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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自己的亲戚、朋友,甚至邻居、村民都平平安安地熬过战争,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但毕竟只是一个希望,战争一天不结束,谁的生命都难免会有危险,不光是别人,连孟有田也是如此。
地道战、地雷战、化装混充、潜入袭扰、冷枪狙击……各种战术和方式在几年的时间里已经由孟有田不知不觉地灌输并传播下去,即便他不带队或在旁参谋,游击队和武工队也有了称职的领导干部。小、赵振华、郭龙海……就连秦怜芳也能算是个合格的指挥员。
精兵简政的实施,再加上挺进支队的回来,本地区的武装力量迅速恢复。随着军事行动的不断展开,对盘踞在十里村的敌人形成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八嘎牙鲁!”山木恨恨地拍桌而起。
运输队再次遭到了袭击,虽然损失不重,但对手的胆子显然越来越大,不仅在这片游击区域呈活跃之势。连在山木认为的治安区,也出现了几支敌人的小规模便衣武装,多则一个排,少则一个班,镇压铁杆汉奸,袭击落单士兵,震慑据点伪军。
而山木的如意算盘实施到现在,来自县城的催促更让他感到忧心和不满。作出放弃土门村和良岗庄的决定时,已经引起了某些同僚的不满,随着时间的延长,对手袭击活动的增多,不满有变成指责和训斥的迹象。
难道非要分兵据守,让敌人有个个击破的机会?难道就不能耐着性子再等一等,等到公路部修好,再设立坚固的据点,然后展开围剿,将敌人赶进山里?敌人的粮食物资能支撑到几时,他们的心里应该更着急呀!
山木激动了一下。思来想去又颓然地坐了下来。总是幻想能一劳永逸,总是希望能一举消灭敌人,彻底稳固占领区。但战争已经打了六年。敌人不是还在顽强地战斗?过于操切,过于急迫,教训和经验还不能够说明一切吗?
“阁下。”藤泽见长官愁眉不展,小心翼翼地建议道:“是不是采取一次大的军事行动。对上面有个交代。”
山木看了一眼藤泽,苦笑了一下,说道:“公路刚刚修到这里。还未向土门村和良岗庄延伸,上面为什么就不能有些耐性?我们占据着本地区的中心点,如果公路修好,左可以围剿土门村,右可以扫荡良岗庄,即便不能消灭敌人,频繁的行动也会令敌人无法利用这两个村子供养大批的人员。”
“是过于操切了。他们完不理解阁下您的筹划,没有您的长远目光。”藤泽顺着山木的话叹了口气,说道:“估计是有人想取您而代之,想建功立业的心思过于热衷,连小泉阁下也受到了蛊惑。”
山木垂下眼睑。低沉地说道:“几年的战争已经表明,单纯的军事行动是很难肃清敌人的。可这种思想却还占据着某些人的头脑,不肯花费时间去锁住对手的要害,总幻想着一战功成。唉”山木无奈地叹了口气,抚着额头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尽快制定一个扫荡良岗庄的行动计划,报告上去,算是个交代吧!”
“哈依!”藤泽立正低头,犹豫了一下,又询问道:“土门村呢?是否也出击一下,毕竟那里也是我们主动放弃的。”
“根据侦察,敌人的主要力量在良岗庄。”山木摇了摇头,说道:“土门村只有一些附庸武装,对我们影响不大。而且我想再等一等,等到土门村的老百姓返回后,来一次猛烈而突然的袭击。”
“阁下分析得透彻,卑职这就去制定扫荡计划。”藤泽做出钦佩的样子,向山木敬礼后转身欲走。
“等等。”山木突然伸手叫住了藤泽,微皱眉头沉吟半晌,开口说道:“对土门村进行一次佯攻,然后再突袭良岗庄,让敌人摸不清我们的行动方向。”
…………
去年缺少冬雪,今春又少雨,旱象显露得越来越明显。由于紧张的战斗和群众的避难,春苗还没有很好的播种。县府各机关动员了文职人员帮助群众修田耕种,秦怜芳带着一批人被派到了土门村。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孟有田直起腰,看着如同吃了兴奋剂的民兵,不由得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
秦怜芳正在搬运石块把梯田的边缘垒起来,这几段梯田,最下面的一块有炕那样大,最上面的一块比锅台还小,然而一层层的边缘都要用石块垒起,上面的土铺平,才能耕种。姑娘工作得很急迫,她把外面的上衣脱了,扔在地头,只穿着一件夹袄,把那不方不圆的石块砌好。
“笑啥,还摇头?”秦怜芳瞅见孟有田的怪样子,想歪了,自嘲道:“女同志是多了些,没办法,分配干部的时候,有许多良岗庄的村民在场,有些手疾的群众,把那些身强力壮的同志们先拉走了,我们这些老弱残兵没有人来抢,只好由们村收用了。”
先前,八路军为迅速扩大局面,过快地发展了武装力量,导致过度使用民力的后果。土门村还算可以,由于孟有田的不积极,村中的青壮年留下不少,在几个村的民兵中也算是力量比较强的。其他村则因为干部积极,宣传得力,青壮年参军走的相当多,现在终于显现出了憋端。
“挺好,没嫌乎们的意思。”孟有田笑着伸手指了指,说道:“瞧啊,那些家伙干得多欢实,在们这些女人面前显摆呢!”
