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百园门前大街,此时,里三层外三层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好像百园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一样,个个一脸惊恐,怯生生的不敢太过靠近,但因为人多的缘故,壮了怂人胆,还没有被吓跑。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你们是没赶上,那叫声太惨了,声嘶力竭的喊。”
“有人在里面杀人吗。”
“不像是杀人,倒像是将一个人架在炉子上烤,声音一直都在一个地方喊。”
“怎么现在不喊了。”
“鬼晓得,进里面一看才知道真相。”
陈崇指使两名七品武夫去开路,得知是新任太守到来,围观百姓让出一条两尺宽的路出来供通行。
靠近百园大门口,空气中满是烧焦的臭味,从门缝溢散出来,百园里面黑色鬼气环绕,浓郁到逸散至半空,凝而不散。
恢复正常的陈指圣神情变得异常凝重,其他玄门之人,诸如林无十,林俊,司空傲梅,皆是一脸的震惊,露出惊骇之色。
最后,最先发话的还是普世和尚:“南无阿弥陀佛。”
宣了一声佛号后,他又念起《往生经》,此地怨气升天,鬼气纵横,先前必然发生过天怒人怨的死人事件。
陈指圣朝普世和尚说道:“还请小师傅大展神通,还勾里郡城一片朗朗乾坤,不使凡夫俗子沾染鬼气,人心涣散。”
普世和尚谦逊说道:“神通不敢当,小僧愿尽微薄之力。”
说完,普世和尚施展佛门神足神通,身影具现,瞬移到百园大门顶上,嘴里喃喃念着咒语,吐出来一个个金色的字影出来,随即,右手浮现金色佛光,整个人变得无比庄严肃穆。
普世和尚对着弥漫的黑色鬼气一掌一掌缓缓挥出,每出一掌皆是神足通瞬移,如山般巨大的金色掌印镇压而出,那些黑色鬼气碰到金色掌印,就好比是老鼠见到猫,四散逃逸,但大部分都被瞬移的金色掌印给湮灭。
这便是佛门的秽迹金刚法神通,包含金刚咒和金刚掌,天生克制鬼气、煞气、妖气和魔气。
若论哪一门对妖魔鬼怪最具威慑力,无疑首推佛门。
湮灭掉大门口的鬼气,普世和尚再纵身飞到百园内的屋顶,对着扩散的鬼气一通疯狂输出,一盏茶功夫后,百园上空的鬼气几乎清除殆尽,城东恢复朗朗乾坤。
“吱呀!”
门被从里面打开,缓缓拉开一条缝隙,现出普世和尚的身影,他用身躯挡在门缝处,朝着陈指圣他们露出沉重而悲戚的神色。
陈指圣踏上百园大门前的台阶,来到门前,普世和尚这才让开身子,低语道:“是地狱十八层的铜柱地狱。”
陈指圣的身子刚好将里面的视线拦住,他快步踏进大门,目光穿过洞开的中门,露出无比阴沉之色。
与陈指圣一道来的温莫陈三人,以及另外一名武夫鱼贯而入,只留下一名武夫守在门外,以防不测。
门最后又被普世和尚关上,里面惨烈的景象实在不宜被外面看到。
中门与大厅前的空阔前堂中,立着四根一尺见方的铜柱,柱身满布鬼族符文,黑色鬼气便是从符文中流淌出来,铜柱上都用铁链绑着一个干瘪焦黑的人。
此刻,人已经焦黑如碳,面目模糊,分辨不出是谁,但从地上坠落的铜牌来看,生前皆是铜卫无疑。
众人一齐来到铜柱前,感受着热气腾腾,余温尚且火热。
陈指圣捡起地上一块铜牌,翻过背面雕刻的身份字迹一看:“勾里郡司徒居。”
陈崇捡起一块,回复陈指圣:“章扩。”
温守也捡起一块,不安的念道:“勾里郡落起军。”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四人却是活活烧死的。
莫河捡起最后一块:“沈寒。”
陈指圣冷哼道:“勾里郡妖魔鬼怪横行无忌,韩闼他也配升官,还有天理吗。”
自嘲过后,陈指圣怒不可遏的吩咐道:“陈崇,你拿着我的令牌去都尉衙门,调集所有铜卫,封锁城门,全城搜捕,见到地狱十八层的邪修,就地正法。”
陈崇跳墙而去。
温守拉住莫河悄悄问:“地狱十八层是什么?”
莫河凝重而戒备的说道:“一个古老而神秘的邪教杀手组织,专门吸纳邪修,只要出的起价钱,谁都可以杀,无论在哪里。”
温守追问:“不是鬼域鬼族?”
