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止椿已经记不得等待的日子究竟有多煎熬,但那些日子,同样是她活着渡过的最后时光。
老妇人没有细讲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把最后的结果告诉了计博。
杨松被她分而宰之,造为阴鬼,杨麻子被阴鬼食去阳根,终生不育。
而她自己,也在自尽身亡前嘱托吴秋雪将她穿着鞋的脚断去脚掌,身躯藏匿于界碑之下,如此,她方能将自己造邪为“负身”。
因为身躯被界碑镇压,负身将会时刻寻找自己的身躯,却无法找到界碑下真正的本体。
所以此类邪祟只要见了活人,便会幻化躯壳,以人为食,哪怕骨头也能吃干抹净,直到只剩下一双脚掌为止。
她将自己造为负身,是压根儿没打算放过母猪洞子的任何一个村民。
但如今她才知晓,自己最后这个计划也落空了,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所致。
听完这些,计博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杀了杨麻子。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恶贯满盈之徒?
还有那杨松也是真畜牲,跟他爹没什么两样,不过他既然被造为阴鬼,倒让计博想起来一件事。
他之前在杨麻子家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的画像还觉得熟悉,现在想起来,不就是被自己收入炼尸匣的阴鬼吗?
现在杨松不仅死了,连死后化作的阴鬼也再死了一次,算是得到了他应得的惩罚。
不过
计博看了看面色平静的老妇人,开口道:“前辈,那吴村长救你离开杨麻子家,对方竟多年没什么动静,你”
夏止椿摆了摆手,“现在想明白了!他们蛇鼠一窝,演戏给我看呢!”
当时,被她视作黑暗中唯一一丝光泽的吴村长,现在看来,却也是张着血盆大口,将她吃得一干二净的豺狼罢了。
计博有些同情对方,本是富贵人家的女子,竟因为商队遇袭,意外经历了如此一段惨绝人寰的人生。
“你来母猪洞子多久了?”夏止椿不甚在意,转而询问道。
“有一段时间了。”计博没有明说,他知道对方想问的是什么。
“你有见过我的女儿吗?就是吴秋雪她现在应该比你大个十来岁吧?”
计博摇了摇头,“没见过,兴许是不在这村子里了。”
他知道女儿是对方唯一的挂念,但吴秋雪应该是死了,他不清楚道出实情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伤害,只好隐瞒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夏止椿拍了拍胸口,似乎有些庆幸。
计博长舒一口气,吐出了心底的郁结,随即从兜里取出一个玉镯子递向夏止椿。
“前辈,这是我在你女儿床下找到的,应该是你留给她的东西吧?”
夏止椿皱了皱眉,并没有接过镯子。
“她没把这东西也带走?”
“可能是当时不方便再回村子,怕有危险吧。”计博耸了耸肩道。
“唉!这都是命啊!现在我也用不上了,就送给你吧。”夏止椿摆手道。
计博倒是无所谓,外公说了这并非法器,只是一个普通的玉镯子,他拿与不拿没什么影响。
可能这东西值点儿钱,但别人送给他的,他也不好意思拿去卖不是?
“那你接下来怎么想的?”计博收起玉镯子,朝老妇人问道。
夏止椿面色如常,话语却尤为狠戾,“杨麻子和那个姓吴的还活着,我要他们死!”
计博点点头,虽然夏止椿现在已经不是人,而是邪祟,但他觉得杨麻子那两个家伙也算不上人。
在邪祟和畜牲之间,计博更偏向于先把畜牲清理了。
“那你能进村子吗?有界碑在,你好像进不去吧?”计博询问道。
还不待老妇人回答,计博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阴风十分灵巧地往他衣物里灌。
刹那间,天色也变得愈发阴沉了下来。
计博微微抬眼,却看见半空中不知何时飞舞起漫天游弋的黄色纸钱。
那一枚枚鸡蛋大小的纸钱亦然格外眼熟。
此刻,漫天飞舞的纸钱被阴风裹挟着移动,宛若一条凭空游弋的巨大黄龙。
老妇人的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但却没能想起来什么。
“跟过去看看!”计博当机立断道。
这黄纸钱第一次出现就是跟红布鞋一起的,现在这种时候又冒了出来,要说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关系,计博是肯定不会信的。
他微微转了下手中的玄水镜,见老妇人的身形没什么变化后,这才放心地把玄水镜收了起来。
要是不试一下,他真怕镜子刚收起来,夏止椿就直接原地升天了。
好在目前看来,这东西只要用了一次,映照出来的幻象就会在气机消散之前一直存在,不需要玄水镜持续照射。
夏止椿能够看出来那面镜子并非凡物,这也让她更加相信计博所说的大户人家少爷身份。
毕竟一般人怎么可能用得上这样的法器?
一念及此,她也就放心地跟着计博一道往天空中黄纸钱的方向追去。
或者说,是顺着风的方向走去。
黄龙翻云藏应作,我自乘风追黄龙。
不多时,计博与老妇人追着黄纸钱来到了界碑处。
二人面色各异,只因眼前发生的一幕实在太过离奇。
那象征着阳界与诡邪领域的交界地,为活人划分出没有诡异邪祟之地的界碑,此刻竟被黄纸钱层层覆盖。
被盖住的界碑止不住震颤,丝丝亮光从下穿透而出。
可黄纸钱越来越多,每有一张纸钱从界碑上脱落,又会有更多的纸钱替上。
随着界碑遭到镇压,天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暗了下来。
空中那轮太阳不再晃眼,呼啸的风声愈演愈烈。
计博之前在李木匠家修行的时候问过对方,母猪洞子一共有三块界碑,分别位于村子的北方、西南方和东南方,整体呈三角状。
而界碑划界为阳,隔绝阴邪,靠的并不是界碑本身的力量,而是红虚童祠庙里的香坛。
村民们供奉那位红虚童,便会得到其的庇护。
界碑不过是那份庇护之力的载体罢了。
若是年纪大些的村民们还知道,祠庙一直是那座祠庙,供奉的对象却偶有更换。
不过眼下这场景还是让计博有些惊讶,界碑被黄纸钱彻底隔绝,难道会失去其承载的香坛之力?
“你先进去试试。”计博朝着老妇人努努嘴,示意道。
对方也不磨叽,立刻就迈步越过了界碑的位置。
那双红布鞋一点儿没受到阻拦,计博更是有些惊奇。
这黄纸钱到底是从何而来?又为何在这种时候遮盖住了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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