送给伊尔人。如今我们在自己的家里享有晚餐，这两个孩子跳进来指着我们就说是强盗。”

    “艾米？罗杰？”特蕾莎看向两位少年。

    “你看他们的样子，不是强盗是什么？”特蕾莎的到来，艾米胆子肥了不少。挺直身子用剑指着身前手拿铁叉，套着件满是窟窿布衫，瘦弱的年轻人，“说说，你干过多少抢劫买卖？”

    “平常我在山下种地，哪里做过什么抢劫买卖？再说我这身板，能抢劫谁？”年轻人苦着脸说。

    特蕾莎再仔细看了看这像是地窖的地方，墙角里的确堆放着各色农具，还有一些其他破烂东西。于是脸色稍稍缓和，同时将斗气战环和剑收了起来。

    “索兰的客人，如果不嫌弃，可以和我们共进晚餐！”穿着满是锈迹链甲的男子赶紧发出邀请。“下雨前，我们刚刚抓获了一只在附近流浪的野狗，剥了皮，现在煮的正烂。”

    特蕾莎强行压抑住呕吐的冲动，对着链甲男子勉强笑了笑，“谢谢，不必了，你们真的是达西伯爵的追随者？”

    “以双头鹰起誓！”链甲男子微微弯腰。在他身后，古老的黑色双头鹰浮雕正俯瞰着众人。

    “以双头鹰起誓！”一帮追随者跟着他们的首领纷纷收起武器，七嘴八舌喊道。

    黑色双头鹰是索兰帝国，也是罗曼帝国的徽章，特蕾莎见此情形也向对方躬了躬身。

    特蕾莎之所以对达西家族有印象，不是因为这个家族世代坚守边关为帝国立下赫赫功劳，而是因为有一位来自这个家族的女骑士曾经是萨迦骑士团的一员。

    今天魔法行会的护法骑士团—萨迦骑士团，只有三十位成员，三十套秘银天变战甲。而在很久之前，萨迦骑士团是三十二位成员，三十二套秘银天变战甲。

    少了的这两套，缘起第六十六任大团长科穆宁，被驱逐出罗曼帝国。而这位达西家族的女骑士则是科穆宁的坚定追随者。

    “还有没有干燥的地方，可以避雨？我们寄宿一晚就走！”特蕾莎既然认定他们是这里的主人，便委婉地提出请求。

    链甲男子面露难色，犹豫道，“这年久失修的城堡，只有这处地下储藏室可以遮风避雨……让您这样一位尊贵的小姐，和我们这些莽夫粗汉挤在一起肯定不合适，要不我们到别处，这里先留给你们？”

    艾米刚要拍手叫好，特蕾莎却坚辞道，“这样可不行，我们怎能强夺你们的栖身之所，再说，外面如此大的风雨……”

    今天的风雨还真够大，在地下室内都能听到外面哗哗的水声，特蕾莎皱起眉头，后悔当初为什么就没接受艾米的建议，一时间站在原地踌躇起来。

    “其实还有处地下室！”链甲男子忽然间自言自语起来，“在后面墓园附近，原本是酒窖，和这里是连通的，但由于有人曾在墓地看到有幽灵在游荡，所以把这个通道堵死了，也没有哪个兄弟敢于在那里逗留。”

    “请带我去看看！我来自魔法行会，不惧怕这些没有生命的家伙，再说，亡灵都被关在地下的冥界！”特蕾莎当即表态，“我只要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

    链甲男子转动着灰蓝色的眼珠，“这样可怕的天气，我一个人可不敢独自前往，希尔林，你带上风灯陪我走一趟。”

    希尔林正是那位瘦弱的年轻人，他放下铁叉从墙上取下风灯点亮，一声不吭地向室外走去。

    特蕾莎示意艾米和罗杰赶紧跟上，艾米嘀嘀咕咕，“好歹让人喝两口热汤吧！”

    链甲男子脸色变了变，像没听到似的抢在特蕾莎身前，“来，我给大家带路！”

    再次穿过漆黑幽长的廊道，几人顶着风雨来到一个狭小的石阶通道前，一路上几道惨白的电光，照亮了位于城堡内的小墓园，其中几块墓碑还相当高大，想必是历代达西伯爵安葬于此。

