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宜可无法靠近大门,只能继续大声喊:“大人李,快起床上朝……”
李伟刚刚躺下就被吵得心烦意乱,最后只能用被子捂住头以求清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韩宜可的叫喊声中沉沉入睡。
清晨,李伟睡眼朦胧地起床洗漱,随后享用小青准备的早餐,才慢悠悠地出门。
刚走到家门口,看见阿布如门神般守卫着,远处的韩宜可脸色铁青,蹲在地上,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生气。
“哎呀,韩大人还在啊?早朝时间早就结束了。”
李伟笑道,经过充分休息后的他已没有起床气,不再出言不逊。
韩宜可见他出门,二话不说,面无表情地拉着他走。
李伟吃了一惊,连忙说:“你要做什么?快放开,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不懂吗,这样成何体统?”
韩宜可置若罔闻,拖着他前行,李伟奋力挣扎,但未能挣脱。
他悲哀地发现,在这个大明王朝,似乎每个人都比他力气大。
“你快松开,我还有事情要做,要去办公了!”
李伟被拖拽得东倒西歪,无奈地试图讲道理。
然而韩宜可依旧不理他,早朝尚未结束,她一心想着必须在散朝前把李伟带到朝堂上完成任务。
幸运的是,李伟家距离皇宫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奉天殿。有令牌在手,他们顺利进入。
老朱和群臣正在开会,看到他们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陛下,微臣早朝迟到,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见到跟随韩宜可身后狼狈的李伟,龙颜大悦,爽朗笑道:“爱卿尽职尽责,功劳卓着,何罪之有。”
“谢陛下!”
李伟也随之恭敬行礼。
“好了,都回班坐下,继续商议国事。”
韩宜可怒气冲冲地回到御史行列,李伟无可奈何,只好寻找空位,看见薛祥向他点头示意,便挤过赵俊,占据了座位。
赵俊脸色阴沉地瞪了他一眼。
“韩御史正直敢言,忠诚可嘉,自今日起,调任工科都给事中,爱卿,望你继续奋发图强!”
朱元璋颁发完任命,意味深长地对韩宜可说。他就是要让韩宜可去整治李伟,故意给他制造难题。
“谢陛下,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隆恩!”
韩宜可起身谢恩。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伟还未察觉事态严重,一到朝堂上便习惯性地打起了盹。
“陛下,有功必赏,有过则罚,李侍郎无故缺席,且今日又迟到,依律当受杖责!”
洪彝出列道,他尚未被撤职,昨日因谈论李伟之事受罚,今日见到真人便想报复。
朱元璋微微皱眉,昨日才打过,他今日不愿再施以杖刑,偶尔也需要宽限,不能天天如此。
好在与李伟有怨的不止洪彝一人,茹太素见机出列:“陛下,臣以为李大人体质较弱,恐怕难以承受杖责,不如罚他在午门外抄书写字,既可修身养性,又具警示作用。臣近日撰有一篇文章,正可供李大人参考。”
李伟正打盹,闻言猛然惊醒,心想是谁如此狠毒,竟要罚他写字!
他一探头,发现是茹太素,顿时怒火中烧,这老头怎么没完没了,只是让他在午门外写了百万字,至今仍耿耿于怀,真是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朱元璋闻言心中一动,觉得这个方法也不错,想起李伟奏章上那如狗爬般的字迹,确实应该让他勤加练习!
“嗯,此计甚佳,就这么决定,李伟,你拿着茹太素的文章,去午门外抄写一百遍,韩宜可,你负责监督。”
“微臣遵命!”韩宜可坚定地回应,说完还瞪了李伟一眼。
李伟内心焦急,连忙道:“陛下,臣尚有要事待办,无暇写字啊!”
“无妨,不必全天都在做,抽空便可,时间总是有的。”茹太素连忙补充,他自己也曾利用空闲时间书写。
李伟惊讶地看着他,你是古人,怎么懂得鲁迅先生的“挤海绵”理论?
“就这样吧。”
朱元璋一锤定音,李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严酷的事实。
茹太素报仇雪恨,笑容满面,韩宜可则铁面无私,神色冷峻,洪彝虽有微词,但见茹太素已受到惩罚,也就不再坚持。
退朝后,李伟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握着茹太素曾用过的巨型毛笔。那次茹太素百万字的挥毫泼墨,使得午门外的道路变得闪闪发光,这物件也因此风靡起来,经过改良扩充,成为了后世常见的拖把。
其实,这拖把算是李伟的创新之作,但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因此受苦。
李伟板着脸走在前头,韩宜可严正不阿地随行于左侧,而茹太素则满脸喜悦地紧跟在右侧,原先是李伟执笔书写,韩宜可监督,此刻却不错,正值复仇大喜之日,茹太素怎肯错过这样的机会!
