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徵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着整齐的信纸来,三个正襟危坐的太医立刻起身,由一个比较年长的太医上前几步接过,展开信纸看过又交由另外两位太医查看。
阮明娇也揪着信,想要知道杜仲给的方子到底靠不靠谱,那个先看的太医拱手一礼,说道:“郡主,大人,下官宋霖,来这里些许日子也在诊治的病人里看出来一些端倪,他们这疫病确实是大灾引起的,但又有些区别。”
“有何区别?”燕徵眸子一闪,有些不解的问道。
“大灾过后,是会发生疫病,但他们这些反倒是常年累及,似乎是与所处环境有关导致的,大灾不过是最后一根导火索,故而这药方有没有用,我等还需要明白具体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宋霖说完,颇为为难的低下头,而药方已重新传到他手里,燕徵打量一圈三人,薄唇轻启,问道:“宋太医,有何为难的便说出来,我等来此便是为了解决这疫病,还擢州一个清静。”
看得出他们为难,燕徵也不同他们拐弯子,直截了当的问出心中疑惑。
宋霖哎了一声,这才又道:“随州这些流民,举止怪异,似乎就是抱着一种必死的决心,丝毫不怕府衙的官兵的镇压,下官等人了解过随州从那个县城。岷山县从未发过大水,那这次的大水实在蹊跷,重毁了一个县城,随州的府衙竟然也没往朝廷上报似在隐瞒,他们这一路似乎有人在跟踪,好像有人在赶着他们来此处他们得了庇佑就不肯在走了,实在奇怪。”
流民的蹊跷燕徵进城时就听傅辉说过,他也觉得奇怪,就算宋霖不提醒他也会去调查清楚,可宋霖说他们这疫病倒像是长年累月积累的,他倒有些奇怪。
“岷山县有过往祖史吗?或者他们这并不是疫病,只是家族的病史。”
阮明娇眸子一凝,问出心中猜想,宋霖却是摇头,“这倒不曾听闻,只是这的的确确是疫病,不像是家族遗传病的症状,不过也只是我们猜想,具体的还得等调查过后。”
燕徵点头,看向一旁的傅辉,“劳烦傅大人差人跑一趟,让随州的府衙调出珉山县的族谱”他说的一顿,又摆手否决,“算了,你亲自跑一趟吧。”
随州为何出了这么大事不上报,随州不比擢州大,但收留自己本州的流民还是绰绰有余的,为何让他们流进擢州,身后跟踪感他们的人又是谁,这些事实在蹊跷,他得派个有威严的人亲自跑一趟。
若是派了别人去,提起打草惊蛇,让有心人查出来什么,反倒不好了。
傅辉也明白他心中顾虑,若不是擢州这边没个信任可靠的人他早就有此想法,去往随州去打探了,如今燕徵来了,这里有人坐镇,他自当该去一趟的。
他当即点头应下,燕徵便让白染随行,随时接应,两人隐藏身份,轻装简行趁着夜黑便出了门。
擢州这边有燕徵坐镇,向城也安下心来,燕徵还有事了要忙,让向城派人带阮明娇下去休息,自己去了府衙的书房,向城便带了人来。
是之前帮他一起安抚流民里的一员,人高马大的,并未染上疫病,只是吃不好睡不好,人有些清瘦,黑眼圈也有点重。
看见燕徵时知他身份不简单,拱手一拜,“王莽粗人一个,若有冒犯贵人勿怪!”
燕徵颔首,并不在意,挥手让他坐在书暗对面的椅子上,“你不必紧张,找你来只是为了了解情况,随意就好。”
别看王莽身材高大,但见了燕徵,便觉此人身上气质莫名的压迫,他平日里就爱开些玩笑,不太正经的性子在燕徵面前表现的规规矩矩异常小家子气,好像是久在贵阁中的小姑娘一般。
燕徵这般说了,他却真不敢放松自己只是进本的神经稍微松缓,不似之前那般紧张了,燕徵起身为他倒了杯茶递过去,笑意平和。
王莽感激点点头,这才接过茶盏,大口喝了几口,这才问道:“不知大人找我想问些什么。”
“你家里几口人,这次受灾都跑出来了吗?”燕徵翻开起桌上的簿子来,语气亲和好似在和久未谋面的老友叙旧一般。
氛围轻松,王莽也放松身心,不再那般紧绷着,只是听见他问家人时眸子陡然一暗,叹息一声,默默摇摇头,“除了我和我兄弟,父母腿脚不便都被冲走了。”
燕徵抬眸看向他,方才还在他面前故作镇定的人此刻颓着背脊,神色悲凉,不似他高大威猛的身形,燕徵丢下簿子,轻声说了句节哀,又问:“你兄弟在府衙诊治?”
