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她来的真正目的!
黄蔓茵也铁青着脸狡辩道:“你以为我拿你这些东西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为了送给几个相熟的姐妹,好歹周旋一二。”
前世虞桂母女也是用这么一番话,轻而易举从惊慌失措的虞兰娇手里骗走了虞家大半家财。
说是去打点,实则全都被吞到了虞桂自己手里,而定罪抄家的圣旨一下,虞桂却跑得比谁都快!
而皇帝为父亲正名后,她们母女俩却恬不知耻拿出从虞家霸占的银子打点,将所有好处和赏赐都据为己有。
只一想,滔天恨意便直上天灵盖。
重活一世,她竟还用这般拙劣的借口来诓骗自己?
虞兰娇垂下眼睫,挡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憎恶和狠戾,轻声道:“多谢姑母,若姑父真能帮忙,兰娇永记这份恩情。”
虞桂心中霎时燃起狂喜。
还以为要费许多唇舌,却没想到这个侄女,蠢成这副样子。
“你姑父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总不能让你们姐妹,背着污名过一辈子。要是真被送入教坊司,那还不如一条绳子吊死呢。”
虞兰娇适时露出害怕的表情。
虞桂更加不屑,“好了,你且说清楚,如今虞家还有多少家财,金银细软,古董珍玩,山庄田地这些”
黄蔓茵迫不及待打断她:“问她做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还不如带我们去库房,自行清点,免得总也说不清。”
带她们母女去库房?
那跟把老鼠丢进米缸有什么区别。
心中冷笑,虞兰娇脸上仍旧挂着害怕和依赖,“表姐说的是,我这便带你们去库房”
“去什么库房!”
几人的脚步被闯入者骤然喝止。
“虞桂,你可是外嫁女,虞家的家事,哪有你插手的地方!”
虞氏族长带着四五族人风尘仆仆赶到,一碰面,就喝得虞桂脸色铁青。
的确,她这个外嫁女,将手伸到哥哥口袋里,的确不那么名正言顺。
可随即她又理直气壮起来,虞横只有她这么一个妹妹,虞家的财产不便宜她,还能便宜谁!
更何况,“我不插手,族中还有谁能为大哥奔波打点?难不成让族长您那秀才都考不上的儿子去托关系吗?”
族长老脸一热,逞强道:“就算要打点,也该由族中出面,哪轮得到你一个女人将手伸得这么长。”
自族长出现,虞兰娇就带着妹妹乖顺地站在一边。
虞桂会打家产的主意,她早就心知肚明。
前世虞兰娇被父亲的死冲击得毫无准备,才让她得逞。重生后,她便第一时间去族中请了人过来主持父亲丧事和财产处置。
没想到,来得这样巧。
她打量了一眼前来的几位族老,俱都是贪婪成性,不肯放过一丝好处的。
呵,这群人,个个都将虞兰娇姐妹和虞家财产视作囊中之物。
她便索性将这份诱饵堂而皇之摊在人前,看他们狗咬狗,谁咬得厉害吧。
果不其然,不过一错眼的功夫,族老们和虞桂母女已经吵得乌眼青般针锋相对。
虞桂仗着夫家的权势,族人仗着孝道正统,谁也不肯放弃嘴边的肉。
“娇姐儿,你是大哥的血脉至亲,你来说大哥的财产该如何分配!”
虞桂眼见要落到下风,忙把战火往虞兰娇身上引。
虞氏族人也满是希冀地盯着她。
情势一下颠倒过来,原本任人鱼肉的虞家姐妹,此刻竟成为两方争相抢夺讨好的筹码。
哪怕这讨好只是暂时的,可这一时半刻,也足够虞兰娇颠覆受制于人的局面了。
只见她轻咬嘴唇,脸上满是纠结,“姑母说要为父亲奔走,作为女儿,理当出力才是。”
虞桂脸上刚要得意,就听她话锋一转。
“可是父亲生前,就有从族中过继嗣子的想法,若过继了兄弟继承虞家,那偌大的家财究竟该如何处置,也就不是兰娇说了算的。”
几位族老脸上霎时露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过继!
是了,虞横家大业大,却只有三个女儿,膝下一个传承家业的儿子也没有。如此情形,理当由族中主持,过继嗣子,继承虞家!
这样一来,莫说是虞家的财产,就是这两个娇滴滴艳色逼人的女儿,也尽归他们处置。
几乎是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族长就已经盘算起来,该如何利用虞家姐妹,才能为自己谋得更多利益。
他连忙接话:“正是,老四生前就写信与我说过此事,人选都已经定好了,就是我家三小子。
只等老四的尸身葬入祖坟后,就办过继仪式,让他正式为老四传承香火。”
放什么狗屁!
这番话,虞桂一个字也不信!
“若要过继,也该过继个聪明的,你那三儿子七八岁了,连三字经都念不下来。就这样的人也配做我大哥的嗣子?我呸!”
这番话激得族长脸色铁青,将牙咬得咯咯作响!
猛地扬手往虞桂脸上甩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你不敬长辈不敬宗族,打你一个女人却胆敢对族中事务指手画脚!”
