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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自己给自己击垮了
付阮一动不动,眼皮不眨,蒋承霖径自走到她身旁,眺望看海。
他不说话,脸上看不出情绪,付阮却受不了这股令人心悬的沉默,不多时,她主动道:“你怎么来了?”
她不是故意不冷不热,只是心里说不出的忐忑。
蒋承霖不看她,像是特意过来看海的,目不斜视,他不答反问:“你说呢?”
付阮拎着酒瓶看海,“有话直说。”
蒋承霖:“说别人之前,是不是要先以身作则。”
风同时吹乱两人头发,付阮心里咯噔一沉,顿了几秒,出声道:“没什么好说的。”
蒋承霖半晌没出声,付阮几乎不敢用余光去看他脸色,她每一秒都在煎熬,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把蒋承霖越推越远。
良久,蒋承霖开口,声音低沉:“你打算怎么处理宋正侨?”
为了掩饰紧张,付阮仰头喝了口酒,随口道:“这事你不用管。”
蒋承霖:“怕我担心,还是怕我上心?”
付阮眉心微蹙,已经听出蒋承霖话里隐含的怒意,她没问他什么意思,而是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何必多此一举?”
蒋承霖:“如果伯父问你,你也会叫他别管吗?”
付阮:“他根本不会问。”
蒋承霖:“在你心里,他永远是最懂你的那个人。”
他声音平淡无澜,付阮骤然心如刀绞,不是,不是这样…
唇瓣紧抿,付阮强压下冲口欲出的否认,淡淡道:“不然呢?”
话一出口,付阮脑中熟悉的声音,大声骂道,混蛋。是她自己的声音。
付阮不是不知道蒋承霖要什么,她非但不给,给的还都是伤人的话。
蒋承霖沉默良久:“……行,不聊这个,你没有其他想跟我说的吗?”
付阮立刻就想到付兆深,蒋承霖在给她明示,让她自己说,付阮停顿片刻,故意言语不悦:“我真的很讨厌你跟我说话的态度,看似不紧不慢,实际明知故问,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弯弯绕绕你不累吗?”
付阮说完,心都空了一块,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她都不是坏,是恶。
蒋承霖就站在付阮身旁,但两人没像平常一样紧挨着,而是隔了半只手臂的距离,这段微妙的距离,付阮打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蒋承霖虽然来了,但他并不想跟她亲近。
如果只是因为付长康,蒋承霖不会这样,他知道她下午见了谁,他在怀疑,甚至…不想靠近。
付阮第一次伤心大过愤怒,蒋承霖不是第一次误会她,可从前她不会伤心,只想一把将桌子掀了,但现在,她要用尽全力才能做到面不改色。
哪怕付阮说了这么难听的话,蒋承霖还是没有正眼看她,他看着前方越来越浓的黑色,声音冷淡:“你跟付兆深八年没见,有很多话要聊吧?”
付阮揪紧的心噗通一沉,日了狗了,她又没有劈腿,蒋承霖够他丫阴阳怪气的。
脸一瞬就红了,付阮差点就想为了清白,脱口大骂,可话到嘴边……她生生忍住了。
如今摆在眼前的,不是保面子还是保秘密,而是保自己,还是保蒋承霖。有些人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可以跟坏人同归于尽,但是没道理拖好人一起下水。
脑中清晰的声音在说:【就现在,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踢蒋承霖出局】
可心里没有人说话,只有一双死命拽着蒋承霖,不肯松开的手,她舍不得。
半天没等到付阮回应,蒋承霖第一次侧头向左,看向付阮:“你不想聊亲情,我们就不聊,付兆深算什么?他也不能聊?”
付阮脸上的红色渐渐褪去,目不斜视地回:“有些人就是不想跟别人聊。”
这短短的十几个字里,平均每三个字就是一个爆炸点,果然,蒋承霖盯着她的侧脸,怀疑的口吻:“别人?”
付阮没有呼吸。
蒋承霖一眨不眨:“付兆深是有些人,我是别人?”
付阮一直以为自己忍痛力极强,可破防就在一刹那,她咻得侧过头,想也不想的说:“我跟他在一起多久,跟你在一次才多久?”
她故意说完才敢细看蒋承霖的脸,蒋承霖原本还带着怒意的面孔,顷刻间就卸了所有力道,连气都散了,只剩下茫然和无措。
付阮的心跟着蒋承霖的怒意,一起消失不见,她以为蒋承霖会发很大的脾气,可他只是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了她足足十几秒钟,而后毫无预兆的别开视线,转身离开。
他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留下。
付阮还维持着侧头的动作,十秒,半分钟…她缓缓将头摆正,远处的海水跟天接在一起,铺天盖地的黑,像是一个巨人在张开双臂,向她敞开怀抱,欢迎又挑衅。
付阮在心中歇斯底里:【来啊!都他妈的过来!谁怂谁孙子!】
眼泪直接从眼眶坠出,付阮没有知觉,她是后来感觉到风吹在脸上,格外的冰凉,这才发现,原来是眼泪的缘故。
蒋承霖走了,被她气走的,严格来说都不是气走,而是恶心走,下午付兆深的提议有多离谱,她自己听了都恨不能自残,更别说蒋承霖。
走了好,走了清净,付家是个深不见底的大染缸,每个人从里面过一遭,出来都是形形色色,黑未必是黑,白也未必是白,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达到的目的,所有人都在互相欺瞒,嘴里又都说着爱。
到底什么是爱?
滚热的眼泪夺眶而出,付阮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索性闭上,付长康爱阮心洁,所以从不告诉她生意和外面的事;阮心洁爱付阮,所以只叫她谁也别信,却从不跟她说具体不信谁。
他们都在竭尽所能的护爱人周全,可是到头来,她依旧什么都没有,只要被搅进付家这滩烂泥,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以前都是别人保护她,这一次,付阮有她想保护的人。
在甲板上站到双腿发木,付阮慢慢屈膝,原地坐下去,海上风浪大,她身上早就凉透了,可是不想进去,里面不是家,她也不敢回家,因为回家也是一个人。
酒瓶被付阮放在一旁,她恨极了这种喝不醉的体质,连逃避都逃不了,只能这么眼睁睁的干挺着,像是天生抗麻药的人刮骨疗伤。
身后没有任何脚步声,只是有件外套突然披在付阮身上,付阮没力气回头,也不想知道是谁,随口道:“没事,我自己待会。”
“站都站不住,嘴还是硬的,你就应该用腿说话,用嘴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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