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犯罪!”梁志洁道:“告诉我,佳佳究竟在哪里?”
“梁队来这里不是为了找佳佳的吧?”刘志宏选了块儿稍微干净点儿的地方坐了下来:“梁队是聪明人,这里是朱家庄,是朱利利的老家。佳佳作为朱利利的女儿,在梁队你的观念里,她一定经常跟母亲回来,我绝不会把佳佳带到这里,让朱家庄的村民围攻我。事实上,朱利利几乎没有带她的女儿回来过。”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刘志宏冷冷地说道:“我对于她们母女的了解甚至多过于她们自己。她们一家都是善于粉饰太平的人,谎话说得多了,说谎的人就会把谎言当成真的,久而久之,连她们的大脑都会欺骗她们。对了,你知道朱利利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总不会是被你杀的吧?”
梁志洁也寻了个地方坐下来,可她紧绷的神情告诉刘志宏,她并未真正的放松,她只是在寻找适合的,可以将她一举制服的时机。
刘志宏看出来了,可她却丝毫不在意。
“朱利利的父亲是被朱利利给气死的。”刘志宏道:“他是有胃癌,但只是胃癌中期,经过手术和化疗之后已经控制住了。按照医生的说法,在保持心情愉悦,生活规律的情况下,再活个十几年,二十几年是没有问题的。可朱利利跟她前夫舅舅偷情的事情被她前舅妈知道了,前舅妈是个狠人,直接带着朱利利的父母去捉双。那现场有多精彩,一般人怕是想不到。当然,我没在现场,如果我在的话,我一定会用手机偷偷录下来。”
“那是个人隐私。”梁志洁提醒她。
“死人是没有隐私的。”梁志洁无所谓道:“朱父回来之后,病情突然加重,撑了不到半年就死了。朱家对外说的是旧病复发,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他就是被朱利利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给气死的。”
“你把佳佳藏到了哪里?”梁志洁问道:“你跟我讲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我一件事,关于魏莱和佳佳的去向我猜错了。你把佳佳带到了朱家庄,把魏莱和孩子安置在了另外一个地点。”
“错!”刘志宏起身:“我把佳佳安置在了另外一个地点,一个非常适合她的地方。去找她的应该是那个李警官吧?希望他赶得及,否则他就只能给佳佳收尸。另外,恭喜你,你猜对了,我把魏莱和她的小儿子带到了这里。”
说话间,刘志宏猛地撞开厨房的门,门里赫然靠着两个人——魏莱和她的小儿子,两个人都闭着眼睛,不知生死。
“魏莱!小宝!刘志宏,你对她们做了什么?”梁志洁急了。
“放心,没死。”刘志宏将靠在炉灶上的魏莱拽了起来。魏莱的身体是软的,即便刘志宏那么拽她,她都没有清醒。
“你想做什么?”
“我想跟梁队你做个交易。”自刘志宏的袖口中滑出一把水果刀,她用那把水果刀抵住了魏莱的脖子。
“你逃不掉的,就算我放了你,你也逃不掉。”
“梁队错了,我没想逃。”刘志宏笑道:“我得了癌症,晚期,活不了了。我也就现在还有个人的样子,再过几个月就会变得形如骷髅,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梁志洁不相信刘志宏的话,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知道从他们的嘴里能说出各种各样的话,而目的只有一个——逃脱法律的制裁。
为了尽可能的救下魏莱,梁志洁同意先听听刘志宏的要求再做决定。
“我的要求很简单,待我死后,一把火将我给烧了。你们知道我老家在哪儿,把我的骨灰洒在老家的院子里就行。我妹妹在那里,我要回去保护她。”
刘志宏说着眼睛一眯:“黄泉路寂寞,允我带个人去。”
“魏莱!”眼见着刘志宏手中的刀就要划破魏莱的喉咙,梁志洁大喊一声把枪。
只听“砰”地一声,刘志宏倒在了地上。
她没有立即断气,而是睁着眼睛看向天空。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儿,想起了他们一家人围坐在简陋的小厨房里。山里总是停电,为了打发难捱的夜晚,父亲会在煤油灯下为她和妹妹蒸小笼包。讲真的,父亲的手艺一言难尽,可那却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小笼包。母亲会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故事会》给她们讲上面的故事。
她想起跟那个人在天桥上偶遇的那一天,两个同样被伤害的女人,面对面地撕开各自的伤口。她从未见过那样坦诚的,悲痛的眼睛,她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
她不是为她,她一直都是为了她自己。
生活太苦,她熬不下去了,总得为自己选一个值得的,轰轰烈烈的方式离开。
意识消散前,她轻轻转动眼珠,看了眼倒在旁边的魏莱。她听不见声音,却能看见梁志洁正在呼唤她的名字。她轻轻扯动嘴角,在心里说了句:“魏莱,再见了!”
魏莱和她的小儿子被送进了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确认两个人只是昏睡。
魏莱的大儿子也找到了,他被刘志宏送到了网咖。孩子心大,见是熟人的地方,又有自己的同学陪着,就跟同学在网咖里玩了起来。直到梁志洁找到他时,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被人带去了朱家庄。梁志洁没有告诉他真相,连刘志宏都在保护他的童年,她又何必增加他的心理负担,让他在往后的成长中对接近他的每一个人都抱有警惕之心。
水果刀是新的,根本不会划破魏莱的喉咙,刘志宏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她想要梁志洁亲手了解自己。在她身上,警方找到了一份遗书和一份医院的诊断证明。她没有说谎,她的确患上了癌症,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可惜,她生病的事情直到生命最后,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人相信,例如梁志洁。
想到刘志宏当时看自己的那个眼神,梁志洁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遗书是刘志宏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语言,她在遗书里详细的写明了每一件事,包括算计梁志洁,让梁志洁开枪射杀自己。即便这件事出现意外,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死在梁志洁手中。比起病魔和坐牢,她更希望让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人来结束她在人间充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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