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第二次进入这片空间,这不是普通的梦境,显然是九幽玄天神功造成的影响。
李重光很清楚,这个女人虽然有着将臣一样的容貌,却不是真人。
尽管她的触感如此真实,以假乱真,终究只是梦中臆想。
梦魇?心魔?
李重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你到底是谁?”
李重光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仍盘腿坐着,水位恰好漫及腰间。
她没有回答,嘴角浮现笑意,轻推他的肩膀,后者顺势倒下,平躺下来。
湖水淹没了一部分耳朵,潺潺水声和轻柔的拍打,让人很容易放松下来。
她凝视着他,身体向前挪,让李重光承受着她的体重,用双手来回抚摸他的胸膛。
虽然被激发了强烈的快感,李重光并不享受这种感觉,完全被掌控着,却又无可奈何。
这种不适,让他不至于沉沦。
“你为什么总会出现?”
她的食指轻点唇间:“嘘......”
她继续着动作,想要将他还未褪去的欲望全部拉扯出来,事实上,她也快要得逞了。
李重光的脑中电流交汇,不时激发出阵阵酥麻,他无法动弹,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像被鬼压床。
欲望带来的快感和未知带来的恐惧交错在一起,他意乱神迷,又胆战心惊。
“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面无表情,如蛇一般灵活地扭动身体,从他身上滑落,站起身来,一丝不挂地俯视着他。
她的声音触及心底。
“答案,有那么重要么?”
“你方才杀人的时候,难道不是一时兴起么?”
“合你心意,才最重要,你说呢?”
李重光愣住了。
方才那个猥琐下流的人,就是该死,亲手宰了他,太舒坦了。
是啊,没有约束的感觉,真的让人着迷。
“你......说得不错。”
她笑了,又是那种冷冷的笑,眼中满是戏谑。
微波粼粼,然后是清风拂过,远处有一道蒙蒙的声音,似谁在呼唤。
迷惑间,李重光有种被玩弄、被控制的感觉。
“你......在教唆我?!”
她背过身去,展示着丰腴的双股与修长的双腿,湖水没过脚面,只露出了自下向上延伸的线条。
“你不会满足的,很快,你会主动起来,即便不是今天......”
李重光道:“什么意思?”
麻痹感开始退散,他听得出,是谁在呼唤他的名字。这道声音愈发清晰,红月便逾远。
她的上半身对着他微侧着,打了个响指,湖水竟如潮水般开始褪去,她的身形也如烟散去。
“想奴家的时候,你会见到的。”
“你知道怎么做......”
霎时,压制李重光全身的无形力量消失了,他赶紧坐起身来,视野又被黑暗包裹,再次睁开时,妙成天蹲坐在身前,惊容未定。
“李公子,你刚才似乎走火入魔,怎么叫也不理人,还在梦呓。”
走火入魔?
李重光不禁捏了把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说什么了?”
妙成天道:“含糊不清,只听出一句‘不是她’。”
李重光点点头,却发现她身上多了几处血迹,是不久前刚刚粘上的。
他心头一紧,向周围看去——
不知何时,地上又多了几具甲士的尸体,暗门已被打开,木梯架在那里。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们发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奴家只得应战,激斗之中,残党......逃走了,带走了小雪姑娘。”
“什么!”
李重光匆忙起身,拾起佩刀,沿着梯子纵步而上,碾坊中已无人影,只有混乱的草垛与被遗落的杂物。
大雨倾盆,比原先更大了,地上的痕迹已被完全抹去。
“小雪!小雪!”
李重光大喊了几声,得到的回应,唯有马厩中马匹的低鸣。
不见了,被带走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蜂鸣声无限放大。
怎么会?
“李公子!”
妙成天跟了上来,李重光赶紧问道:“多久?他们走了多久?”
“不下三刻了。”
三刻,不算久,应还追得上。
李重光闷声就要冲向马厩,妙成天拽住他的胳膊,问道:“你要做什么?”
“救人啊!”
“那你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吗?”
李重光眼角抽了一下:“也许......吴王府?金陵,往金陵去了。”
“不,不对。”李重光很快否定了自己。
朱延寿死了,他的甲士继续执行命令的可能性并非十成,而这些人中尚有地位的应是蛇夫人。
可朱延寿说过,会为她去给吴王请赏,这就说明在吴王那边,蛇夫人算不上什么人物。
还有就是,朱延寿似乎还说过,要给什么李门主送去。
“妙姑娘,你可知什么姓李的门主?”李重光问道。
妙成天答道:“通文馆有十字门主,确都是李姓。别的,倒不知道了......”
