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期此刻的内心无法用震惊诠释,她抽回握住尔笙的手眼神飘忽不定。
余温还停留在尔笙的掌心,他掩饰住内心的刺痛抬眸望向梦期。是啊,多么丧尽天良,又怎么可以用懦弱来逃避责任呢?
尔笙知道过去的自己多么虚伪,享受着陶入画给予的优待,参与毫无人性的实验。
须臾,梦期整理好心情:“你现在把这件事说给我听,是想补救吗?”
“对,是的。”尔笙赶紧点头表示自己的想法,他很怕梦期对自己冷淡,于是快速的继续说下去:“切片实验计划几乎准备妥当,但是欠缺一项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切片实验的能源核心。以空间和时间结合的能源结晶海拉尔宝石···咳咳··”
因为说的太快,尔笙是真的难受的咳嗽起来。
苍白的脸更是褪去色彩,梦期心疼的情绪占领高地:“你慢点说,我听着。”
尔笙缓口气接过梦期递来的水,抿下一口嗓子里千刀刮过的疼。他不理解为什么嗓子如此疼,好像气管长时间不工作变得生涩了。尔笙知道自己又靠近死亡一步,他面上不显露继续说道。
“海拉尔是巨人国一位工匠的名字,他创造的可以撕裂空间和时间的宝石,能够使用平行与这个世界的空间区域。只是后来因为宝石能力太过超前被毁掉,海拉尔也死在自己的国度。不过皇室拥有一块海拉尔宝石,正是用在切片实验里的那一块。”
“但是在实验被禁止之后,那块宝石就被破坏了。如果想再次开启实验必须有海拉尔宝石。”
梦期:“既然宝石不复存在,那实验也不会继续吧?”
“嗯。”尔笙觉得自己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可能令梦期不能相信。
“除非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从当初玉兰氏实验台上拿走海拉尔宝石。”
“时空穿越?”梦期迷惑的望着尔笙:“是可以做到的吗?会不会产生平行时空之类的?”
尔笙张开手,细碎的银点聚集在空中勾勒出线条,他向梦期展示了时间蓝图。
“光遇世界早已被巨人们锁住,绝对不会产生平行世界。”尔笙说道:“因为魔法与科技共存,所以总要给封禁许多领域才能维系发展。巨人们做的事,以现在人类的能力无法达到。”
尔笙现在的模样认真沉稳,看着这样的他梦期难以不心动。
他本就长得不俗,白色短发轻盈散落,为其增添了几分荏弱与无助。一双银白的眼眸似蒙上一层水雾,流转间尽是迷离。偶尔与千忆对话,银白镀上黑红自有一种鬼魅之感。脸颊灰白鼻翼瘦窄清冷气息呼之欲出,白皙如瓷接近透明。他宛若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散发着让人心疼不已的虚弱。
梦期收回目光继续问:“你觉得陶入画会穿越时空吗?”
这太匪夷所思了!她甚至连自己说出口的话都不敢相信。
可是,尔笙又格外的认真,“为了重现这个实验,他几乎耗费半生心血,又怎么会中途放弃?”
“我不敢想,在我昏迷与失忆的这十八年来,他到底做到何种程度了。”
梦期眼睛流转沉思片刻说道:“不如我去打探一下吧?如果他真的研发了什么时空穿越的机器,应该很难不露出马脚吧?”
确实如此,时空穿越说起来就不可思议,如果真的能做到,想必那会是一架非常庞大的机器设备。
尔笙与梦期说这些的目的,并非是叫她涉险而是为了远离陶入画啊。
眼看着梦期已有打算,尔笙立刻抓住她的手。细腻的触感再次回到掌心,真好。
尔笙说道:“···陶入画肯定会防备着你啊,应该有更合适的人帮我做这件事。如果你执意要去做,那么我该怎么办?我现在需要你的保护。”
尔笙露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仿佛梦期不在这里,就会有人冲进来伤害他一样。
如此,梦期心化成一片,哪还有要离开半步的打算。
她问:“你想找谁帮你呢?”
