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埋过东西?啥东西?”
宋寡妇听完一愣,不等她明白,我带着她在大堂里转悠了起来。
我依次把她带到面馆的四个角落,让她仔细观察。
东边角落摆着一个咸菜缸,缸里的咸菜疙瘩用手一撕就烂,软糯得就像木屑;
西边角落竖着一个木制橱柜,可用抹布擦完一看,抹布上竟沾满铜臭;
南边角落放着宋寡妇养的盆景,明明浇了水施了肥,却长得萎靡不振满是虫洞;
北边角落放着收钱的柜台,旁边就是通风窗口,可柜台上水迹斑斑,湿气根本散不出去。
我最后把她带到大堂中央位置,让她观察吊在横梁上的几条腊肉。
腊肉干燥得就像石头,并且覆盖着满满的一层灰尘。
可这里是水边码头,洗完衣裳都不容易干,腊肉怎么可能风干到这种地步?
听我说完这些古怪,宋寡妇也疑惑了起来。
于是我叫她找来铁镐,按东南西北中的顺序,依次刨开地面。
在地上刨出五个半米来深的坑洞后,五个坛子从坑里露了出来。
打开坛子一看,里面分别放着五样东西。
一副虎骨,一对鹿茸,一只熊掌,一颗猴头,还有一截鹤喙。
五样东西都贴了符,并且坛子里灌满了石灰。
宋寡妇惊讶之余,我说道:“我听爷爷说过,这是五禽乱局的阵,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这阵法打乱了你面馆的五行磁场,一直在给你招灾惹祸。”
宋寡妇吓坏了,惊问道:“小师父,那可咋办?”
我笑笑说:“别急,如今刨出来了,这阵也就解了,你日后必定平安无事。”
事已经做完了,我转身就想离开。
哪知没等走出几步,宋寡妇的轻咳声,从我背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就见宋寡妇面带娇羞,轻轻咬了咬下唇。
“那个,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报答你呢!”
我一愣。
“这,不好吧”
我余光扫向小怡子,那丫头正坐在角落里,埋着头专心嗑瓜子。
我心说这宋寡妇倒是豪爽,都不避人了?
这时宋寡妇却说:“有啥不好的,这儿又没外人”
听到这话,我倒开始相信小怡子和她真是姐妹了。
我正不知所措,宋寡妇却贴了过来。
她一拉裙摆,露出了纤纤细腿上被抓出的伤痕。
“我身上有伤走路都疼,要不,你抱我进去?”
“这好吧”
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轻轻抄起宋寡妇,就往屋里走。
进了屋,我把宋寡妇小心翼翼放上一床。
没等再有下一步举动,宋寡妇小脚一抬,竟先轻轻夹住了我的衣领,把我往她身前拽。
“累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她说着捏住自己肩头的褂子,缓缓往下褪。
一时间,宋寡妇锁骨上纹着那一对栩栩如生的小蝴蝶,更显精致动人。
她面泛桃红目含春水的模样,我不禁看入了迷。
于是乎,我一伸手,给她盖上了一床棉被。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调头就走。
“哎?哎?哎?!”宋寡妇直接愣了,褪了一半的衣裳不等拉上,坐起来就娇声拦道:“你干嘛去?我又不收你钱!”
“姐,修行中人,得节制。”我忙摆手推脱,朝她笑道:“何况我今晚还有事,媚娘一会儿肯定得来找我!”
“怎么,你俩还有一腿?”
“何止一腿,三腿。”
我迈步就出了门。
“你可别后悔!”宋寡妇气得直瞪眼,拍着床埋怨道:“姐兴致已经到了,你一走,指不定又便宜了哪个小王八蛋”
爱哪个小王八蛋,就哪个小王八蛋吧。
我不理她,关门就走。
见我急匆匆走出面馆,小怡子追了上来,强憋着笑意盯着我道:“你可真快。”
“闭嘴吧你,看看你给我找的这些麻烦!”
想起宋寡妇刚刚的妩媚神情,我浑身发热,吓得满身是汗。
“你跟我走!”
看四下无人,我拽着小怡子就往旁边的小巷里钻。
小怡子不乐意了,堵着气道:“马皛乙你啥意思?人家主动给你你不要,出来拿我泻火?”
“你想啥呢,跟我走就行了!”
我拽着她穿过巷子后,绕到了面馆的后墙下,爬上墙头一看,正对着宋寡妇卧室半开半掩的窗户。
“啊?啥事?”小怡子顿时一愣。
我又说道:“夜里游魂们提及那个脸上有胎记的恶鬼时,宋寡妇明显脸色不对,她慌了一下,这说明她和那恶鬼本就认识”
“那你为啥不直接问她?”小怡子又问。
“问有啥用?”我答道:“码头上人人都对媚娘敬畏有加,她为了隐瞒这事,连媚娘都敢骂走,会跟我说?”
我话刚说完,就听媚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说话间,媚娘一个纵身也上了墙。
她一直没走,而是躲在暗中跟着我们。
毕竟她和宋寡妇吵架时,我就假装劝架给她使了个眼色。
媚娘冰雪聪明,怎会看不出来。
可我正得意时,媚娘却狠狠给了我一脚。
“你刚才瞎说啥?谁跟你有三腿?”
“嗨,这不是为了脱身嘛!”我连忙赔笑,又朝她问:“媚娘,面馆里那个驱鬼破煞的五禽阵,是你们白家布的?”
“不错,我听说三年前她丈夫被人打死时,白家为了补偿送了她这间铺面,那时就提前布上了阵。至于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我是一年前才接管的码头。”
话说到这儿,媚娘一愣。
她疑惑地盯着我问:“原来你早知道那是驱鬼破煞的阵法,那为何还要给她破掉?”
“那阵不破,只怕这件事永无头绪,不信你看”
透过半开的窗户,就见宋寡妇神色慌张地打开柜子,竟从里面抱出个死人的牌位来。
她把牌位往炕上一放,顿时收起先前的放荡神色,流着眼泪一阵叩拜,口中还不停的念念叨叨。
我仔细一听,就听见宋寡妇不停念叨着:“我错了,念在夫妻一场你饶了我吧,我当时毒死你也是迫不得已,这都三年了,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安心投胎去吧”
听到这话我一愣,看向同样在皱眉不解的媚娘。
“媚娘,我记得你说过,宋寡妇的丈夫是死于码头上的械斗。”
媚娘点点头,也道:“对呀,那时我虽还没接管码头,可当时乱子闹得太大,不少人亲眼看着他丈夫活活被人打死。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我又一细想,只觉得事情明朗了不少。
宋寡妇如今跪拜丈夫牌位时怕成这样,她丈夫又曾是个捻匠,而老鼋仙真身就藏在捻匠铺背后。
这不就把整件事串起来了。
“看来这件事,跟她三年前死去的丈夫脱不开干系”
我正想着,小怡子忽然在旁边一声低呼:“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我忙又看向窗户,瞬间心头一颤。
不知何时,正跪拜牌位的宋寡妇背后,竟模模糊糊多出来一个人影。
那人影被裹在一团黑乎乎的怨气中,直挺挺站在宋寡妇的背后,看不清面孔。
但可以清楚看到,人影的左边脸颊上,印着块巴掌大小的血红色胎记,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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