通文馆不是在晋地么?
李重光道:“吴地也有通文馆吗?”
妙成天沉思了片刻,摇头道:“未曾听说过。”
李重光半蹲下来:“莫非是往晋地去了?”
妙成天面色严肃,道:“若是送去了晋地,这可不好办了。”
“此话怎讲?”李重光投去目光,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从吴地去往晋地,路线繁多,且通文馆有多处分馆,十位门主又处不同分馆,又怎知是给哪位门主送了去?”
“而且通文馆实力雄厚,晋王李克用、圣主李嗣源更是当世顶尖的高手,上门要人很可能发生冲突,如此的话......”
闻言,李重光攥紧了拳头。
妙成天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啊李公子,都是因为奴家......”
“我们先进屋吧,此事需从长计议。”
李重光拍了拍妙成天的肩膀以作宽慰,然后先行回到了碾坊里坐下。
他考虑的事情不止是怎么找回小雪,还有去而未返的将臣。这个时代通讯落后,贸然追了出去,最差情况,小雪没找到,将臣也丢了。
“几时了?”
“约莫丑时。”
李重光顿生懊恼,果然是运功时陷入幻境所致。原以为只是一会,没想到竟沉沦其中数个时辰!
也正是因此,蛇夫人等才察觉到异常,发现头目被杀,又敌不过妙成天,这才遁逃。
李重光平静下来,对抱膝坐在对面的女子道:“此事怪不得你,妙姑娘,你不要往心里去。”
妙成天勉强挤出笑容,脸上苦意难消。
“你恢复得如何?”
“幸得李公子相助,已恢复了七成功力。只是运功时......总觉得身子发寒。”妙成天揉着肩头,“过一阵子应无碍了。”
李重光点点头,思绪又回到了小雪身上。
这才刚刚下山,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不仅或直接或间接地接触到三大门派,甚至还被吴王手下阴了一波。
这世道是怎么回事,当真如此混乱......
一道惊雷闪过脑海,李重光突然意识到什么。
早些时候为何改道庐州?因为通文馆和幻音坊可能在此发生冲突,至于他们冲突的原因——不良旗。
妙成天是幻音坊的人,来此地多半也是为此。
而蛇夫人设法困住了她,难道仅仅为了给上面供个女人?这帮人为王为将的,如此大动干戈,不可能仅仅为了裆下几两肉。
再者,朱延寿多半与通文馆有联系,如此,这处陷阱的根本目标,其实是幻音坊和玄冥教!
李重光反复推敲,觉得这个思路并无问题,脸色沉了下来,道:“你们要不良旗做什么?”
妙成天一怔,看了他一眼,又转看向二人中间的地面。
她确实是奉命来夺不良旗的,李重光又是不良人,在这个层面上,二人站在对立面。但女帝为何要这旗,她却不知。
“李公子,奴家只是奉命行事,至于目的,奴家不知......”
李重光“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妙成天不知其喜怒,解释地道:“李公子,奴家只是夺旗,没、没......”
“没要伤人性命对吧。”李重光接过话来,“放心,我并不在乎执棋人的生死,我作为不良人,在洛阳已死过一次。”
妙成天“哦”地点点头,听他这么说,心底不禁生出一丝欣喜。
“早些时候,我还遇到了玄冥教的人,他们也是去夺旗的。”
“看来几家之间都对此物垂涎三尺。”妙成天模棱两可地补充道,心中又摸不定他的想法了。
李重光摆摆手,纠正道:“我的意思是,你幻音坊要夺旗,玄冥教要夺旗,通文馆却在设伏?这是不是太蹊跷了,还是说,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这......”妙成天顿生困惑,但照着这个方向去想,似乎也合情合理。
不良人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组织,据点多设立在靠近都城的地方,为何偏偏会出现在吴地,且弄得尽人皆知?
李重光继续道:“你说,晋王和吴王之间,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少?”
醍醐灌顶,朝阳破晓,妙成天瞪圆双目,惊道:“庐州恰好有个聚贤馆,成立不过数月,原还以为是效仿三大派而为!”
李重光终于露出笑意,道:“所以,那位李门主不在晋地,而是在庐州城。”
妙成天忙道:“既如此,奴家当与李公子同行。”
多一个帮手多一份力量,李重光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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