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后备粮仓的火光,烧得广牧前线的刘琨火冒三丈,不得不将卫雄又抓了过来。
“是不是你讲的,万无一失?姬澹已经设下了圈套,只要我在粮道上设下埋伏,就会有惊喜?就这么个惊喜法啊?”
“大将军息怒,只不过是区区两座后备的粮仓。”
“息怒?你知道我知道,可这些士兵们不知道啊?他们只知道粮仓着了火,现在已经闹起来了,要逼着我给他们亲眼看看粮仓,才肯罢休,你这不是给石勒指路吗?就怕他们找不到咱们的粮仓是吧?”
“大将军,这事,你往好的方面考虑哪?”
“好的方面?你告诉我什么叫好的方面?我派去伏击石勒的队伍,为什么扑了个空,只限于咱们几个人知道的备用粮仓,怎么就轻而易举的被石勒找到了?啊,你说,除了姬澹想抢了我这指挥的位,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大将军,也不能那么说,现在起码,咱们没什么损失,而且这一把火也暴露了孔苌的位置,只要我们用兵得当,一定能把楔进我们后方这个孔苌先一口吃掉,狠狠的打击一下,石勒的嚣张气焰。”
“你这么说,是有想法了?有多少把握能干掉这个孔苌,我听说他可不好对付,尤其是那一张利嘴,死人都能说活了,姬澹之前,不就吃了他的亏嘛?怎么你现在也想去领教领教?”
刘琨正等着卫雄的回话哪,大外甥温峤从外面走进来。
“大将军,好消息啊,刘粲遇刺了,之前的攻击计划也暂时搁置了。”
“什么?这是哪来的勇士?敢于深入敌营,孤身犯险?我一定得好好的奖赏不可。”
“额~”
温峤扫了一下旁边的卫雄。
“哎,太真,这都是自己人。你就放心大胆的说。”
“是,大将军,据传来的消息,刺客不但行刺了刘粲,造成刘粲重伤,而且还逃出了大营,不知去向,但却留下一块姬澹将军的令牌。”
“哦?这么说,这是姬澹将军的手笔?这招来的妙啊?一招就卡在了石勒的七寸上,现在石勒可是进退两难喽。”
“额~”
“你这小子,是吃饱了撑得,老是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这事情触怒了刘粲,刘粲把他和姬澹将军来往的信件,命人抄写了数千份,放在投石车上,都砸进了城中,现在城里的守军,都知道姬澹将军和刘粲有来往了。”
“什么?居然还有此事?卫雄,这事你也瞒着我?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大将军,末将也不知道啊?看来外面的谣言,说不定是真的,这个姬澹早就和对面勾勾搭搭,要不然就是两万头猪,一天之内石勒也抓不完啊?”
卫雄毫不犹豫的把锅甩了出去,毕竟历史上借人头平息众怒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还是先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好。
“嗯,”
刘琨满意的看了看卫雄,这小子还是很上道,很知道分寸的。
“这么说来,姬澹勾结敌酋,罪证确凿了?卫雄,之前你有发现什么端倪嘛?”
“大将军,这话末将本不该说,但现在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末将实在是不吐不快。大将军可还记得,在平城的时候,正是姬澹力主大将军闭关自守,以待时机。”
“但大将军一说要挥师南下,他就第一个跳出来要当这个先锋,当时末将没有看出来,现在回想起来,他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和石勒勾搭在一起。”
“嗯,这么说,有一定道理,只是,光是怀疑,只怕不做数吧?大敌当前,这种诛心的事情,还是少做吧?”
“还有,大将军请想,孔苌是从姬澹的营区穿过去,才绕到我军侧后方的,若不是姬澹给开了方便之门,但凡那边有一点响动,大将军还能没个应对嘛?”
“再有,大将军刚才也说了,这备用粮仓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一定是姬澹想扰乱军心,动摇大将军的威信,他好趁机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嗯,卫雄将军说得有理啊,只是,不知道是你一个人这么想,还是大家都这么想,免得大家觉得我是对代国的将军们有偏见,那样就不好了。”
“大将军,”卫雄一拍胸脯,“下面的兄弟们也早就看姬澹不顺眼了,在代国时,他就仗着六修世子的宠幸,飞扬跋扈。”
“哦?是嘛?这么说来,我现在发兵去打姬澹,大家都不会有别得想法了?”
