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艾米 第一百二十章 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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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体走向呈圆弧性的喀曼山脉，在中部面向正西方有一道百余公里宽的缺口，喀曼山脉便被这道缺口分为南北两翼，好似巨龙的两扇翅膀。

    从大黑湖奔流而下的杜兰河，却没有一头扎进这道缺口，经过广袤无垠的恩里诺斯大草原直接注入波加尔海。调皮的它似乎也惧怕凶悍的波加尔人不愿意踏上那片长草丰茂的草原，在缺口前突然急转南下，从比格尔斯山的东端和喀曼山的南支之间，一处十分险要的峡谷内穿过，随即再转而东行，沿着喀曼山的南麓缓缓流进波加尔海。

    这处险要的峡谷便叫铁门。

    称呼它为铁门，首先那是因为无论是西侧的比格尔斯山还是东侧的喀曼山，山石都呈褐黑色，两侧壁立，超过万米海拔，即便普通飞龙也不能直接飞越，中间这一道十公里宽的峡谷，恰似一道巨大的生满铁锈的黑门。

    其次是比格尔斯山和喀曼山共同将北陆西侧南北隔绝，从波加尔海到风暴洋，间隔上万公里，除了两千多公里外的圣伯纳山口，能够通行的便只有这片一马平川的铁门平原了，因此，铁门就是一座雄据于交通要道上的大门。

    铁门平原与平坦的恩里诺斯大草原相延续，由于贝莎海和风暴洋能不时带来降雨，在移居山北人类的世代努力下，这片平原在森林被砍伐之后便得到很好的开发，耕地绵延不绝。而铁门平原在向南经过铁门峡谷后便和杜兰河中下游平原向延续，后者更是风调雨顺、物产丰饶之地，维罗斯行省、中杜兰行省、下杜兰行省、三河行省等等都是人丁稠密，经济发达，堪称帝国粮仓，现在的皇室—索兰家族便发迹于下杜兰行省，在这片肥沃富饶平原上，拥有大片大片的地产。

    可惜的是，在恩里诺斯大草原西端，喀曼山南北两翼之间，生活着的波加尔人，无论强壮程度还是好战本能都不逊于东方草原上的野蛮兽人。从罗曼帝国到索兰帝国，他们始终没有被开化，始终是桀骜不驯、为所欲为。要不是有着这么一道铁门阻拦，帝国的核心区域早就饱受他们的蹂躏，即使有了这道铁门，他们带给帝国的麻烦也绝对不少于东方的神炽帝国，历史上甚至曾经数次出现过波加尔叛军围攻帝都的局面。

    古老的铁门镇便位于十公里宽、五十公里长铁门峡谷内，镇子的西、南两面被杜兰河包绕，面朝着北方的铁门平原，一直是铁门行省的首府和山北四行省的中心。

    为了提防早期的潘尼人和后来的波加尔人，三公里的杜兰河河道和两公里方圆的铁门镇并不能阻断整个峡谷，罗曼帝国时期，镇子北方就建筑了一道高墙，从河岸边到山崖旁拉起一道屏障。只是这道三十米高的人造屏障，在拥有翼马来去如风的波加尔人面前，似乎起不了多大作用，城破人亡的景象在历史上总是反复上演。

    幸运的托莱二世正是出生于铁门镇，当他二十多岁毫无准备地从并无子嗣的远方叔叔托莱一世手中接过皇冠和权杖时，还是一位令人厌恶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幸亏他有了一位足智多谋的舞女皇后，和一位骁勇善战的少年朋友，在这两人的帮助下，他才能够经历过宫廷内部波诡云谲的政治阴谋和数不清的袭击暗杀后，坐稳了皇位，巩固了统治。

    他的皇后叫做赛雅，而他的朋友便是贝利萨留。

    后者迅速成长为索兰帝国千年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十五阶顶级斗气者。拥有黄金龙坐骑，以及帝国至宝战神阿瑞斯神剑、阿瑞斯神铠，大将军贝利萨留堪称当世无敌，就连向来强势的神炽神皇，也不得不屈下高贵的头颅，主动派人来请和。

    出于对家乡的感情，又或许是不想被教廷经营的黑湖城抢了风头，托莱二世在杜兰河南岸，铁门镇的对面扩建了一座新的城市，这座新城市直接被称为铁门。当新铁门蒸蒸日上迅速拥有近三十万人口，力压黑湖城跻身帝国七大市镇之际，古老的旧铁门镇便彻底演变为一座军事要塞。

    这里不仅驻扎着整编铁门军团和一支行省配属军团，更是成为帝国近卫军之中最为精锐的自由索兰骑士团所在地。另外还有近卫军巴斯克狮鹫军团的一个营常驻于此，以供调遣。

    ……

    战神殿位于铁门镇的中心，这座自上而下全部由巨型黑条石建筑的金字塔形庙宇是全镇最高也是最古老的建筑，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罗曼帝国早期，毫无疑问，当时帝国最为崇拜的神袛便是战神阿瑞斯。正是因为它的坚固，所以历经三千年风雨还基本完好。

