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萧良一切自有算计,还有冯薇玲这么厉害的女人受差使在背后帮忙锁定证据,胡婕还是没有办法安心坐在办公室里。
她回到家,她叔伯姑舅几个嫡亲都闻讯赶了过来,已经去过派出所打听消息,却吃了闭门羹被赶了回来,只是让在家等通知。
下午两点钟接到派出所正式立案、执行刑事拘留的电话,胡婕又陪她妈赶在她爸押送看守所之前,将换洗衣物送过去。
陪她妈从派出所赶回到家,正赶上车主陈坤的妻子领着一大帮家属跑过来闹事,好在叔伯姑舅等亲戚都在,大白天左邻右舍也都站出来帮衬说话,这帮人没敢闹出多大的动静。
当然,除了萧良名正言顺安排两名行政部员工,作为公司同事守在她家帮助外,真正叫胡婕安心的,还是一辆蓝色花冠安静的停在她家小院斜对面的楼栋间。
她仔细观察能看到有两人坐在车里,还能看到一部摄像机的镜头正对着她家的小院摄录着。
虽然借故经过没有看到冯薇玲的身影在车里,但这辆蓝色花冠轿车,胡婕还是认识的。
将晚时分,冯薇玲开了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经过她家小院,胡婕看到冯薇玲隔着车窗朝她招手,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萧良回云社有个会议,没法脱身,”
冯薇玲将车停在一栋楼的侧面,从副驾驶储物箱里拿出一张打印纸递给胡婕,指着纸上的黑白人像问她,
“这人你确定不认识?萧良说你们昨天夜里从派出所出来,看到这人刚好走进去。”
“有些脸熟,记不起是谁,”
胡婕接过打印纸端详片刻,还是认不得是谁,说道,
“会不会是那个车主陈坤的朋友,那时候正好赶到派出所接陈坤出去?也不对啊,陈坤是在我们前面开车离开派出所的——昨天夜里帮我们调解的民警还特意说要让我们错着离开,省得我们在路上碰到,言语上又起什么纷争。你们怎么搞到这张图片的,偷拍的?”
“嗯,在医院偷录打印出来的;这人下午两次出现在医院里,跟陈坤见面,”冯薇玲说道,“不过,不认识也没有关系,最终都会水落石出的。陈坤今天在病房活动的情形,我们都录了下来,证据确凿,你现在不用担心什么了”
“他真没有什么事,只是诈病想讹钱?只是,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来?”胡婕困惑不解的问道,“他真有这么厉害的手腕,认识这么多人,为什么昨天夜里不搞事情,跟我们和解?”
这时候看到她妈唉声叹气从旁边经过,胡婕按下车窗,喊住她妈:“妈,这个人你认识吗?”
陈启兰看到坐驾驶位上的冯薇玲,还以为是女儿赶过来关切慰问的同事,强颜招呼道:“真不好意思,家里摊上这样的事,还要麻烦你们帮忙跑动。”
“胡助理遇到一个好老板哩,我们只是听老板的招呼;等这事解决掉,我们可是要抓住胡助理请客当报酬的,”冯薇玲意有所指的一笑,指着打印纸上的人像,问陈启兰,“陈姨,你看看这人认识吗?”
“这不是蔡军吗?”陈启兰诧异的看了女儿一眼,说道,“蔡主任的儿子,你跟他相过亲,你不认识了?你不是嫌人家长得丑,一直不肯再见面吗?你爸还说这事能不能请人找蔡主任说说情呢!”
“怎么会是他?”胡婕有些难以置信,磕磕巴巴的问她妈,“蔡军左嘴角不得有个大痦子吗?”
“你捂住这边再看看,”陈启兰手捂住人像的左嘴角,叫女儿胡婕再仔细看,说道,“我听说人家后来找医院把痦子割了,可不就是这样!”
“陈姨,你知道蔡主任是做什么的?”冯薇玲探过身来,将打印纸接了回去,问陈启兰。
“蔡军的爸爸啊,以前是胡婕他爸公司的同事,后来调到秀山街道当副主任,听说后来又调到区里去了,具体当什么官就不清楚了,我们还正想托人打听,看他能不能出来帮忙说话呢!”
陈启兰回忆道,
“三年前胡婕他爸有老同事做媒,想介绍胡婕给蔡军哩,胡婕就去跟人家见了一面,愣是没有看上。我估计那一面她都没有正眼瞧人家,要不然就算把痦子割掉,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吧。人家却是一直惦记着胡婕,托关系说了几次想再接触接触,但是这丫头脾气比她爸都臭!”
胡婕转头看到冯薇玲正戏谑的张嘴朝她无声吐出四个字:红颜祸水!
“陈书记,蔡主任今天请客的桃溪源真的绝赞。现在水污染严重,不要说投料塘养鱼了,野生鱼也没有什么吃头。桃溪源的鱼,也是塘养的,但有独家法门,那叫一个绝!”
“什么法门?”