“没有,没有,这样吃里扒外的家伙,就该有此报应。”
‘嗖、嗖’几声箭响,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刘琨微微皱眉,指派温峤。
“太真,出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帅帐外射箭。”
不多久,温峤拿着几支箭羽走了进来。
“大将军,是一封信。”
“哦,拿上来我看,”
刘琨接过纸条,看了又看,又读了出来,
“大将军亲启,谢谢大将军的粮草,让我又扩编了三万流民,孔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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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粮仓被他们劫了?太真,你快去看看,等等,这不会是他们的引蛇出洞的计策吧?”
“大将军,末将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去了不就暴露了粮仓的位置了嘛?可要是没去,万一他们已经劫了粮仓,那不就坏事了?”
刘琨也陷入了犹豫,晋阳城失陷,代国又和石勒暧昧异常,新兴郡、雁门郡本就贫瘠,这点粮草已经是最后的倚仗了。
如果能凭借着这些粮草撑过这一年的灾荒,明年谷物熟的时候,说不定就有了机会反攻。
就在刘琨百般犹豫的时候,儿子刘遵闯了进来,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帅帐中央。
温峤赶紧上前查看,先送了一粒护心丹下去,又给刘遵一顿顺气。
刘遵这才缓缓转醒,刚一醒就哭了出来,见温峤腰上挂着剑,就要抽出来抹脖子,被刘琨一脚踹翻在那里。
“哭什么哭,你爹还没死哪,你号什么丧,有事说事,大不了是粮仓遇袭。”
“啊?父帅,你都知道了?哪,粮仓周围突然涌进去数万流民,把粮仓都搬空了,守粮的队伍也被踩踏而死,儿也是侥幸逃了回来。”
“什么?你是说,咱们的真粮仓也被抢了。他们是怎么发现哪里的?”
“儿恍惚之中听到,有人说起姬澹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有关?”
“可那个地方,姬澹也不知道啊?”
“大将军知道姬澹现在在什么地方嘛?”
“嘶~说起来,最后一次联系姬澹已经是五天之前了吧?之后好像他突然就消失了,难道他跟踪咱们的运粮队,发现了粮仓?”
“大将军,现在最重要的是追回那些粮草,不然的话,军心一动摇,士卒必定奔散。阿遵,你看到那些人往哪里去了嘛?”
“看到了,往东去了。”
“太真,你领一万精骑先行追击,卫雄领两万人马接应太真,我率大军压阵。”
刘琨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大军立刻就开动,
不出一个时辰,就在往东的大道上,看到了绵延数里的运粮大队。
温峤首先就冲了出去,绕到这些人的前面,卡住了去路,随后卫雄也赶到,没有废话,掐住了尾巴。
当刘琨领大队人马到达的时候,攻击已经完成,流民本就饿着肚子,自然是一冲就散。
卫雄看着眼前这些粮草,不由得心中恐惧,这要是没有追回来,都不用别人煽动,自己内部就得先反了。
“太真,你觉不觉得,这也太容易了吧?就这个战斗力,能够在咱们得到消息之前,攻破咱们的粮仓?”
“那卫雄将军的意思是?”
“我看哪,攻破粮仓的应该是孔苌的精锐,他这是用粮仓做饵,把咱们调出城来。”
“你是说,刘粲受伤是假,这些人故意一触即溃,就是为了让咱们守着粮草无法躲藏?”
“卫雄将军考虑的对,之前我们固守广牧,敌人无法寸进,他们自然是要想办法把我们调动出城。”
刘琨看着官道两侧的树林。
三人的话音还没有落,就听到树林之中,有人放肆大笑。
“哈哈哈,姬澹将军真是好算计,一手精妙的行刺行动,就打消了刘琨的警惕。”
“什么人?”
“当然是送你上路的人?怎么刘大将军,这一笔写不出的两个刘字,这么快就忘了当年晋阳城的一箭之仇了?”
