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尹恬倒是自个儿在吃饭吃的欢,由着白露伺候着,却实在是没个姑娘家的样子,白露将菜夹到她碗里的时候便立即吃下,模样有些贪食,且弄出了声音,看得尹中晋看的心里头火的不行,“啪”地一声将筷子一摔:“你有没有一点大家士族姑娘的样子!”
尹恬素来不怎么惧尹中晋,皆是因为他平日里对孩子甚是宠爱的缘故,如今突然这样一声喝斥,尹恬当场呆愣在了那里,过不久眼泪珠子便“嗒嗒”地往下掉。
三夫人看的心疼过,连忙走上去将尹恬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你吓唬小孩子做什么!”
尹中晋怒火中烧,想起起先尹中元私下同自己说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就能看上了这王氏!
冷哼一声,直接便走人,留下了了俩母女在那儿生气。
这边迎春堂的不过是小风波,而更大的风波,是在荣喜堂那儿。
老太太在吃了晚饭的时候得了临安候府的帖子,再是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朝堂之上的这事儿早就已经在府里有了风声,一会儿便知道了,气的老太太牙都在磨,恨恨地道:“翅膀硬了,都不把老太婆放眼里了!”
朱嬷嬷赶紧上前来替老太太顺气,边儿上的丫鬟伶俐地递上了茶水,却让老太太一把打翻。朱嬷嬷心头一跳,这么多年了,为了三老爷,老太太什么气都已经忍下来了,如今这样可是朕忍不下去了!
“把恒哥儿给我叫过来!”老太太下令。朱嬷嬷是想阻止却又不敢相劝,请世子爷来能做什么?敲打警告吗?还是婉言劝说?不论是哪样,老太太都讨不得好。
下头丫鬟见朱嬷嬷没有阻止,自然便退下去信春堂请人去了。
刚到信春堂的时候,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素来像极伯爷的尹恒今儿脸上也挂着笑意,只见四爷闹腾,八姑娘依在世子的身旁吃东西,好不自在。
诗言上前,按着礼数:“世子爷,四爷,八姑娘好,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呢,看来是奴婢来的不是时候了。”言罢,一双水波似的眼睛便往尹恒身上瞧去。
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来了,自然是老太太让她来的,哪有来的不是时候的说法?尹恒将尹仁偷偷给尹箢夹到碗里的糖糕给夹了出来,放下筷子:“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尹恒这细心的动作让诗言瞧见了,恨不得此刻是自己坐在了八姑娘的位置上。八姑娘都是九岁的人了,还同自己的兄长坐的这样近,像什么样子!
尹箢正可惜了那块糖糕,瞥见了张院判的脸色,便只好是偃旗息鼓。尹仁权当什么都没听见,尹箢却不好如此,便转过头去看向尹恒:“大哥去吧。”
因为什么她也大约知道,实在是没必要去淌这趟浑水。
尹恒点了点头,又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不许偷吃,按着张院判的食谱吃。”
尹箢摸摸鼻尖,无奈地笑了笑。
这一亲昵的小动作正好让诗言瞧在了眼底,眼底隐隐闪出什么光芒,看向尹箢的眼神有些不一样,突然间眼前一黑,原是尹恒站在了自个儿的跟前,脸却有些黑,看的让人发怵,连忙便将神色收了起来,笑了笑:“世子请。”又是朝着里头:“八姑娘,四爷,奴婢告退。”
尹箢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尹仁好笑地挥挥手,却是瞧也不瞧她一眼。
奂禾看着诗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叹了口气:“这诗言姐姐也太伶俐了些。”
奂禾络禾都是年方十四,纷禾玖禾年纪小些,才十二。尹府的丫鬟并不是按年龄定等级的,因而诗言虽说已经十六了,但同奂禾络禾一样,是一等的大丫鬟。
络禾可没奂禾这样的好脾气,直接冷哼一声:“到底是姐姐,我们哪儿有那厉害劲儿。”
尹箢斜眼瞧了络禾一眼,打趣儿:“你是觉着自个儿没有吃亏了?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都知道所指是什么事儿,弄的络禾脸一下便红了。这荣喜堂的诗言爱慕世子,府里的有眼力见儿的都能瞧的出来。
诗言一路有话没话地同尹恒搭话,尹恒都只是淡淡地应一声,于诗言而言却是天大的欢喜,欢喜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跟在尹恒的后头,看着他日渐宽厚起来的背影,想到他房里又是那样的干净,连他自己的大丫鬟琥珀都未曾动过收为通房,这是何等的洁身自好!
