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久渊眯起眼,看着那道残影在几个侍从身边飞速穿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三五个侍从纷纷倒地不起,汩汩鲜血从他们的身体下淌出,浸红了土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场面瞬间失了控,所有人骤然紧绷,怒矢更是被吓得跌在地上,尽显丑态。
等到那个身影平稳落地,无数道目光立刻聚集在他身上,仿佛要把他撕碎。
一头白发,一件长衣,中等的身材,朴实的面相,晶蓝色的眼眸炯炯有神。
他穿的很朴素,在人群中不是很显眼,但半脸之下的面罩,又添了几分神秘。
“你你你竟然是你!”
就在所有人的神经紧绷在一条线上时,怒矢的一声声怒吼又差点将这条线崩断。
秦久渊向后摆了摆手势,静候局面变化。
对于突然截场的蒙面人,怒矢表现的极度愤怒,反观那男人,则一脸轻蔑的斜视着他,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老规矩,放人。”
蒙面人的声音很清朗,听着像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正说着,怒矢冷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再一摆手,原本围着秦久渊的侍从纷纷跑过去,把那人给围在中间,一个个端举着冰冷的武器,高傲的挺起胸膛,摆出一副不会放过他的样子。
“秦,你觉得谁会赢?”刘贵郎走过来好奇的问。
秦久渊也有些好奇这场战斗,”这种场面见多了,胜者自然不言而喻。“
刹那间,荒野上硝烟弥漫。
只见其中一个侍从握着一把斧头,大吼一声,率先冲了过去,那男人只是眨了眨眼睛,轻易的躲过了侍从的攻击,手臂轻轻一挥,一道寒光闪过。
没有任何声音,斧头从中间断成两截,那人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他人见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都跟着冲上去,但结果都一样。
不到一分钟,侍从们一个接一个的挺起,又一个接一个的倒地。
有的死了、有的嚎叫、有的苟延残喘
当侍从们被蒙面人的实力惊讶到连连后退时,秦久渊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一边,这才发现怒矢早已不见踪影。
“不好,怒矢跑了。”
秦久渊倍感不妙。
刘贵郎向后退了几步,小声的说:“还有更不好的,秦久渊,他好像朝我们走过来了。”
众人朝着刚才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个男人不知何时摘掉了面罩,完整的模样呈现在他们面前。
“好、好年轻啊。”许灵研倚在刘贵郎的身后小声道。
的确,摘掉面罩的男人仿佛一下年轻了十几岁,方才威严、成熟的气息荡然无存。
然而,此时的他,更像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公子哥。
再看向他的身后,刚才仅剩的那几个随从已经跑了,甚至还能看见他们的背影在远处凝成的几个点。
秦久渊不由得暗中捏了把冷汗,刚才打的都是些小喽啰,无法准确估算对方的实力,如果是个狠人,恐怕比直接面对怒矢的情况更糟。
呼吸之间,秦久渊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先保证安全,他让刘贵郎收起了武器,再一步上前,向对方道谢。
“不差事,我本来就是要找他的,救你们只是顺便。”男人摇了摇手,“赶紧走吧,趁他报复你们之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说罢,男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径直的朝着倒下的侍从走去。
那人还留着一口气,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躺在地上挣扎着,额下的污血盖住了他的半张脸,胸口一起一伏。
听到渐进的脚步声,他艰难的捂住红肿的脖子,两个眼珠子转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着。
“白羊,留我一命,我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不大,却偏偏恰好让秦久渊听到了。
白羊表情的微变尽收眼底,见他逐步靠近,秦久渊识趣的吆喝另外两人加快手中速度,登上车厢后长鞭一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秒
两秒
等到马车的背影在远处凝成一个点,白羊才缓缓开口。
“邀请函在哪?”
