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刚和樊义山的一席密谈之后,海川的官场乱了起来。
樊义山把郝刚说的话进行了梳理,结合海川的实际情况,提出了一个海川市发展规划方案。
方案里对海川市的发展目标、发展方式、发展途径和发展条件进行了详细的剖析和论断,有理有据,清晰明了。
根据这个方案,再过几年,海川可就不是藏在深闺无人识的小城市了,那是一朝扬名天下知的“大海川”啊。
首先激动起来的是老唐,这个老革命对临退之前还能为海川发展贡献上力量,无比心盛。
对于方案中提到的协调清江和上层的关系,唐坤当仁不让地接了下来,就等海川政府这边拿出具体的操作方案,就可以去向上边要政策了。
老唐说了,拼着这辈子的政治资源都不要了,把这辈子放在外边的人情都要回来,也得把开发区这事跑下来。
在众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钱士元直接把郝刚拎过去详谈了一下午。
樊义山有多少水平,钱士元很清楚,凭他自己肯定弄不出来这些东西。
要说后面没郝刚在提供支援,钱士元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到底是分管工业的,钱士元问的东西可比樊义山专业多了。
仅仅一个拖拉机厂的筹建工作,什么拖拉机的型号、产量、建厂要求、原料供应、市场开发,厂址选择等等,统统问了一个遍,搞得郝刚最后头皮发麻。
“钱叔,我是学生哎,不是专家,你问我这些不是问道于盲吗?”
郝刚心里有事,被钱士元拉着不给走,有点不耐烦。
他最想过问的不是拖拉机的事,要不是当时元月不在家,自己又被樊义山堵在家里,他说不定还不把拖拉机生产线的事说出来呢。
士林饲料那边有多少事等着自己啊!
张恩树已经坐镇士林饲料厂那边不走了,海川第一批生猪陆续出栏,利润喜人,郝刚描述的场景已经在慢慢地实现。
张恩树就差把士林饲料厂当成自己家的了,逼着李青抓紧上马新的生产线,一年200万头生猪,这个诱惑受不了。
李青都抱怨好多回了,生产线啊生产线,什么时候能再上马?没有郝刚的支援,李青可弄不来新的生产线。
停薪留职已经成为了时尚,清江冒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研究所和科技公司。
士林饲料开始大把赚钱了,现在拿钱出来收拢一些有前途的科技人员和研究成果正是时候,好像希望集团的饲料配方就是在这个时间搞出来的。
郝刚得去看下李青他们的停薪留职办得怎么样了,顺便忽悠几个大学生和薛一科他们来海川开几个科技公司或者研究所什么的不香吗。
海川养殖业高速发展,后面跟着来的问题可就多了,现在不做好提前准备,到时候可就不是抓瞎的小事了,产生严重污染和瘟疫那就是塌天的大事。
况且人家张恩树把侄女都送给我了,黄春蕾现在正在美丽贱替我鞍前马后的赚钱,你老钱给了我什么好处?