虞桂被打得身子一歪,尖锐愤怒的嗓音几乎要穿透众人耳膜。
“老不死的,你竟敢打我!”
张牙舞爪地朝着族长就要打回去。
族长毕竟是男子,猛然抓住挥到近前的手腕,大力一甩,将虞桂甩了个趔趄,扑到黄蔓茵身上,两人齐齐摔作一团。
原本被丫鬟们捧在手里的衣衫首饰,此刻也尽数跌落在地。
族长身后的族人忙上前将这些首饰收起来,“你们母女两人也太过贪心,往日时常上门要好处,虞横作为兄长不好说什么。
如今他死了,族里自然要代为严加管家,以免你们母女两个贪婪的嘴脸堕了虞氏一族的威名!”
虞兰娇在一旁冷笑,好一番颠倒黑白的无耻话语。
还未过继,就把虞府看成他们的钱袋子了。
被这么多人看着,被甩了巴掌的虞桂难堪得几乎要流泪,肿胀的脸上又怕又怒。
此刻她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像虞横一样骄纵她。
这下哪还敢再在虞府撒泼,忙拉着女儿悲愤地捂着脸踉跄离开。
看着母女两人狼狈的身影,虞兰娇唇边勾出一抹极浅的笑。
回过身去,却再度满脸担忧地对着族长,“族长行事公正,可姑母素来小气,姑父又是刑部尚书,若为此记恨上族长该如何?”
几个族老面面相觑,俱都觉得棘手。
他们不愿将到手的利益拱手让人,可也同样不愿意得罪盛京的高官。
所谓既要又要,不过如此。
虞兰娇状似不经意道:“若是让姑父知道全然是姑母的错,族长只是为了训诫族人才动手,想必就不会太过为难了。”
虞氏族人对视一眼,俱都满面精光,当即便派了人出去传播流言。
只一个下午,刑部尚书夫人虞桂贪婪成性,到过世兄长家中抢夺遗产的消息就传遍整个盛京,惹得黄尚书回府好一顿发作斥骂。
未免夜长梦多,族长一边命人快马加鞭回虞氏祖籍接儿子过来,一边索性自己亲自在虞家住下。
以免虞桂再次上门,虞兰娇年轻心软被占了便宜。
摄政王府。
魏震自满桌奏折的书案之中抬头,“虞家如今怎么样了?”
一旁伺候笔墨的侍女小青撇嘴不屑道:“还能怎么样,树倒猢狲散呗。
虞横这个蠢货,光想着用一条命来陷主子于不义,却不想想他这么死了,留下两个女儿没出嫁的女儿任人搓扁揉捏。”
魏震面不改色,提笔的动作却是一顿。
“豁了命出去又如何,”
小青还在喋喋不休,“他给皇帝卖命这么多年,还看不穿那人真面目,真以为皇帝有这个胆子替他正名?
等他贪官污吏的圣旨一发,死了也是白死。这世上所有想跟主子作对的,都是不自量力。”
魏震眼眸中的厉色逐渐翻滚起来。
虞兰娇的那一滴泪,仿佛此刻还黏在他的指尖,隐隐发烫。
“罪责一定,他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只能跟着去陪葬。到时候在阎王殿里,也好问一问虞横,后不后悔为昏君卖命。”
狼毫笔不轻不重地掷在笔洗之上,打断了小青愤愤不平的咒骂。
“追云!”
魏震站起身来,神色中满是犹豫过后的沉毅。
“你亲自去大理寺说一声,虞横的罪名,不必定了。”
“为什么!”
小青惊呼出声!
“就这么放过虞横,逼死朝臣的罪名,难道王爷要认下?”
魏震冷冷地扫了过来。
分明没有情绪外露,仅仅只是静默的审视,却让房间内却仿佛盈满结冰的霜,令所有人胆寒不已。
“本王的决定,似乎用不着向任何人解释。”
本还满脸不忿的小青瞬间噗通跪下,双颊仿佛被扇了巴掌一般火辣辣的生疼。
“奴婢知罪。”
她沉沉地磕着头,连求饶恕罪都不敢。
良久,头顶迫人的逼视消散,小青浑身已经湿透,却依旧大气都不敢喘,维持着下跪的姿势伏倒在地
“派人去将虞府看管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
魏震意味不明地发出一道指令,起身离开书房。
小青这才劫后余生般地直起身子,大汗淋漓瘫倒在地。
一旁的手下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方才的话头,明明王爷已经打算放过虞横,既然如此,又何必将虞府看守起来?莫非所谓的放过,只是虚晃一枪,其后还有后手?
当夜,一队银甲卫凶神恶煞地围住了虞府。
声势之浩大,连靠近虞府的街坊都紧闭门户,生怕沾上什么祸事。
府内正在享受锦衣玉食的族长登时惊得打掉了手中汤羹。
“银银甲卫?好端端的,银甲卫怎么会围了虞府?”
大周谁人不知,银甲卫是先帝豢养监察百官的私兵,自先帝去世后,如今只听命摄政王一人。
盛京城中,凡是被银甲卫上门的,都是出了危及全府的大案。
难道圣命果然要下来了?虞府果真要抄家问斩?紧张的气氛迅速蔓延至整个虞府,所有丫鬟仆妇俱都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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