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胡科心里,就如同听到了那个想要到公园里用假金佛蒙骗老太太的笑话一般。
原先计划中的第一步就是找一个贩售假货的商人,用四十一块人民币换取一个金光闪耀的假佛像,然而现在仿佛就像是将钱刚付给卖假佛像的人后,整个计划就已经步入终结的时刻一样。
但是这样的消沉并没能延续太久,因为在紧接下一个瞬间,他受到了一种惊呆的感觉震撼。
眼前的情形令胡科想起了一些过去不太清晰的记忆,在此时像打了强心剂一般复苏。
那个之前一直在外面牢房进行戒备的护卫,此时正在这棵巨大的国槐附近踱步转动,这种景象瞬间唤醒了他的思绪。
尽管那位护卫的步履并没按照预定的「三左圈、三右圈」规则移动,但不停地凝视着树枝的姿态,却使胡科觉得世界中可能真的存在着不平凡的人物或力量:“找到了。”
经过一番仔细审视后,护卫轻轻地敲打了墙上的一点,随后转身,淡淡的眼神转向了李增枝。
他仅用一个简单有力的动作表达了自己的回答:“走!”
李增枝的回答依旧简洁明快,只不过他这次加了点头的动作。
当他们三人正对那令人惊讶的情况目瞪口呆之际,护卫一只手伸出来,在院墙一侧轻推,打开了一扇暗门。
这道暗门的设计异常巧妙,门的样子与周边的石砖几乎完全一致,甚至有这棵国槐的遮蔽,使得那里大部分时间的光线较之别处更加昏暗一些。
加之这棵树的地理位置,远离厨房,不邻茅厕,平日里也算是荒寂少有人迹之处。
这些因素的汇聚,成就了这样一道隐秘异常的暗门。
其宽度不及半米,稍微偏胖的人行经恐怕会有困难。
此刻,似乎命运安排好了一样——如果姚广孝也能一起到来,这个体型较大的人物是否能够通过这扇暗门还真是不确定的事情。
但对于身体较为单薄、受过良好训练的胡科和一群护卫来说,穿过这扇门自然如闲庭信步,无需花费多少力气。
待他们都安全撤出了后,依然是那位护卫轻轻推了一把,那道隐藏的门便如先前一般复归原位。
借着月光微光,胡科望向方才他逃脱的方位。
如果不是他亲身从那儿钻出过,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那偏远地区竟隐藏有这样一个秘密出口。
在胡柯三人打开那扇秘密通道的一瞬,周围笼罩下的夜晚仿佛都在为之让路,那台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元帅阁下,撤退路线已准备完毕,安全无虞。”
马车恰好稳稳停在了胡柯等人的面前。
驾车的车夫虽然换上了寻常伙计的样子,此刻却是对李增枝恭敬地行礼示意。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李增枝依然坚持着他的果断。
话到嘴边却止住,一步不退地直接跨进了那台马车中。
紧接着一阵冷风呼啸,似乎是来自远方的声音,在空气中划过。
接着,我感觉到了背后一阵力量的突然冲撞。
原来那位与他绑在同一座囚牢中、一同逃离的护卫此时也使出了全力。
在一片混乱和震惊中,胡柯的视线随着自己的倒下,瞬间转移到了那台驶向未知的马车内部。
他对李增枝伸出了一个肯定的手势,在这一刻,李增枝的行动尽管仓促,但所有的安排竟执行得异常顺利,完美至极。
若是此时,将视角转换为李增枝,他是否能预见自己一贯热心于管束闲杂事务的性格会在今天的危机中导致无法如此干练利索的结果。
此刻的天空已然完全沉入黑暗,虽有明亮的月光,轲县的大厅西侧,这片荒凉的土地,此时并无多余的目光投掷过来。
马车缓缓前行,月色的光影不断跳跃,铺陈在整个车内空间里。
平时,若是在这种夜晚,胡柯或许还能品味片刻,那些难以忘怀的风景,但此刻的心境显然没有那份浪漫。
一是因为身体被束缚,心灵亦无法放飞;二是经历了漫长的避难之后,他宣布自己结束了一个阶段的“ ** 生涯”。
接踵而来,不是破墙而逃的自由宣言,而是再次投入那悲凉的官府监笼命运中。
"想当初我的性命落在朝廷手上的价格是多少?"
