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记下了
月色下,隋缘斜躺在一座房间的屋顶,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手边却是放着一个瓷瓶,那是他们来的时候凌风楼的孟方正送的高粱烧,虽然不是珍藏了二十年的那种,但喝起来口感清冽、味道霸道,也绝对算的上是美酒佳酿了。
今夜无月,隋缘一个人自斟自饮,看上去倒也有几分江湖江湖高手的风范。
没多久,徐署从下面走来,看到房顶上的隋缘,闪身跃了上来。
“一个人喝酒!”有些明知故问的打了个招呼,徐署在隋缘身旁坐下,抬手拿起一旁的酒壶灌了一口。
“差了些味道!”咋了咋嘴,徐署面上有些嫌弃。
“那给我好了,”隋缘闻言瞥了他一眼,抬手去抢徐署手中的酒壶。
“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徐署将酒壶换到左手,挡住了隋缘伸来的手掌。
“你不小气?”隋缘哼了一声,“那你把那一壶二十年的高粱烧拿出来啊,我可是看到了,那一壶酒你只喝了几口,剩下的是不是都被你私藏了?”
徐署闻言眼神闪了闪,嘿嘿笑道,“这不是得细水长流嘛!”
看到徐署这嬉皮笑脸的模样,隋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人相处了时间虽短,但隋缘已经摸准了这徐署的脾气。
这人真动手的时候那是冷酷无情,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可一旦相处日久,混熟了之后就会发现,这人在平日里却是街头无赖的脾气,经常干一些不要脸的事情。
虽然看上去有些违和,但如今江湖上却是有很多这样的人存在,而且这些人中多是颇有名气的高手。
用宋河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些人为了练武,心中已经形成了执念,这固然可以让他们的实力大进,功力增长迅速,但长久下来,对他们心智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而且,这些人中,此生最高的成就也就是武师巅峰了,能突破到半步宗师境界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无一例外,这些人在突破后半年内皆是身死道消,至于突破宗师,至今没有一个。
徐署也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这些年来已经很少再与人生死相搏,不仅如此,徐署现在更是再全力争取前往五行峰的机会,为的就是能在五行峰内散功重修,搏一个晋升宗师的机会。
这些事情,隋缘隐约能猜到一些,不过这毕竟与自己关系不大,隋缘也没有在这些事情上多废什么心思。
“在想那个‘天外听香’?”见隋缘有些兴致缺缺的模样,徐署侧过身,看似有些随意的问道。
隋缘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闪过一抹询问之色。
“这个可就厉害了!“翻了个身,徐署抬手又灌了一口酒,吐出口酒气,这才继续开口道,”天外听香可是听香榭的镇派绝学,一般都是每一任听香榭的掌门才有资格去学,那赵若曦如今不过武师巅峰的实力却学会了,不仅说明了听香榭上下对她的看重,更重要的是证明了她那极高的武学天赋,要知道,听香榭至今有三十几任掌门,能在突破宗师之前便学会这天外听香的不超过五个,每一个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角色。“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隋缘闻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关于那‘天外听香’本身,你知道多少?“
徐署闻言默了默,摇头道,“说实话,以前我也只是耳闻,亲身见识到这天外听香还是第一次,只能说,”顿了顿,徐署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名不虚传!”
隋缘闻言有些无语,那赵若曦一个武师巅峰境界的人能凭着天外听香悄无声息的放到了他们几个,谁都能看出来不一般。
“你如果想知道,可以去稳稳申雨长老啊!”徐署开口道,“实在不行,宋先生也在,对于天外听香应该也是有些了解的。”
隋缘闻言默了默,微微摇了摇头。
在隋缘观察下来,不管是申雨还是宋河,两人都不一定会如实的告诉自己。这其中不关乎新人与否,更像是,应该是双方如今并不处于同一个实力线上。
“不用想太多了,”徐署抬手拍了拍隋缘的肩膀,“以后见到那小姑娘小心点便是了,我就不心我们有心防备之下她还能悄无声息的让我们着了道!”