    “希尔林，把灯给我！我带几位客人下去看看！”

    链甲男子小心举着灯，弯下腰走在前面。

    特蕾莎看到希尔林因为潮湿和寒冷而瑟瑟发抖，经过他身旁时真诚地道了声感谢。

    向下很深的通道，转了个弯后立即将喧嚣和寒冷隔绝在外面，特蕾莎打量着身前低矮的空间，相当狭长，风灯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眼前一部分，深处还留在黑暗之中。

    链甲男子把风灯挂在入口附近的墙上，“索兰来的客人，这就是城堡当年的酒窖，现在可是连一个橡木桶都没有了！”

    说完就快速退了出去，特蕾莎正感觉这个地方还不错，至少没有刚才难以忍受的污秽气味。就听见链甲男子在通道里大喊一声“可以了！”

    紧接着通道里发出一阵隆隆声，艾米反应最快，立马就窜了过去，“特蕾莎老师，我们上当了！”艾米大喊。

    特蕾莎和罗杰也赶紧冲了过去。

    一道石门封住了刚才的通道。

    特蕾莎用手推了推，石门相当厚重，激发战环后再使劲去推，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链甲男子猖狂的笑声，“索兰来的小娘们，你要不是那么厉害，我倒可以早点放你出来共度良宵，可惜你一下子就能放倒兄弟们，只好把你多关一段时间，希尔林，我们先回去喝酒吃肉，回头再收拾他们。”

    外面传来两个男人得意的笑声，艾米对着石门又踢又骂，过了一会，艾米停止了叫骂，发现门后面静悄悄的，只有隐约可闻的风雨声。

    “怎么办？”特蕾莎绝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仔细检查一下这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出口！这帮该死的强盗，狗娘养的东西，出去后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全部碎尸万段！好让他们知道爷爷艾米的厉害！”

    难得地，在艾米骂骂咧咧说些粗俗的话时，特蕾莎没有立即加以制止。

    罗杰提着灯，艾米和特蕾莎一前一后走向地窖深处，令他们失望的是，地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深，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在地窖尽头墙壁醒目处，刻着两支缠绕的玫瑰花。

    “这应该就是达西家族的徽章了。”特蕾莎伸出手轻轻触碰花瓣，语气颇为低沉，“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墙壁都是用大石块修建，我们被困在里面，恐怕很难出去。”

    “看来，被他们欺骗过的还不止我们！”艾米忽然道。

    “你又怎么知道？”罗杰不免好奇问道。

    艾米指着墙壁上深深浅浅，乱七八糟的字迹，有的是用刀或者剑刻上自己的名字，有的甚至是黑色，很像血迹。

    艾米随便读了几个名字，“你看看，原来有这么多笨蛋！”艾米大笑。

    “都是老师不好，害得你们跟我受累！我应该更加谨慎一点！”特蕾莎紧紧咬着嘴唇，一脸歉意。

    “特蕾莎老师，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帮家伙太狡猾了，我也完全没有想到。”罗杰的语气非常诚恳。

    “当已经上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要么想办法如何逃出去，要么先解决肚子问题，难道你们都不饿吗？”艾米瞧了眼罗杰，“把灯给我，看看你包袱里有什么可以吃的。”

    在罗杰从包袱里取干粮的时候，特蕾莎摇头表示没有胃口，艾米却提着灯，将墙壁上石头一块一块看过去，还不时用剑柄到处敲击。

    “特蕾莎老师，你快来看看，这又是什么？”艾米再次大喊。

    特蕾莎凑过去一看，柱子后面的墙壁上刻着两排蝌蚪样的文字，“这是哥思蒂文，一种古老的记载魔法的语言。”特蕾莎辩识了半天，念出了两个名字，“阿莱克莱.科穆宁，达西.埃琳娜。”

    特蕾莎刚刚报出这两个名字，艾米手中的灯光就摇曳了几下忽然熄灭了。

    艾米一屁股坐在地上，咒骂道，“这究竟是两个什么衰人，连名字都不能提。”

    “这不是什么衰人！”特蕾莎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这是两位伟大的骑士，如果你们愿意听，我可以讲讲他们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