琥珀跟在身后,看了一眼诗言没有做声。诗言是荣喜堂的人,因着一段恩怨,荣喜堂的人同信春堂的人本就不甚亲近,因而也并不了解诗言此人。偏头瞧了一眼诗言,再是收回了目光。
尹恒脚步很快,琥珀素来跟着伺候已经习惯了,可诗言并不习惯,走的有些气喘,很快便又到了荣喜堂。
尹恒对着上头那半眯着眼睛佯作歇息的老太太行礼:“祖母。”
老太太睁开了眼睛,道:“你来了。坐吧。朱嬷嬷,去泡世子爱喝的茶来。”
朱嬷嬷应声去了。老太太道:“你母亲去了才没多久,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可是继续在户部任职?”
“自然是如此。”尹恒答,脸上的神情却是日渐刚毅。老太太笑了笑:“户部是个好地方,只是我这老太婆虽说是老了,但好歹也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不知道恒哥儿听过没有。”
尹恒的神色晦暗不明,嘴角渐渐勾起一丝冷笑,恰好这会儿朱嬷嬷将茶给端了上来,尹恒端起茶盏掩去了嘴角的笑容,然后正色道:“孙儿自然是听过的。只不过,孙儿也知道,自家不能让外人欺负的道理。孙儿日后要撑起这琚逸伯府,自然便要让人知道,咱们琚逸伯府上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老太太见尹恒是个油盐不进的,说话又是处处在讽刺老太太不顾嫡亲关系,竟是为了外人要府里的人受委屈,心中一口闷气含在那里,可脸上却没有办法,只能是堆出笑容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本来尹恒就不喜欢在老太太处多呆,见要说的话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便起身道了别,潇洒地走了。
待尹恒走了,老太太才冷哼一声:“你瞧见了?”
三夫人从后头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我也是让姐姐求的没了法子,这才犯了混的。”
老太太叹气:“这件事本就是临安候府上的过错,他们府上的六爷就是个不安分的人,恒哥儿恰好便在户部,你说能怎么办?且恒哥儿自己有本事,他不怕得罪人。芙儿就是个什么性子,也敢让我来同恒哥儿说。”
老太太越说越是来气,语调也激动了起来:“恒哥儿的折子都上去了,再叫恒哥儿撤下来?我告诉你,没有这样的好事儿!这若是朕撤下来,你让恒哥儿在户部怎么办?你让咱们尹府怎么办!这处处都是要遭人诟病的事儿!他自己府上的人不检点,还让旁人怎么办!”
三夫人知道老太太是气头上说的这样的狠话,便凑近了老太太,等她情绪和缓一点了,才道:“母亲,那明日……”
老太太心中气,可还是道:“让你大婶明日过来一趟吧。”
三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哎。”
这才刚有了参本的事儿,后脚王氏府上的帖子便递了过来。这件事临安候夫人不好出面,临安候夫人的母亲却是好出面的。
临安候夫人的母亲如今是王府的长房大夫人,原先的出身也不甚高,皆因王府如今走的是下坡路,因而攀上的亲事没有一门是多高的,如今唯有琚逸伯府的老太太是享有诰封头偕的老太君,其余人便没落的没落了。
临安候夫人王媛的亲事,也是老太太一手促成的。临安候府同王府一般在走下坡路,老太太看重临安候的爵位还能再传一代,便赶紧搀和在中间做了媒,将自家娘家的嫡出姑娘加入了侯爵府内,侯爵府的夫人自然是能有诰命夫人的头偕,这样王氏一族虽说是走了下坡路,但好歹也出了两个诰命夫人,自然是对府中有利无害的。
三夫人咬了咬唇,只恨自己是个不争气的,肚子里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个动静!说起来她又是后悔,原先三房后院里头那么多妾室,哪怕是从别人那儿抱一个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至于如今了,自己膝下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老太太看着三夫人,又道:“瑾儿,你要瞧得清楚这情势。”
是啊,情势早就变得变幻莫测了。
第二日的闺学,照样是上课,不过,今儿是选课的时候。姑娘们可以选择是否要上骑马射箭一类的课程。
前一世在宫里呆过的尹箢深知骑射功夫对女子的重要性,她从前身为宫妃,见过太多的世家女子,但凡是喜欢研究诗词,喜静不喜动的,身子骨总是差了一些。这些事情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儿,但大周风气开放,女子骑射也渐渐搬上了日程中来。
但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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