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师友倒是不在意慈航观所谓的规矩。
但他要带张大人和靖南伯府嫡少爷这些贵人前去,最好顺顺当当的,不要因为一些小事节外生枝。
他顿住了脚步,拱手作揖,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来:
“还请娘子赐教!”
珍娘被哄得眉开眼笑:
“那我便好好跟你说一说。”
“要请观主出手,一方面是要准备上品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供品。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受治者必须是虔诚信众或亲属。若非如此,便要请虔诚信众代为引荐。”
乔师友没把供品的规矩当回事,只问道:
“找个信众引荐就行了?”
心道,他去慈航观烧香的人里,随意拉一个和自己同行,应该就行了吧。
珍娘娇嗔着跺脚:
“相公,是虔诚信众!那可不是一般的香客和信众,要成为虔诚信众是很难的!”
六月回娘家那次,她可是听她娘说了,刘首富还有杜会长他们家,都去了好几个月了,连观主的面都没见着呢。
也就他们秦家比较幸运,没人引荐也合了观主眼缘,这才能很快面见观主。
乔师友眼珠子转了转:
“那你们家时常去慈航观烧香供奉,应该已经是虔诚信众了吧?”
珍娘有些骄傲地道:
“我们家当然是了。”
而且在观主面前还相当得宠呢。
但娘说过,即使如此,还是不能轻易去麻烦观主,免得情分耗光了,自家人需要的时候就没得用了。
乔师友试探着道:
“那让岳父派个人去给那观主知会一声,说我要带个秦家的朋友去看病,应该没问题吧?”
在他看来,以秦家供奉的大方程度,去哪个寺庙道观不是座上宾。
那观主即使有几分本事,可毕竟毫无名气,岂能拂了秦家这大财主的面子。
珍娘顿时明白,他是想借自家的名头让他好友的弟弟治病,连忙摆手道:
“不行的相公!父亲他们很珍惜引荐的机会,没经过他同意,我不敢轻易允诺你。”
“而且,就算引荐,观主也要看被引荐的是什么人。并不是虔诚信众引荐了,她就一定会召见。”
说着,她便举例道:
“就比如说上次严同知家的夫人,带着袁御史家的老夫人去,就被拒绝了。”
“等等!”乔师友突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不对劲。
“你说严同知的夫人是那观主的信众?”
“对啊。”珍娘愣愣地点头。
乔师友又问道:“那袁御史家的老夫人……?”
之所以会如此关注这位袁御史家,主要是因为,他在私塾读蒙学时的同窗孙鹤荣,便是娶了袁御史的外孙女。
得知两家定亲后,他心里真是跟猫抓了似的,一想起来就愤恨不已。
明明他的相貌学识都不比那孙鹤荣差,偏偏孙鹤荣娶了前任首辅现任二品大员的外孙女,而他……
却只能娶一个商户的女儿!
那一刻,他心中真是无比后悔早早就成了亲。
然而,心中再愤恨嫉妒,他还是得咬牙备下一份厚礼,叫父母去参加孙鹤荣的婚礼,并且一定要转达他因为即将参加乡试而不能前去的歉意。
珍娘根本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闻言老实答道:
“袁老夫人自然也是观主的虔诚信众。”
她如此一五一十地告知他这些事也存了些私心。
往日里相公反感她去慈航观,她也不好在他面前提。
如今,可算有机会让他知道慈航观有多厉害了。
这样,她以后跟娘一起去慈航观烧香供奉,他应该也不会再反对了。
乔师友听后大为震撼。
他倒是低估慈航观了,没想到它竟是将两位如此显赫的官家夫人都收为了信众。
他连忙问要怎样才能成为虔诚信众。
却听珍娘说,那些和秦家同等级的富商夫人,连着烧香供奉了好几个月,连观主的面都没见着。
乔师友原本以为,一次性多献些钱财,说不定此事就成了,没想到竟这么难。
张大人在张榜后不久应该就会离开南都城,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和慈航观慢慢磨。
“相公,你还没说到底是哪位同窗好友呢!说了他的身世来历,我也好回去问问父亲母亲。”
听到珍娘的话,乔师友心知,此事是不可能绕开岳父一家了,只能咬牙说了实话。
并且描补道:
“我原本打算,悄悄做了此事,等我和张大人那边有了交情或者拜入他名下,再告诉你和岳父岳母这个好消息。唉,谁知道,竟还是得再次劳烦你们!”
他拉着珍娘的手,恳切道,“娘子,此事对我的前程至关重要,你可千万要让岳父岳母他们放在心上。”
他以为,这般叮嘱了珍娘,秦家看在珍娘的面子上,就必然不会单独把他撇开,自去讨好张家。
完全没想到,珍娘竟是满脸为难:
“相公,父亲他们不会答应的。”
先前她并不知道靖南伯府与张家的这层姻亲关系,如今听相公说了,顿时才明白,前阵子她回娘家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为什么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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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乔师友咬牙,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秦珍娘道:
“因为靖南伯府曾派人火烧慈航观,观主讨厌靖南伯府。”
“不单是我们秦家,观主的其他所有信众,都不会为靖南伯府引荐,更不会告知他们这个消息。”
乔师友没想到,那慈航观的观主气性竟然这么大。
不过是被靖南伯府放了火,就敢如此记恨伯府。
而且,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如严夫人与袁老夫人这样身份贵重的人,竟然也对那观主的话言听计从。
如此一来,以他的能力,肯定无法强行让慈航观妥协。
即使他告诉张大人这个消息,张大人带着外甥去了,只怕也会碰一鼻子灰,到时候万一迁怒他就麻烦了。
他觉得还是只能从秦家这边下手:
“珍娘,事关我的前途,你就不能去劝一劝你父亲吗?让他出面做个中间人,叫那观主与靖南伯府握手言和?”
珍娘虽说担心丈夫生气,却也明白秦家有多重视与慈航观的关系,她不能这么自私,为了夫婿的前途就强迫父母。
“对不起相公,真的不能。”
乔师友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气,眯眼看着她:
“好!很好!看来你丝毫不在意我的前途,也不想让元哥儿成为官家少爷!”
元哥儿便是两人唯一的孩子。
珍娘虽说被他这般责备心中很难过,却还是没打算改主意。
“对不起。”
乔师友拂袖而去。
在外头喝了一顿花酒,心中的怒气这才慢慢平息,头脑也前所未有的清楚起来。
他之前竟是忽略了珍娘说的一个很关键的信息。
慈航观所有信众因为那观主的态度,都对靖南伯府隐瞒了消息。
那么,除了他,就无人会将慈航观观主能治愈裴家嫡少爷的事告知张大人。
这不正是他的优势么?
他将消息告诉张大人,至于怎么成事,他们自己肯定会去想办法。
他也可以利用从珍娘这里得来的讯息,为张大人出谋划策。
虽说没有直接引荐功劳大,可秦家不肯答应,也只有如此才算对他利益最大化了。
张大人如今还在主持阅卷,要等到张了榜,才会从贡院出来。
乡试后新科举人们参加的鹿鸣宴,就是直接面陈张大人的绝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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