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边只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
云沉雨早早地便起身洗漱完毕,他面色淡然,手中紧紧握着那枚作为婚约信物的玉佩。
“公子若是不愿退婚,不退便是,何故做出这副表情?”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矜九司身着一身素色的下人衣裳,手中紧握着鸡毛掸子,正小心翼翼地给房间角落里那精美的雕木擦拭着灰尘。
她微微蹙起眉头,神情专注而认真。
此时,云沉雨踱步而来,目光落在矜九司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今日同我一起去君家。”
听到这话,矜九司不禁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不解地问道:“为何?”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近日的云沉雨有些怪怪的。
云沉雨轻笑一声,解释道:“你是本公子院里的丫鬟,自然是要随行伺候的。”
矜九司挑了挑眉,低声应道:“……是。”
差点忘了,如今她的身份是个随叫随到、任人差遣的小丫鬟。
此次前往君家,随行之人自然少不了云夫人。
这些日子以来,云夫人一直被云沉雨以各种理由变相软禁在自己的院子里,早已是怨气满腹。
此番前去君家退婚之事,想必会进展得更为顺利。
云夫人向来对君沐雪青睐有加,一心想让其成为自家大儿子云沉风的妻子。
其实,这一切恰恰是云沉雨所期望看到的局面。
甚至可以说,他之所以故意将云夫人软禁起来,目的便是为了今日能够顺利地推动退婚之事。
一路上,马车里,云夫人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竟敢将我软禁起来!哼,我就知道,你就根本配不上沐雪那样冰清玉洁、温婉可人的女子!”
然而,面对云夫人滔滔不绝的责骂,云沉雨却仿佛完全置身事外一般。
他神色漠然,双眼紧闭,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没过多久,他们这行人终于抵达了国公府门前。
只见那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楣上方高悬着一块烫金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国公府”三个大字,透露出一股威严之气。
门口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家丁,他们原本正百无聊赖地守着门,一看到云家的马车前来,其中一人立刻精神一振,转身急匆匆地跑进府内去通报。
大约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管家迈着急促的步伐匆匆走出门来。
他脸上堆满笑容,对着云家众人连连拱手作揖,然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地说道:“云丞相、老夫人,请进,请进!”
于是,云家众人就在管家的引领下,鱼贯而入走进了国公府。
国公爷君明章坐在堂上,看到云沉雨手中拿着的信物,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而云夫人则趁机说道:“国公爷,实在对不住,小儿不懂事,非要来退掉这门亲事。其实我呀,一直觉得沐雪跟沉风才是天生一对呢!”
听到这话,君明章的脸色愈发阴沉,但碍于面子,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云沉雨无视母亲的话,将信物放在桌上,然后淡淡地开口道:“世叔,今日晚辈前来,是退还与君大小姐的婚约信物。”
君明章拍案而起,怒声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别以为你官拜丞相,老夫就怕了你。这婚约乃是两家老太爷所定,岂容你说退就退!”
云沉雨毫不退缩,直视君明章的眼睛,“晚辈自知此举愧对国公府和君大小姐,但感情之事无法强求,还望世叔成全。”
君家老爷冷哼一声,道:“我不同意,此事怎能如此儿戏?你让我们君家的颜面何存?”
此时,站在一旁的云夫人赶紧附和道:“国公爷,沉雨不行,还有沉风啊,我家沉风和沐雪……”
“够了!你们滚出我君家!”君明章气得怒吼道。
突然间,一阵清脆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悠悠地传来:“爹,发生了何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姿婀娜的美丽女子正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来。
她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金色罗裙,头上盘着繁复而精美的发髻和珠钗。
此女正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君沐雪。
君沐雪款款走到大堂中央,先向满脸怒容的君明章盈盈施了一礼,而后又转身向云沉雨和云夫人行了一礼。
“如今云相在朝中权势滔天,就瞧不上我们君家了。沐凌不久前被撤了世子之位,转眼你云家就来退婚了,还真是巧啊。”
君明章的话语中,无不控诉着云家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君大小姐心中另有所爱,我家公子与她退婚,也是成全她心中所愿,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矜九司猝不及防地开口,成功让大堂内的众人都望向了她。
君沐雪闻得此言,娇躯不禁微微一颤,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
“你是何人?休要胡说八道!”君明章伸出手指着矜九司,气得胸脯不断起伏。
“你一个婢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云夫人的眼神恨不得撕碎了她。
云沉雨将矜九司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君明章正色道:“晚辈屋里的人,晚辈自当管教。但她说的话,也是晚辈想说的。”
“沉雨,你真的要如此决绝?”君沐雪眼中含泪,悲痛地质问云沉雨。
“君大小姐心有所属,你我退婚是迟早的事,此般是最好的选择。”云沉雨面不改色地说道。
“君大小姐?如今,你连一声君姐姐,都不愿叫了?好,很好。”
君沐雪见云沉雨如此坚决,心中一痛,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过头对君明章说,“爹,女儿同意退婚。”
说完,君沐雪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堂。
君明章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自此,两家换回了信物,云君两家婚约已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走出国公府大门,云沉雨看向身旁的矜九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方才,你为何……要那般说?”
矜九司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嫣然一笑。
“不想公子受委屈。”
说完,她率先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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