    而如今的索兰皇族，并非笃定地信仰神明，无论是战神阿瑞斯，还是光明女神弗缇娅，由此曾经遍布帝国境内的战神庙宇，大多处于年久失修坍塌的边缘。

    铁门的战神殿或许是为了震慑北方的蛮族及游牧民族，所以当初修建得特别牢固。但如今也不得不沦落为军营，成为名闻天下的自由索兰骑士团的驻扎地。自由索兰骑士团，这支规模并不大的骑士团几乎集中了全帝国所有的龙骑士，战神殿有五层，除了最顶层继续用来供奉神明外，其余四层安置这些强大的骑士和它们的坐骑绰绰有余，如此一来，铁门，这座古老的小镇便成了整个索兰强者最为云集的地方。

    这么多强者聚集在战神殿，也令战神殿变得名副其实。

    而贝利萨留将军，在世人的眼中，他就是一尊活在人世间的战神。

    如今这位将军坐在第四层宽敞的中央大殿内，在他身旁站着一位身穿暗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男子身形魁梧，只是面目稍显模糊，令人无法真切地看清他英俊的容貌。

    一直瞪大眼睛的莉莉丝很是沮丧，于是将酸胀的目光投向高大的石柱支撑的长廊之外，那里天蓝云白，清风徐来，“艾米他，应该能被带回来吧？不知道教廷那些人，有没有虐待他，他的脾气那么倔，不受虐待似乎也不可能……”少女心底翻来覆去想这些问题，让她的注意力始终不能集中。

    而娜塔莉娅则乖乖地坐在卡罗索院长和米嘉丽之间，目不转睛地看着贝利萨留将军，听着他说话，一脸敬畏之情。

    “你的父亲塔尔西将军，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军人！”此刻话题恰好谈到铁门军团的往事，“我也曾经很荣幸作为他的属下，并和华伦斯坦将军相处了一段时间，这那段时间内，我从他们身上学到许多东西，迄今还受益匪浅。”

    听到贝利萨留提起自己父亲的名字，莉莉丝赶紧将思绪拉回来。

    将军并未有披挂他那金色神铠，也没有佩戴那柄战神长剑。阿瑞斯神铠和神剑平素被他供奉在顶层的战神像前，它们是罗曼帝国的遗物，准确地说，是罗曼列任皇帝代代相传留下的遗物。最后一任罗曼皇帝亚拉冈战死于天堂谷之北的最终战场，当他的遗体被运回海峡城时，已经掌控帝国西部权力的索兰陛下并未让这两件神器至宝随着旧皇帝的遗体一起下葬于罗曼皇陵，而是将它们留下来，继续发挥作用。

    有些时候，索兰的皇帝将这两件神器留作自用，更多的时候，则是交给他们赏识的重臣临时使用，结束使命后再予以索回，像如今这般长期交给一位将军保管，在整个帝国历史上绝望仅有，也足可以证明，如今的皇帝陛下是多么地信任他手下的这位大将。

    贝利萨留将军有许多头衔，除了帝国大将军这一名誉头衔外，他是索兰帝国最精锐的近卫军团军团长，还是最最精锐的自由索兰骑士团团长，通常，这两者不是一人担任。他还是铁门军团的军团长，并兼任铁门行省总督和行省地方配属军团的军团长。他甚至还是四大学院之首—皇家自由学院的院长，虽然他近乎不管事，一切日常都由副院长打理。只要他愿意，如今的皇帝可能会把所有的头衔都压在这个少年时好友的头上，只差最后那一顶皇冠了。

    而如今这位名闻遐迩的将军，只是穿着一身简朴的亚麻服，坐在大殿中央的石头椅子上，腰板挺直，面容刚毅，两鬓却已经花白。

    将军用柔和的目光看了看莉莉丝，继续道，“那恰好是三十年前，我二十一岁，刚从自由学院毕业不到两年，以近卫军团中队长的身份回到故乡铁门，协助塔尔西将军防卫波加尔人，而你的父亲，华伦斯坦将军则是铁门军团的一位营长，当时我们一起听从军团长塔尔西将军的调遣。”

    听到这里，两位少女互相看了看。她们的父辈都是出生于铁门行省，也先后担任过铁门军团军团长，在他们平常的言谈中，铁门时常被提及，很明显，他们怀念家乡，怀念在帝国军队内的日子。然而，他们被迫先后离任，将军团长的位置交给眼前这位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事实上，她们先前对这位帝国战神并无太多好感。

    可是贝利萨留将军言辞真切，“两位将军都堪称军人表率，可惜现在的帝国内，像这样的将军少之又少。他们之所以卸下将军职务，离开帝国军队，那是因为他们曾经得罪过陛下，那时候的陛下还只是一位皇室远亲，却喜好惹是生非，而且并不宽宏大量。”

    他的话一出，四周皆惊，就连站在他身旁的黄袍人也接连低咳了数声。

    而将军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刚刚说的话无关紧要，接着抬起头凝视北方的天空，“罗切斯特，他已经将人带回来了！”

    无论卡罗索还是米嘉丽，都是伸长脖子看了好长时间，才看到天边一道金色身影，逾飞逾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