说到这里,徐署的话语中明显有些不忿之意。
隋缘闻言点了点头,抬手从徐署手中拿过酒壶,闪身跃下了房顶。
“累了,先去睡了。”向着房顶上的徐署摆了摆手,隋缘闪身来到左手边的一处临时收拾出来的客房内。
“这么扫兴!”眼看着隋缘的身形消失在房门之后,徐署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在房顶上仰面躺了下来。
不远处的房间内,一直在暗中关注这里的申雨和宋河两人收回目光,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那一抹疑惑。
“难道这小子看出了什么?”申雨有些疑惑的开口道。
想到刚才隋缘摇头的那一幕,申雨心中不由得开始怀疑了起来。
“难说!”宋河在一旁摇了摇头,“边军中现在我们的实力基本上被清空了,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我们也无法及时获知,已经很难由此来推断出他此时心中的想法了!”
“唉!”申雨闻言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大长老当初让他前来边军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隋缘早早的起身准备返回边军大营。
收拾好身上携带的一些物品,隋缘独自一人前来向申雨和宋河辞行。
隋缘到的时候,申雨和宋河两人正在院中的大树下喝茶,看到隋缘走来,两人的面上皆闪过一抹笑意。
“申长老,宋前辈,”隋缘向两人拱手行了一礼,“晚辈今天就要返回边军了,两位前辈可还有其他吩咐?”
“吩咐谈不上,”申雨闻言摆了摆手,示意隋缘在一旁坐下,见隋缘推辞,也就没有坚持,继续开口道,“等你回去之后,陷阵营里面的人手应该也到位了,这些人的忠心你不用怀疑,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如果有了折损传讯回来便是,再有,”
话落,申雨看向隋缘,正色道,“现在西北四部的人正在向南而来,东乡必契更是亲率大军冲着陷阵营来了,如果有机会,能避就避,万不可和陷阵营一起葬送在战场上!“
隋缘闻言,心中不由得轻叹一声,看来这些人都不看好陷阵营目前的处境了!
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奇怪,陷阵营在那里的作用本来就是吸引对方的注意,以往也都是被丢在最危险的地方,只不过这一次是对手主动找上门了而已。
“晚辈记下了,”隋缘向着申雨点了点头,嘴上说着记下了,可到时候怎么做就不是申雨可以说的算了。
申雨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宋河。
“老夫没什么好说的,”宋河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看向隋缘,“只在此预祝随兄弟此去旗开得胜,前程似锦。”
“谢宋前辈,”隋缘闻言拱手谢过,“晚辈告辞。”
再次向着两人拱手行了一礼,隋缘在两人的目送下缓缓退出了院子。
眼见隋缘的身形消失在院门口,申雨和宋河两人面上的笑意也随即收敛了起来。
“大皇子快要到了,”抬手端起面前石桌上的茶盏,申雨忽然没由头的开口说了一句。
宋河闻言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看向隋缘离开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能遇到?“
申雨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出了威远镖局,隋缘策马行在城内的街道上。
现在时间尚早,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只有一些早起的摊贩正在道路两旁忙碌着。
一路小跑,当隋缘来到城门处的时候,却是有些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已经被身着战甲的守城军士里里外外的守卫了起来。
就在隋缘疑惑的时候,却是在城头上远远的看到了胡怀义的身影。
此时的胡怀义同样身着战甲,正和一名身着朝廷官服的老者轻声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清楚两人间的对话,但从胡怀义对那老者的态度来看,隋缘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这老者的身份。
在镇北城中,能让胡怀义主动放低态度说话的人,除了镇北城的城主莫立时,隋缘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
看到眼前这一幕,隋缘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胡怀义怎么说也是一个武师巅峰境界的高手,即便是放在江湖上也是能名震一方的人物,如今虽然身居一城的武官统领,却在面对莫立时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的时候主动放低姿态,只能说,手中有权真好。
心中正感慨间,隋缘耳边却是猛然传来一声鼓响。
顺着鼓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战甲的士卒正在城墙上的一处巨大战鼓前,双手各持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鼓槌正在猛烈的击鼓。
在第一声鼓响落下的时候,城墙上横列一排的战鼓又紧接着响起,一瞬间,强劲的鼓声瞬间将整座镇北城唤醒。
城头上,随着鼓声传来,胡怀义和莫立时两人已经走了下来,翻身爬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马匹,策马向城外行去。
后面,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大队的士卒列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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