郝刚心里对钱士元不满,脸上可不敢露出一点,还得装出一副嬉皮笑脸萌萌的样子。
“少给我耍滑头,你要是瞎子,我们就都是死人了,最起码瞎子还能动几下。”钱士元丝毫不理会郝刚的卖萌和躲懒。
“你说,这个拖拉机厂选址怎么说。”
郝刚看看今天如果不给钱士元拿出点干货,估计是走不了了,于是放下要跑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开始分析:“生产线是拖拉机厂的主体,光靠一条生产线是不行的,还要有配套。”
钱士元点点头,这是常识。
“你打算是完全新建一个厂还是在现有条件下整合海川的资源?”郝刚问道。
“你认为呢?”钱士元反问。
郝刚心里无比郁闷,这些老滑头都是一个德行,樊义山也好、钱士元也好,都会这一招。
不管说什么都是先套自己的话,都欺负我小是吧。
郝刚肚里叽叽咕咕,可该回答的还要回答。
“我的意见是整合海川现有的力量,把第一机械厂、农具修理厂和个别技术设备力量比较好的厂合并起来,组建新的拖拉机制造股份制公司,士林集团以生产线入股,占40%,国资占股60%。”
郝刚顿了顿,看钱士元没有插话,就知道他对这个股份比例还是能接受的。
“新成立的拖拉机厂异地重建,把整合过来的几个厂子占有的土地释放出来,作为商业开发,补充建厂的资本。”
钱士元眨了眨眼,郝刚知道钱士元没听懂。
郝刚笑了笑,自己的思维跳跃性太大,没有一定的知识基础,真不容易跟上自己的思路。
果然,看到郝刚停了一下,钱士元知道是留给自己问话的,就说了:“什么叫商业开发,资本是从哪儿来的?招商引资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等这笔钱是不是太渺茫了。”
“这事你不要担心,我有考虑。”郝刚给钱士元喂了一颗定心丸,继续说:“只是后面的计划很庞大,需要你说服海川的上层去一一落实。”
“只要可实行,我会不遗余力去推动的。”钱士元保证。
郝刚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郝刚比自己更进了一步,考虑的更长远,连建厂的资本都考虑到了,钱士元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钱叔,你说再过几年,海川人会多有钱?”郝刚突然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题。
“多有钱?那能有多有钱,吃不愁、穿不愁,有酒有肉行不行。”钱士元随口答道。
在钱士元的心中老百姓吃穿不愁、有酒有肉就是海川人要过的幸福生活。
这个想法不落后,要知道二十年后,我们对幸福的定义还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不,我心目中的海川是城里高楼大厦、乡村园林如画,街上车水马龙,人人豪情万丈。”
郝刚说这话时不再玩世不恭,而是充满了虔诚。
什么第一村、第一镇、第一城,不都是从这个时期开始发家的吗?
重生回来,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办了刘元庆之后,郝刚的心理变化很大,他已经不把那几个人当做头等目标了。
刘元庆上一世在清江不可一世,这一世随手几个小动作就整到小黑屋里去了。
报仇的目标不会改变,前世是个小人物才会被算计,今生等到成长起来,想碾死他们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老荣军的事情让他更相信好人有好报,所以他现在迫切想把自己在凌峰面前夸下的海口给实现了。
他现在的目标是发展壮大,壮大到可以在华夏拍着胸脯说话,与给他屈辱的那几个现在已经看不上的人物相比,他更在意虎视眈眈的外界势力。
钱士元听着郝刚莫名其妙的豪言壮语,有些不知所措,你说的当然好,可这与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我们离你说的还早呢。
“前景是美好的,这需要我们脚踏实地地去做起。”钱士元敷衍了一句官话、套话。
热血总是值得欣赏的,总不能打消孩子的积极性吧。
“钱叔,我们已经在做了。”
钱士元一愣。
“我在翠屏村跟凌峰说过,五年后我要让海川成为华夏最让人羡慕的地方,所以,我要在五年内做到我刚才说的那些。”
钱士元不说话了,他没法接下去。
夸他吧,这个想法太离谱,别说五年,就是十五年、二十五年也做不到啊。
要是否定吧,也不合适,不说郝刚激情难得,要是这狗东西真的做到了呢。
在他身上,可是不能按常理来判断啊。
“海川所有的工厂都要一步步逐渐搬离主城区,新的企业都建在开发区。”
“开发区高标准设计,前期的投资都由海川市提供,什么三通一平,什么标准化厂房,要让每一个入驻的企业没有任何负担。现在投的多点,以后海川靠吃租金就能过上富翁的生活,包租公可是很富裕的。”
“城把区置换出的土地全部用于商业开发,以地养厂,鼓励开发商品房。”
土地财政,这是城市发展的最拿手的法宝,早动手几年,赚的可都是最肥的钱。
至于政策,要你们政府官员干什么,去跑啊!
“商品房?什么意思?”钱士元不断听到新名词,头脑一直处于高速转动状态。
“高楼大厦与小瓦房你选哪个?”郝刚问道。
“这不是选择题,这是送分题,可是哪来的高楼大厦。”钱士元回答。
“在置换的土地上盖起来,不仅盖上住宅大楼,还要盖上商场、酒店、游乐园。房子不就有了啊。”
“那也得有人来盖啊。”
钱士元还是不明白,郝刚说得一切都建立在有钱的基础上,问题恰恰是海川哪来那么多的钱?