抵达午门外,茹太素取出一本厚重的书籍:“大人,快些抄写,时间紧迫。”李伟瞥了一眼书册的厚度,眉头紧锁:“大人,您确定这是篇文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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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当着众大臣的面所说,怎敢撒谎?”茹太素回答得理直气壮。
李伟磨了磨牙,接过这“文章”翻开查看,却发现全文没有一处标点,他完全看不懂内容。在韩宜可与茹太素的注视下,他深深吸了口气,蘸水提笔,神情庄重,一丝不苟地写下三个大字:一百遍!
“哈哈哈,写完了!”李伟大笑着,将笔扔下,准备离去。
茹太素和韩宜可看得目瞪口呆!
茹太素连忙拉住他:“停下!你怎么敢这样做,这可是欺君之罪,你知不知道?”
韩宜可也迅速拦住李伟的去路。
李伟从容不迫地说:“这是陛下亲口吩咐的,我是在遵旨行事!”
“你怎么可能是在遵旨行事?”
“陛下怎么说的?”
“陛下说让你拿着我的文章,在午门外抄写一百遍!”
“我拿着你的文章了吗?”李伟反问道。
茹太素看了看他手中的“文章”,确认道:“拿了。”
“我写的是‘一百遍’吗?”李伟追问。
“你!这个一百遍和那个一百遍不一样!”茹太素气愤道,他好不容易报仇雪恨,绝不能让李伟轻易过关。
“大人说得没错!”韩宜可斩钉截铁地说。
“你们怎么确定?是你们说了算,还是陛下说了算?”李伟反驳。
两人一时被绕得有些晕头转向。
“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陛下,你别走!韩御史,你看着他别让他跑了!”茹太素吩咐道。
韩宜可点头应允:“大人您去吧,我会照看好他的。”
得到韩宜可的保证,茹太素才气呼呼地进宫向朱元璋请示。
韩宜可紧盯着李伟,双眼眨也不眨。李伟回瞪了他一眼。
稍后,待茹太素消失在宫殿深处,李伟突然满面困惑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问道:“咦?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见过碧霞了吗?”
韩宜可听到这话也感到疑惑,旋即转身望去,李伟立刻拔腿疾奔!韩宜可见四周无人,回头时,李伟已跑出十几步远。她面色骤变,厉声喝道:“停下!”随即追了上去。
李伟一路狂奔回到工部衙门,尽管距离不远,但他依然气喘吁吁。相比之下,韩宜可显得从容许多,边追边喊,却没有像李伟那样狼狈。
“快来人,拦住他!”李伟一进门就大声呼喊,几个差役不明所以,但接到命令后连忙挡在韩宜可面前。
“大人,您快跟我回去!”李伟气喘吁吁地说道,随后不理睬她,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韩宜可紧跟其后,差役们不敢过于强硬,只是拦阻她接近李伟。“大人,难道你要违抗圣意吗?”韩宜可大声质问。
“这怎么能算违抗?碧霞又没说一定要今天写。”李伟反驳道。
“那你也不能只写了几个字就逃跑!”韩宜可坚持道。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韩御史请自便吧。”说完,李伟不再理会,唤来自己的差役。这些差役是朝廷指定的,多为犯错者或战俘,地位低下,实质上是官府的奴隶,即使受责罚也不会有人干涉。尽管如此,他们常仗着官差身份,在百姓面前趾高气昂。
有些官员会让私人差役回家服役,换取一些金钱,这就是所谓的皂隶银,后来演变成柴薪钱,得到朝廷默许。然而,这种做法还未成为公开规定,李伟并不打算这么做。
李伟叫来差役,严肃地训诫:“以后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磨磨蹭蹭,明白吗?”差役们连忙应声:“小人明白,小人知道了。”
韩宜可询问:“大人,您何时去午门外写字?”李伟点头确认:“嗯,记住就好。去个人,帮我把孙建找来。”
他对昨天的教训记忆犹新,虽然起因是赵俊告状,但孙建难辞其咎。“大人,您听见我的话了吗?”韩宜可再次追问。
“是是,大人,我这就去。”一名差役急忙去找人,李伟则悠闲地品了一口茶。
“李侍郎!!”韩宜可提高了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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