“早就销毁了。”
“那你说的东西是什么,它在哪?”白羊将刀斜靠在侍从的脖子上,锋芒显露,“别想骗我。”
“冷静点,我不是正说着!你知道的,怒丹会把一切与它有关的文件或书籍亲手销毁,但有一样,现在还保留着,他呜“
白羊没有料到怒矢的侍从竟然会有他想要的东西,以至于他只想快点结束那场闹剧,这就导致下手过重。
眼前这个人要不行了。
白羊没有多想,立马从腰间的囊袋中抓出一把药草,取出少数几根搅碎成碎渣,滴上一滴晶蓝色液体,再均匀的涂抹在侍从的脖子上。
很快,药草的效果立竿见影。
侍从虽然痛苦,但不用再担心死亡的到来。
”讲清楚。“白羊勒令道。
“联合信书。“男人长吸了一口气,为能够活下来感到高兴,”就在他的宅邸,封书库,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具体在哪?“
”我不知道,剩下的我都不知道,我说完了,该放我走了吧?“
在草药的辅助下,侍从身上的伤势逐渐好转,看着周围已经断了气的其他同事,七横八竖的,在风中凌乱。
他苦笑了一声,站起身,又半转身子。
”所以,你真的打算放我走?“
”本来并没有这个打算,直到刚刚“
白羊顿了顿,冷冷的看向雅布格尔城的方向,视线越过两人,指向几十公里远的宏伟府邸。
“我认得你,那年我袭击你主子的商队时,你还是他身边的头号人物,这么多年来,他的身边换过无数人,唯独你活到了今天。”
“你的记性真好,只可惜我早就没有当年的辉煌了。”
白羊停顿良久,侍从掸了掸粘土的衣服,准备离去。
”兰都要坐不住了,无论是雅布格尔还是萨拉满,实力和势力都过于膨胀,一旦牵扯到战争,不会有好结果的。“
那个侍从点了点头。
他是三年前开始降职的,但怒丹与诸城主的计划并不是三年前开始的。
兰都早已不是最初的兰都,近年来边境压力加剧,城内霍乱与日俱增,深蓝条约的款项无法为这座二度兴起的国家带来持续高效的能源收益。
贵族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资源匮乏、国库见浅、实力膨胀
兰都
恐怕要坐不住了。
话已问完,白羊收起双锏,越过遍地的尸体,朝着大风所至的方向走去。
不久,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侍从仍站在原地活动着身子,检查伤势。
对于怒矢来说他已经死了,就算现在回去怒矢也不会认他,甚至会给他戴上“逃犯”的罪名。
为了保住名声,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想了想,侍从又是苦笑连连。
”是时候告老还乡了。“
”还乡,嗯就去那里吧。“
”再见了,雅布格尔。”
“再见了,兰都。“
跟随风的方向,他消失在了荒野之上。
另一边,许灵研还没有从早上的事中缓和过来,刘贵郎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
虽然她嘴上说着自己没事,但她真的很不擅长伪装。
她的惊恐与害怕,分明写在了脸上。
路上,许灵研偶尔会想起他和秦久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像今天发生的一样。
“当你陷入绝境时,会有英雄从天而降。”
葛尔奶奶的童话故事会带给自己温暖,以及那一丁点可能的勇气。
想起往事,许灵研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夜晚,城外万籁俱寂。
刘贵郎找到了一处能提供良好隐蔽效果的天然山体,并在它下面支起了帐篷。
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一团火苗在黑暗中升起。
刘贵郎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入摆好的干柴枝叶上,双手撑地,有节奏的一呼一吸,煽动火苗愈来愈旺。
不久,火势见涨。
“小羽,过来。”寂静中,秦久渊喊了声。
柏羽闻讯飞来,优雅的落在秦久渊身前的枝条上,静候通知。
秦久渊语气深沉而严肃,仿佛有什么心事般,酝酿良久。
“情况紧急,你现在立刻返回雅布格尔,到怒丹的宅邸去,进去后沿正门右侧方向第三长廊进入,或者直上三层廊道拐角处尽头的封书库,尽一切可能的找到与斩首行动相关的任何资料、纸质文件,迅速带回!”
柏羽微微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偷东西?”
“还是雅布格尔城城主家?”
柏羽顿感五雷轰顶,一道沉重的使命突如袭来。
她极力压制住心里的激动,好不把情绪带出来,颤颤的问。
“主人你真的没在开玩笑嘛?”
“没有,”
“哦。”
见秦久渊这么严肃,柏羽自知寄人篱下,缩起脖子不敢多问。
计划正常展开。
半晌,在秦久渊再三向柏羽交代了几件要紧且保命的事后,便目送着柏羽离去。
黑夜中,一道流光短暂闪烁,接着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
荒野上,火光依旧,人影掠动。
远在百里之外,早有人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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