“只要海川放出风来,找我们的人多的是。是他们求着我们要来盖的。”郝刚信誓旦旦。
房地产市场虽然还没放开,但敢于试水的人多着呢,最不济也能把港城李家拉过来托底,千斤市马骨,李家愿意着呢。
“那也得我们老百姓买得起啊。”钱士元一直在房子没人盖、房子买不起的圈子里绕不出去。
“所以我刚才问你几年后海川老百姓会多有钱。”
“要想老百姓有钱到可以买得起高楼大厦,这几年就要看我们能不能给海川老百姓找到钱了,老百姓能不能住得上高楼大厦就看我们海川的官员们有没有本事了。”
“怎么办你说?”钱士元快要被郝刚逼疯了,浑身血液一会儿膨胀的要飞起来,一会儿抽搐的要冻起来。
这一串大帽子先压下来,接着又是一串胡萝卜挂起来,钱士元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五年后,当海川布满了高楼大厦、市井无比繁华,咱们海川应该算是华夏最让人羡慕的地方了吧。
因为钱士元把郝刚的话在会议上重复了一遍,海川的班子会议上又乱了一遍。
老唐也不在意会议室内的乌烟瘴气了,激动地拍着桌子:“该跑的关系抓紧跑,该办的事情抓紧办,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掉线,谁要是掉链子,别怪我不顾老面子。反正我也要退了,别让我最后把这把火烧到你头上。”
激动地老唐连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
其实不用老唐威胁,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个时机的重要性,于公于私都是极好的机会,谁都不会掉以轻心的。
真要是关键时间掉了链子,有什么后果还真不好说。
现在都传言钱士元要走,当然是高升,为什么走谁还心里没数吗?
钱士元要走,好在说是高升,可以很满意了,但自己要是掉了链子后才走,那可就说不定了。
“以仁,城市规划这一块你盯得紧一点,郝刚说得有道理,当年士绅虞庆元修建城墙说是为了防卫宵小,其实就是为了笼络人心,现在我们规划时一定注意,把老城墙给我规划出来,士绅做不到的事,我们要做起来,我们不需要笼络人心,人心本来就在我们这一边。但是给老百姓一种幸福感,我们责无旁贷。”
城市规划本来没那么麻烦,谁知道郝刚一席话让海川的班子沸腾了,有人出钱、有人出力,几乎重建一个崭新的现代化海川,谁不心动。
老唐说得志气昂扬,吴以仁频频点头,他心里也有点激动,这是是实打实的业绩啊,无论过了多久,只要回到海川他就能摸着城墙自豪地说,这是我建的。
老唐过于兴奋,工作安排的有点混乱,正说着城市规划的事,突然就转到养殖业发展上面了。
“恩树啊,年底生猪真的能出栏十万头吗?”老唐又问向张恩树。
“保守估计十万头,现在饲料厂的产能上不去,只能保证最多十五万头的规模。要是新生产线上马后,可以供应一百万到二百万头。”
张恩树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饲料厂那边,各项数据清楚的很。
十万头猪利润就是一千万啊,海川一年能有几个一千万。
而且张恩树说了,明年可能会达到一百万头,那就是一个亿啊。
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张恩树,这个原来大家最不愿意沾边的分工现在居然成了香饽饽,造化弄人啊。
“酒厂那边怎么样了?”老唐听得有点兴奋,突然想起了酒厂。
“目前库存的酒水已经基本重新勾兑完毕,正分批输送到联盟那边,只是铁路运力有限,只能慢慢来。”
提到铁路运力,大家都感到无奈,海川的闭塞,铁路也算是扶不起的一环。
“慢慢来就慢慢来吧,效益还能维持运转吗?”老唐关心的是酒厂在还没有重新生产新产品之前,能不能继续维持下去,这关系到酒厂职工的稳定和下一步改革的深化发展。
樊义山接过了话头:“领导,你猜一下酒厂现在收入了多少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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