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好!”
“诶,好好干嘛还这么客气,买这么多东西太见外了!”
于秀丽老早就在屋外等着,邻居们的焦躁让她非常满意,之前说闲话的那个大妈早滚得远远的。她接过东西,拉着龚雪进屋,笑道:“你第一次过来吧?”
“之前来过一次,跟张金玲她们,帮小陈搬东西。”
“哦,说起来我们还见过一次,书市对不对?”
“是呢!”
“我就说吧,当时见你就觉得投缘。”
于秀丽跟陈建军吐槽,说龚雪如何如何,此刻可没表现出半点,亲热至极。
屋里的菜差不多都摆上了,四个人,满满一桌子,有鱼有肉,于秀丽笑道:“你们坐着,还剩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好了!”
“我帮您吧!”
“没事没事,你坐着!”
“没关系的,您尝尝我的手艺。”
龚雪抢着干活,麻利的开始炒菜,又习惯性的找糖罐,猛地反应起来暗自心跳,不多时一道菜出炉。于秀丽看她的操作,就知道经常下厨,手艺或许还不错。
终于四人坐定,陈建军也没喝酒,都是茶水,他作为大家长先来了两句。
跟着开吃。
龚雪只夹面前的菜,一小口放嘴里,都看不出咀嚼的动作。于秀丽也不禁感叹,果然是南方姑娘,像老黄家那闺女,一顿能造一个肘子。
“小龚,还合口味么?”
“嗯,阿姨手艺真好!”
“跟你妈妈比怎么样?”
“我妈妈做上海菜很好,那边喜欢吃甜一点的,您做北方菜也好,我在北方待久了,甜的也喜欢,咸的也喜欢。”
“那就好,我真怕你吃不惯呢!”
陈建军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干嘛呢你?于秀丽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不多问问怎么了解对方?我们才见过几次?
但她懂的分寸,对人家的父母就不吝夸赞:“前阵子你们出国,我特意让你父母多留了一天,我们好好唠了唠。你父母都是文化人啊,有学问,通情达理,比我们强多了。
我俩虽然在新华书店,但可不算知识分子,你们才是书香门第呢,你看你这气质,小奇才中学毕业。”
“您别这么说,我也中学毕业。”
“听说你当年去江西插队来着?”
“嗯!”
“那边条件很辛苦吧?”
龚雪看了陈奇一眼,陈奇笑笑,她便如实说,当年插队种地,因为会跳舞当了大队的文艺组组长,又伤了脚,差点残疾,数次想回城都没回去。
后来又进部队做文艺兵,跟着拉练,一天走几十公里,两只脚全是水泡也不敢叫唤
“唉,也是苦命的孩子!”
于秀丽听着听着叹了口气,她从对方父母口中知晓了龚雪的经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番感受。
陈建军则关注实际问题,道:“小奇,你们领导怎么说?”
“他们都知道,一个个都在催。”
“领导还催这个?”
“老同志也年轻过嘛!”
“既然这样,我们五一期间去趟上海吧,具体商量商量。”
“我马上就去香港了,我从香港过去吧!”
“”
龚雪低着头,脸蛋红的吓死人,听他们讲这番事情。于秀丽继续观察,心道果然性子软,应该能做好儿子的后勤保障工作。
她考虑问题,当然先从陈奇的角度出发,挺希望有个懂事的能持家的女人,照顾好自己儿子。
年龄确实大了点,但哪有百分百完美的呢?而且她觉得文艺界乱,找个年轻姑娘指不定就出什么幺蛾子,大点的倒能死心塌地。
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出发点,她与对方父母谈时,对方只觉得有些高攀,那于秀丽自然而然的会强势一些。
正聊着呢,外面忽然咣啷咣啷响,跟着砰的一声,仿佛自行车砸地上了。
然后门被撞开,久违的黄占英同志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好你个陈奇,你背叛了我们的革命友谊!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通知我?”
“占英同志,我是怕耽误你伟大的革命事业,为人民服务更重要!”
陈奇笑着介绍:“这位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前门大碗茶推广人,我的前任直属领导,现任京华商场总经理!”
没错,黄占英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在箭楼东侧的街上开了一家京华商场。
“龚雪同志,你说你看上他什么了呢?”
黄占英不知生疏为何物,握住人家的手就巴拉巴拉:“他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今天我给他面子,以后有时间咱们慢慢说,他要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揍他还是没问题的!”
“小陈不会欺负我的!”
龚雪抿嘴乐。
“陷入爱河的女人啊,处对象结婚有什么好,我就不找!”
“占英啊,你别搁这添乱了,吃俩饺子就走吧!”
于秀丽端了一盘饺子给她,黄占英一眨眼半盘就下去了,拍拍肚子:“我走了啊,以后你小子有事得告诉我,哪怕你越飞越高,也不能忘了革命初心。”
“行行,我记着了!”
“你得向毛主席保证!”
“我向毛主席保证!”
黄占英走了,龚雪没见过这种画风的人,只觉有趣,而她一来,把气氛活跃了不少,龚雪慢慢也说笑了几句。
总体而言,陈建军没啥意见,于秀丽也算满意,能里能外,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一顿饭吃到了下午。
二人又跟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溜出来,于秀丽给了一条纱巾,龚雪把脸遮上,才算回到了乐春坊。
“呼!”
“紧张死我了!”
龚雪进屋就连连喝水,吐出一口气:“我连水都没敢喝。”
“那你吃饱了么?”陈奇笑道。
“吃饱了,我饭量才多大?你爸妈都是很好的人,你爸爸话不多,但我能看出他很顾及别人的感受,你妈妈很热心,菜做的也好吃。”
“太假了吧,我妈那样你没感觉?”
“那怎么了?我没关系的,我也很理解,而且你妈妈真的很好,又没有过分。”
龚雪似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为之一变,道:“戆戆,你几时去香港?”
“再过三五天吧!”
“我也想跟你去,但我知道我得留在这儿,我也知道领导催你是为什么”
她又不傻,她都有感觉,但她不介意,笑道:“那个车几时送来呀?你要是临走前能看看车就好了,你想在香港买什么车?买平治么?”
“拉倒吧,香港新华分社社长才坐平治,我怎么能平起平坐?我买个日本车或者美国车吧。”
陈奇说着一顿。
今年1983年,等到夏天的时候,分社社长就换了啊,那位姓许的领导走马上任!
就是后来叛逃的那位。
(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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