自认为此生行将就木之际,胡柯的情绪反倒平和了些。
面对这位曾经穿着飞鱼衣、拥有凌驾众人气概的对手,即便在即将面临绝境的场合下,他也敢开这样一个玩笑。
"原以为朝堂悬赏你我性命的赏格是五十两银两,
但我了解情况时才知道,由于毛骧逃出了这场乱局,当局的重心全部被毛指挥官占据,所以忘记了要追捕你的悬赏命令。”
在经历了一场成功的筹划后,前路已无可期的阻挡物。
李增枝的心情自然放松了许多,尽管身体仍旧伪装睡态,但那抹淡淡的笑声已经无法抑制。
意识到了此次行动给自己造成了误会,胡柯的表情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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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在沉默中接受了当前的局面,并没有再说下去。
毕竟人家这一次是抓住了罪犯归来,而自己则是逃跑失败,再次落入了对方手里。
两边的处境决定着各自的心态不会处于同一水平。
「将军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的车只要继续往北走50里,就能看到燕王派遣的人马来接应。
」
驾车护卫听见里头的话语结束后转身对将军说了一声。
「估计路上没人再来阻止我们,自从军队离开以来,往北的道路就到处都有警戒布防。
如果到了晚上没有官方通行令,在这官道上随便走一个人都是危险重重。
」
说话的人是被胡柯绑在一起的另一名护卫。
尽管看上去身份似乎不高,但从语气判断,这个人的实际地位估计也不会低。
不然面对像李增支这样权威十足的人时,谁敢在这种场合做出明显像是领导者才会提出的判断。
不过,他们的对话一开始就把胡柯搞得一头雾水。
江南岸上的应天县就在长江的东岸。
不管李增智此次是要把自己送往朝廷的监牢,还是要送到辽 ** 指挥使署领取奖赏,至少都要先跨过这条长流而去。
而此时,听着他们竟然要再将自己带往北方,这怎么会让胡柯心里感到疑惑不解。
「兄弟们,请问应天城难道是在长江这边吗?
我们现在跑向北方有什么用意?
你们难道是要直接把我这个罪犯送到前线去?」
胡柯惊讶地瞪大双眼看着李增支。
尽管他明白自己的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过分夸大其词,三人押送他前往北方上战场的建议听起来确实是劳民伤财之举。
但现在他有些迷乱,为了提出实质性的答案,必须要显得夸张一些。
「这位将军其实并没有打算再将你塞回诏狱。
」
闭着眼睛、嘴角微笑着的人,就是少年将军。
此时的他对未来充满了良好的心情,因为他这次不仅成功完成了给燕王极其艰难的任务,
更是在这笔即将通过与燕王府的一笔交易中实现长久期待的目标,随着他将这个人递交给燕王府的那一刻,
李增枝为了履行与对方约定的事情付出极大的努力。
一方面是不得不对那些在军营中与其既有合作关系,又有对立面的朋友保持一定的合作。
在过去那段共度时日的日子里,在与燕王太子打交道中表现出的特质与性格,
李增枝要比其他人更加了解他,以至于在他寻求援助的最初,
他虽心存犹豫,但仍勉强接受了这个任务。
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只想着尽可能把这个差事完成,没有什么其他的奢求或期待。
他最初并无意考虑违法行为, 调动个人或者父亲的人脉资源还算可行,但在涉及到真正违抗国家法律的场合,李增枝绝不会鲁莽行动。
然而,他对燕王殿下非常了解,同样地,燕王殿下对李增枝的好友、也是他的弟弟,同样有深入的了解。
因此,在第一时间里,朱棣便认识到李景隆的弟弟是在搪塞他。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并确保一切妥善完成,在临行前他又增加了一个筹码。
“你不是想成为一位士大夫以达成你升任丞相的愿望?只要帮我把小胡先生这次从危险中解救出来,北平王府这边我会为你留个合适的职位。”
对旁观者来说,这样的条件并无多大意义——显然,在建立王府官员的地位似乎不如在京城任职那么重要。
但在眼下的情况下,头戴父亲仅有的保护伞的李增枝来看,去燕王府扎根成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抗拒的一个** 。
正是这个原因让一贯恪守法度的李增枝这一次决定铤而走险。
他决定直接向自己父亲的军队里寻求协助,借用了另外两个同样是出自将门家族的精英后代。
同时,他还悄悄动用自己之前在锦衣卫留存的人际关系网。
那道隐蔽通道就是之前由锦衣卫派遣的密探,在江浦县衙门发现的秘密。
江浦县的县衙是在前朝遗留下来的衙门扩建而来的,即便有很多地方已经被改动过,但是大槐树阻挡在那里,这里的围墙始终未被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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