“桃溪源的老板是我一个朋友,绝对的吃货。他在宿云山里拿下一块地,有条冷水溪经过,他家塘养鱼上桌之前,都会扔到那条冷水溪里洗十天半个月的澡,土腥味尽去,土灶烧起来那叫一个美味——桃溪源也不接待外客,主要就是方便朋友们聚聚。这个绝对不是我吹牛,蔡主任还说什么时候一定要请唐鹏飞部长的公子过去吃一顿鱼呢。蔡主任说得这么自信,那肯定是桃溪源的鱼有加成啊,你想想唐公子唐少在东洲是什么级别的人物”
说是区政法委副书记蔡金生请客,却是龙源公司老总田朝军带着司机,开着他的奥迪车赶到街道来接。
蔡金生调任区政法委之前,曾在秀山街道办担任副主任分管综治办工作;因此田朝军这些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还是习惯称他蔡主任。
陈胜军调来秀山后,与蔡金生就共事过两年,关系不咸不淡;蔡金生调到区政法委后,除了偶尔到区里办事开会遇见点点头,两人都没有什么来往。
不过,听说蔡金生傍上市里的唐部长,近期可能就要提拔担任副区长,蔡金生组织的酒局,也容不得陈胜军拒绝。
他一边听田朝军吹嘘今晚用餐的桃溪源做鱼如何一绝,连市委组织部长唐鹏飞的公子都很向往,心里则琢磨着今天这个酒局,很可能是龙源公司有什么事,田朝军特意将蔡金生拉出来当说客。
陈胜军心里一边琢磨着事,一边享受轿车颠簸时,不意间与陈佩芸膝腿相碰的微妙触感。
蔡金生调到区政法委任职,陈佩芸曾担任过他的下属,而陈佩芸调到秀山街道担任综治办副主任,解决职务升迁的问题,听说也是蔡金生出了一把力。
因此,今天的酒局才会将陈佩芸也拉上。
田朝军作为老秀山乡的能人,早几年就跟蔡金生关系亲近,陈胜军猜测蔡金生跟陈佩芸应该没有一腿,要不然田朝军绝不会很懂事的坐到副驾驶位,特意安排陈佩芸跟他坐在后排。
这么一想,陈胜军忍不住更大胆将两腿往外侧叉开,好像这么坐更舒服一些,实际却只是为方便频繁触碰到陈佩芸的腿部。
人的感觉也真是奇怪,明明隔着两层布,触碰一下,似乎真就直接触碰到那丰腴弹软的大腿了。
陈佩芸没有刻意避开,这却反而叫陈胜军内心更纠结了,这些年奉行的原则真要突破吗?
内心挣扎间,奥迪车停在一处白墙黛瓦的中式庄园前,门额所嵌砖雕上书“桃溪源”三字。
陈胜军下车来朝里打望,院子却是不大,铺着青砖,颇为幽致,角落里种了一些竹兰,这个时节正是葱葱郁郁之时,院子四周也是林深树密。
陈胜军暗暗感慨真是个好地方,却见街道派出所指导员郭建聪、蔡金生以及蔡金生的儿子,在田朝军龙源公司担任副总的蔡军,在听到汽车声,一起走出来迎接他与田朝军。
陈胜军这一刻心里顿时一沉:
蔡金生约他喝酒,是为昨天发生的占道纠纷案?
是蔡金生接受请托,要下狠手搞那家开馄饨摊的,知道自己在打听这案子的消息,才特意将他请过来?
陈胜军瞥了陈佩芸一眼,见她眼神闪躲,背脊冷汗都快冒出来了,暗感庆幸在车里憋住了,没有伸手摸这骚货的大腿,他朝蔡金生走过去,两步后才哈哈笑起来:
“蔡书记,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天我可不会放过你呦。这是蔡军吧?比以前见帅气多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有什么秘诀教教我,整容了?我要有你这张脸蛋,以后把妹子就方便了”
“今天郭建聪到区里来办事,说到秀山家园发生了一个小案子,无意提到你比较关心这事,我刚好想到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意兴所起,就想起来约一下。”蔡金生哈哈说起请陈胜军喝酒的缘故,好像真是无意听郭建聪提到陈胜军意兴所致。
“啥关心啊?”
陈胜军心生警惕,不知道这事深浅,哪里敢轻易将同样他不知“深浅”的叶晓华交代出来,只是又笑又气的说道,
“我都不知道哪里认识一个朋友,连名字都忘记了。今天早上五点钟啊,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问这事,我现在想想都想骂娘,害得我现在都打哈欠。你问问佩芸主任,在车上是不是看到我差点睡着?都怪我平时为人太和顺,接电话时应该就直接骂了,说不定还能睡个回笼觉。我踏马到现在都没有想起这孙子是谁,想骂回去都不可能了!”
陈胜军装糊涂,挽着蔡金生的胳膊,想要亲热的一起进屋,却见蔡金生没有动弹,讶异问道:“蔡书记还有朋友要来?”
“哦,今天真巧了,我们刚到这里,唐部长的公子打电话给蔡军,说想起蔡军以前在他跟前提过桃溪源的鱼是一绝,今天就想请朋友过来吃饭,打电话问地址,”蔡金生跟陈胜军说道,“他们快到了,就算不凑到一起吃鱼,也得迎一下”
“大名鼎鼎的唐少啊,是要迎一下。”陈胜军猜想应该是凑巧,自己还不值得蔡金生将市常委部长唐鹏飞的公子抬出来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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