莫河骇然说道:“鬼域鬼族比起地狱十八层还要恐怖,相传创立地狱十八层的那位恐怖存在,曾经以阴魂历经鬼域里地狱十八层的酷刑而不死不灭,最终脱身还阳,于世间创立地狱十八层,吸纳各族反骨,与四族为敌。”
“切。”温守咂了咂舌,此人倒也是条硬汉,敢与四族叫板。
这样啊温守又问普世和尚:“人间出现炼狱,普世你作何想?”
“阿弥陀佛,”普世郑重其事的说,“小僧在夏国的时候早已经发下宏愿,以铲除地狱十八层为己任,地狱十八层不灭,小僧永不成佛。”
还得是我佛门大兄弟,纯粹而心系天下苍生,只是莫要慈悲为怀就好,就像法海,一切妖魔鬼怪直接镇压就是温守抱拳表示无比的崇敬。
温守注意到林俊的脸色极其难看,四位曾经参与过天幕山一事的铜卫惨死,预示已经不言而喻,面对无孔不入的地狱十八层,他倍感恐惧,想到四位同僚死前的折磨让人不寒而栗。
又过了好一阵子,都尉洗迁和都头蒙梧终于是赶来现场,眼见百园内出现铜柱地狱,人人义愤填膺,恨不能手刃邪修,以报同僚惨死之仇。
陈指圣不客气的问:“洗大人,你去了哪里?”
洗迁说:“下官收到密报,十年前童家十口惨死一案的主凶,刘封暗地里潜回城中,探望即将不久人世的老父亲,下官亲自带队前往缉拿凶犯。”
“抓到了吗?”陈指圣开启天眼,一瞬不瞬的盯住洗迁。
到了五品神算师,已经无需在眉心打开天眼,眼瞳就可查看,且能不露神色。
洗迁慷慨的说:“当场击杀。”
陈指圣指了指林俊说:“认得他吗?”
洗迁目光转移到林俊身上,恍然说道:“下官手底下的铜卫林俊,都尉衙门四处寻你,找不到你踪迹,没想到你跟太守大人在一起。”
陈指圣面无表情的问:“你不是要抓他?”
洗迁摇头说道:“他本在通缉之列,未调查清楚之前,是要抓林俊,如今事情真相大白,林俊他无罪。”
他不再看向林俊,转头对陈指圣说:“太守大人,你有所不知,这林俊因为杀害夫人而被都尉衙门通缉,其实里面另有隐情,他的夫人被范选侮辱,最后回到家中自绝身亡,反被都头范选污蔑,如今事情已经调查清楚,该还林俊清白了。”
林俊破口驳斥:“不是范选,是十五殿下,范选在天幕山临死之前亲口说的,是十五殿下。”
罪魁祸首竟然还是十五殿下,其中还有此等隐秘,陈指圣也是委决不下起来,要治罪堂堂王子,非得御史大夫会同太常卿和廷尉卿会审不可。
他如今一个五品太守问话的资格都没有,之前不合盘托出,敢情是怕他吓得不敢出面,如今情急之下,林俊吐出实情,好家伙算计到他陈指圣身上了,看来这林俊的话也不可全信。
洗迁冷漠而沉声道:“林俊你说话可要把门,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胡言乱语,此事若是传到十五殿下耳中,你有几条命够砍,姑且看在你丧妻之痛上,本都尉不予计较,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
林俊气急败坏的说:“我若是有证据,便不会逃跑,蓉蓉她也说过不是范选,若只是范选,她还不至于不敢将范选说出来,连仇都不敢让我去报。”
洗迁一口咬定说:“施暴者就是范选,本官有人可以作证。”
“不可能,范选他怎么会,他早见过蓉蓉许多次。”林俊不可置信的说,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铜卫王临站出来作证说:“我亲眼见到范都头将你夫人用马车接到他家中,又将你夫人送回的家里,此事千真万确。”
“你们!”
林俊百口难辩,如今人证在场,他也有点动摇起来。
蓉蓉临死之前坐在屋中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说,只是嘱咐他万事不要冲动,别在勾里郡当差,找个隐秘地方好好活下去才是正途。
若不是看到她满身的掐痕,他都不知道蓉蓉曾被侮辱。
陈指圣冷冷的鄙视着那铜卫质问:“你既然见到范选侮辱同僚之妻,既不制止,也不站出来指正范选,反而让范选污蔑林俊为杀妻凶徒,你身为都尉衙门的铜卫,掌管一郡典刑、盗贼缉捕,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那铜卫当即跪地认罪:“属下被范都头威胁,他说我若是敢站出来,便要杀我全家,属下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陈指圣气的不知道说什么,身为执法之人,竟然说出别无选择的混账话来。
“我要揭发”林俊怒不可遏的嚷嚷起来。
但话才说了几个字,就被陈指圣断喝打断:“林铜卫,凡是讲究证据,不要胡言乱语了,须知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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