话音落处,刘粲在重重护卫下,露出个脑袋来。
“可恶,姬澹果然和你们是一伙的?”
“哎,越石兄,不要这么激动嘛,你可是难得的人才,只要你归降过来,这并州牧、大将军,还是你的。”
“刘粲,你一个匈奴野人,也配姓刘?你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被石勒出卖了吧?你看看这四周,哪里有石勒的影子?”
刘琨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惊喜的发现石勒的军队并没有出现在现场。
那既然石勒把刘粲推下了坑里,刘琨自然不介意再填点土,当下抛开粮草,整备人马就对着刘粲发起冲锋。
几个来回下来,直杀得刘粲大骂石勒不是东西,而石勒哪?正带着大军,舒舒服服的在广牧城里整烧烤吃。
“嗐,嗐,差不多得了,一会你还得去救一下那个废物晋王哪?”
石勒拿羊腿敲打着大快朵颐的石虎。
“不急,那废物,起码还能再撑半个时辰,让我再喝一壶。”
“滚滚滚,一边去,这壶酒,是留给咱们首功之臣石良的,这小子这一趟趟的来往,受了不少罪。”
“哎,父帅,小良子是我的义子,给我就等于给他了。”
“一边去啊,我还不知道你,喝点小酒,就成了种马,见谁都想和谁配一下子。先去把正事办了。”
“得,孩儿们,都别吃了,跟我走。”
石虎领着麾下的几万人冲出广牧城,杀向城外的官道战场。
刘琨这边,眼看就要围住刘粲。
突然听到广牧方向的马蹄声都要把大地踏碎,随之而来的烟尘就要遮蔽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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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琨不敢再做纠缠,收拢人马有序的向东退却。
拍马赶到的石虎,也没有追击,而是陪着小心,把刘粲迎回了广牧城。
刚进了广牧城,刘粲就和石勒拍了桌子。
“大都督,你这是什么意思,见死不救吗?不是讲好了,把刘琨骗出城外,一举歼灭嘛?”
“殿下,息怒,息怒,都有没有眼色啊,还不把最漂亮的女人献给殿下?”
“大都督,你不要以为使用个美人计,孤就不计较了。”
“哪能?殿下英明神武,宇内无双。如果这次要是大获全胜,挟大胜之势,回归都城,那些宵小,可就夹着尾巴做人。那样的话,殿下还有什么机会把他们一一除掉哪?”
“哦?大都督细说?”
“殿下请想,这击溃刘琨的大功就摆在这里,谁也抢不走,殿下如今已经是晋王,离太子就是一步之遥,如果殿下一战全歼了刘琨,那陛下会不会多想?”
“对对对,还是大都督想得周到,反正之前不是说我遇刺了嘛?那我就索性装病不出,封赏不要,让那几个小子先跳出来。”
“殿下英明。”
“嗯,对了,那个来刺杀我的小子,是你派来的吧?那可是个不错的少年。”
“殿下夸赞了,那是臣的义孙。”
“哦?是吗?那快喊过来让孤仔细看看。”
“殿下,臣的义孙已经随孔苌去追击姬澹了。”
“这样啊,那这次就没有缘分了,到时候你来觐见的时候,可记得带上他哦!孤还要好好谢谢他哪,没有他,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刘粲满意的拉上这一车车的美人离开广牧,返回平阳。
“父帅,就这么就糊弄过去了?”
石虎有些不可思议。
石勒白了石虎一眼,
“不然哪?他的军队折损了一大半,咱们的吃饱喝足,士气正足,闹僵了,他还走得了嘛?台阶和地府,他总要下一个。对了,孔苌那边如何了?”
“进展十分顺利,姬澹顶不住压力,跳出来想和刘琨会师,说明情况,被孔苌兄抓住机会半渡而击,赶到了桑干河以北,现在正在按照父帅的计划,把他往代郡赶。”
“好,很好。”
“父帅,儿不是很明白,为何不在桑干河直接把姬澹解决了?”
“这个嘛,我想给刘琨指一条活路,毕竟他当年对你奶奶还算不错,咱得知恩图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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