“嗯。”王莽低着头,听见这话又是点点头,又似才听清一般抬起头看着燕徵眸子里多了份期冀:“大人,我弟弟怎么样?”
“一会问完话我会让人带你去见你弟弟。”
“好,您问吧,我知道的我肯定都说。”王莽连连点头应道,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一般带着欣喜。
“你们县造此大难,为何不去求助随州的府衙,随州又为何瞒不上报,你们身后追你们的人又啊何人,还有,你们赖在擢州闹事又是为何。”
燕徵一连问出自己心中疑惑,王莽原本亮起的眼底骤然一暗,带上几分悲凉来,看着他哀叹一声,这才说起:“大人,我们县城原本是个靠山临水的地方,虽然不如擢州这般富裕,但子给自足是没问题的,直到前两年随州府衙突然下令在临水的地方挖沙,并且炸山挖林之后将林田都开垦为地,征大赋税力度。”
“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些普通百姓,官府说做什么便做什么,哪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不这样等到来年的赋税不够还是要遭殃,不如识趣些。”
他说着,破有一种认命半的无奈,稍微一顿,又接着道:“也就是这一两年,我们哪里的环境变的越发不好起来,小洪水也是有的,那河边被挖沙挖到河水越深,不知淹死了多少人,山里开垦的那些荒田也不知为何收成根本不好,大概是被炸过破坏了土地。”
“第一年,官府的人念在刚开垦没交到规定的税粮并未发威,我们还以为只是说说,第二年那些人就向是疯了,甚至派了人来监视我们。”
“后来,我们受不了,地和河也受不了,发了洪水,我们颗粒无收就罢了,还死了那么多亲人,随州那狗官却扬言是陛下征收赋税,我们没完成要杀了我们回京复命,我们那肯,以为真是陛下这般凶残,便一路逃亡至此,其他地方不会管我们,似乎是怕随州狗官,所以我们在城中闹事,只是觉得气氛,陛下竟然这般对他的子民”
王莽越说越激动,那大不敬的话却始终没说出来,心里想是一回事,真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真连累了显里其他人才是正事。
“混账!”燕徵愤然拍桌起身满脸怒意,他总算知道随州为何不肯上报了,自己为了一己私利这般害人,他哪敢,他追杀也不过是为了灭口以防传回进犯丢了他的狗命。
而王莽他们一路奔波,好不容易有了向城这个老实人接纳,那肯再走出去送死,自然赖在这里,向城一出兵压制,积攒了一路的羞恼自然是忍不住反正到哪是一条死路,拼一拼说不定还有几分活路。
王莽一见他这般请冷矜贵的人发了怒,当时便后悔。以为燕徵在冲他发难,他一边往地上跪去,一边责怪自己心中愤怒,竟然口不择言差点说出些大怒不道的话来,燕徵是京城里的大官,若想惩治他们远比向城更为名正言顺。
“大人饶命,小人一时口无遮拦,冲撞了陛下,但这些都是小人的一人所想与其他人无关,望大人不要责罚他们。”
燕徵胸口起伏不平,心中羞愤和怒意不止,撞的他心口生疼,一时起身缓解气氛,却不想王莽似误解了他的意思一般,跪在地上求饶。
“你跪什么,起来!”燕徵喝了声。
王莽眸子提溜一转,抬眼去看燕徵,他是愤怒生气,但对上他却并无杀意,好似不是对他发怒,他点头小心翼翼的起来。
燕徵一叹息,意识到自己说态度,强忍着怒意,尽量阮自己语气平静,“此事并非是陛下和朝廷所为,其他地方陛下都还在减少赋税三年的期限里,珉山县所谓的加税不活是随州的县令自作主张,仗着权威借着朝廷的名义私自搜刮民脂罢了,出去后勿要再说这大不敬的话来。”
“哎,小人知道。”王莽吞了吞口水,连声道是,又壮着胆子问燕徵:“大人,这么说全是那狗官自己欺压我们,事情败露还要杀我们灭口?”
“嗯,此事我已让人去查,回去后告诉们的人不要在挑战府衙的底线,不要再妄议陛下,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我可救不了你们。”
“哎,是,您放心,小的一定转达,我就说陛下宽厚仁德怎会这般,那大人,我弟弟。”王莽试探的问道。
燕徵一挥手,“门外有人,你让他带你去。”
“是,多谢大人。”王莽激动不已,连忙躬身一礼这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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