秦怜芳仔细瞅了片刻,也不由失笑,说道:“还真是,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说得自己好象挺老似的。对了,们站在那里让人挑,有没有长工上市的感觉?要是我去,专挑女同志,漂亮的,能干不能干的,养眼哪!”孟有田调侃了一句,抓起了耠子,秦怜芳赶紧走过来,和他一起耠地。山坡上耠地有点费劲,因为地头太短,把耠子插到地那头,走不了几步,两人就得跳到石垒外面去,才能把耠子拉到地这头。
“这人,乱说什么?以后可别随便乱说,做事情也要多考虑。””秦怜芳很卖力气,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脸蛋红红的,有些嗔恼地数落了孟有田一句,接着便岔开了话题,“粮食的压力越来越大了,等野菜长出来,兴许能好些。”
孟有田呵呵一笑,整风整的,啥事儿都能摆到桌面上,啥事都能上纲上线,深挖灵魂最深处。听说有个干部因为以前请几个同志吃了几回羊杂碎,就被批评成不耐艰苦,影响工作,还得做检讨。吃的时候都笑逐颜开,翻脸就不认人,羊杂碎还不如喂狗呢!
不过,粮食的压力确实严重。由于岗村宁次的大扫荡,山区与平原基本上被分开了,对山区的粮食物资的供应部中断,缺粮少棉将是山区面临的最大困难。而且,从挺进队带回来的情况,因为战乱和干旱,去年冀南近九百万亩耕地颗粒无收。
冀中、冀南这两个农业富庶区是指望不上了,山区只能靠自己,还要供养大批的军队和干部,而土地的增加却很难再有大的突破。
由此看来,山木的策略是正确的,抓住了粮食这个命脉,使根据地军民陷入饥饿而不攻自破。
“十里村是关键点,敌人的战术很阴险。”孟有田抬头看了看十里村的方向,低沉地说道:“如哽在喉啊,敌人如果频繁扫荡,哪怕只是骚扰,也足以使咱们难有收获。那样的话,秋后寒冬,才是最难熬的时候。”
“直接攻打十里村,咱们还没有这个力量。”秦怜芳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靠骚扰把敌人挤走,困难也不小,时间也会拖得很长。不过”
孟有田奇怪地看了欲言又止的秦怜芳一眼,揶揄道:“别说,俺这个平头百姓可不敢知道啥机密的事情。”
秦怜芳用亮晶晶的猫眼白了孟有田一眼,说道:“听说主力部队要回来,开辟恢复原来的根据地。如果是那样的话,十里村的敌人就能赶走了。”
主力部队啊,又添了多少吃饭的嘴呢?不过,这当然是好事,孟有田只是一闪念,便把这个不积极、不进步的想法甩掉了。
“来得越早越好,最迟也会在青纱帐起来后赶到吧?”孟有田随便地猜想着。
“天要是这么旱下去,青纱帐还会有吗?”秦怜芳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晴空,“亏了还修了些水利工程,兴许能挺过去吧?”
“不行就打井,总不能颗粒无收吧!”孟有田沉吟了一下,说道:“相比来说,山里或许旱得不会那么严重,多开些土地,能种啥种啥,就是萝卜白菜也能让人不饿死。”
“小嫚怎么没跟着出来?”秦怜芳有些奇怪地问道:“家都安排得好好的,就一人在外忙活?嗯,反正有本事,一个人取得的成绩也让别人没话可说。”
孟有田微微一笑,没有接这话茬,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个打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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