尔笙扬起唇,似乎早有打算。
看着他尽在掌握的模样,梦期没有多问。
这一夜,梦期睡在病房的软榻上,一个贵族小姐竟然屈尊降贵到如此。借着夜色她已经熟睡,尔笙从床上爬起来,将绵软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巨人遗迹冒险时,她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如今竟也如此过活了,尔笙垂头仔细的看着梦期的面庞,好像要将对方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入骨髓之中。
月光自窗外洒入,清冷的光芒铺在尔笙肩膀。
“也许时间不多了,自从跟陶入画打完架就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尔笙对身体里的千忆说道:“不如你去看看吧,我怕他提前计划已经穿越了。”
千忆乍听穿越这种事也觉得无厘头,他不假思索的说:“不会吧?我不能离开你,我离开你你就死了。”
须臾,尔笙才反应过来一般:“哦。”
他说这话的目的并非是关心陶入画的动向,而是试探千忆。千忆绝对不会主动告诉他,所以只能靠他自己探索。果不其然维持他的生命全靠千忆,千忆应该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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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忆却问起:“那个合适帮你办事的人不会说的是我吧?那你可落空了,我离不开你。”
“不是你。”尔笙笑了一下,却没再说话了。
————
铅灰色的云朵沉甸甸的压下来,仿佛要把眼前的这片荒漠彻底吞噬。那沧桑与荒芜交织在一起死气沉沉,无尽的沙丘绵延起伏,恍惚间沙尘漫天之中一座破败的歪歪斜斜的房子依稀能看到炊烟。
时间都要在此凝固住了,只余下无尽的萧瑟与寂寥。
身着清丽长衫的玉兰兮小小的身体倚靠在鲲车侧面,下一阵狂风袭来怕是能给她吹丢了。
随性的下属央求道:“兮医生咱还是回去吧,随便找个冒险家传句话。就像之前那样,方权先生一定会亲自来找你的。”
这是玉兰兮第一次来到方权的家,也是她自墓土被巨人的死气诅咒后第一次来。
她轻声咳嗽几声,埋怨自己身体真够弱的!
“我没事,我觉得马上就要到了。”玉兰兮指着远处的炊烟,“你瞧,整个荒漠就那地方有烟,想来就是方权住的地方了。”
下属瞧过去全是沙尘根本难以分辨,他想恐怕是主人眼花了吧。
“要不让小人去看看,要是方权先生在那里,我再回来告诉您,省着白跑一趟。”
可是,玉兰兮倔强的摇头,她总觉得多吃一点灰尘,就能更靠近方权。不知怎得,她觉得脑海里似乎有类似于方权的影子,催促她不断靠近他。
终于,在玉兰兮的强大意志力之下,他们到达那个矮房子前。
玉兰兮整理一下衣冠,招呼仆人去敲门:“你去敲敲门,不要贸然打扰。”
仆人实在觉得没有必要遵守那些礼节,这么一个破烂房子能有什么贵客呢?
玉兰兮看出仆人的意思,出声道:“你莫要小瞧住在这里的人,那可是曾经的亲卫军军长,也是墓土有名的将军之后。”
仆人自当听主人的话,他走过去瞧了瞧那半虚掩的门。
“方权先生住在这里吗?”
兮是紧张的,她与方权似乎没有多大的交集,只是为了医治伤口的关系。自己唐突的来打扰会不会不礼貌。
虚掩的门被推开,那个身穿破烂衣袍的男人不似平日里一样束着长发,银灰色的长发四散在肩头,往日澄澈的眼睛下一片乌黑。
当了无生气的目光与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眸交织时,方权甚至觉得自己产生幻觉了。
“微兰····不——”沙哑的声音如从深渊传来,他挥散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幻想,自言自语道:“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又是幻觉····”
眼看着破旧的门要被关上,兮再也忍不住冲动的走上前拽住他的袖子。
“方权先生,不是幻觉,我是兮,玉兰兮。没错的,我与微兰长得一样的。”
此时此刻,兮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谁的替身,她只想靠近眼前的这个男人。
“兮?”方权干裂的嘴唇微动,却不知下一刻该如何做。
兮向仆人说:“你在外面守着。”
仆人觉得主人不该接近这样危险的人,但是又不好出言阻止。
破败的房子几乎透风,风沙后木板嗡嗡作响。方权不是没有别的住处,禁阁的那栋掌灯高塔就是他的房子。光遇很多人都知道,曾经那个战功赫赫的方权军长就住在那里。
而不是,眼前这个破烂的小屋。
屋内陈设很简单,但是兮却注意到地上到处摆放的花盆。花盆里长着刚出生的嫩芽,但是嫩芽上已经泛黄怕是长不成。
方权见她的注意全在植物上,便扯着微笑解释道:“我总是想过去这么久,也许墓土可以重新种出东西。”
“···啊。”兮算是回答他,心中泛酸。
原来他想重建墓土吗?
兮给自己找好来这里的理由。
“那个···尔笙先生与禁阁爵士发生冲突,受伤送到我那里医治了。”
单听到这里,方权便站起身:“是吗?那我要去帮忙才是。”
“欸,我话没说完啊!”兮拽住他,明明一副崩溃的表情还打算去救谁啊!兮皱起眉继续说:“他现在没事的,他让我来看看你。当初一起去巨人遗迹的你们,好像都恢复记忆了。尔笙担心你有事,叫我来看看。”
“梦期小姐去反叛军那边了,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兮终究是没忍住,“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我吗?”方权好像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确实恢复了记忆,可还不如失忆。
他的脑子仿佛要裂开了,父母离世,以帝国的名义斩杀无辜的科学家,残杀妇孺。却被帝国美誉为消灭黑花集团和围剿反叛军的英雄。还有让他无法专心的分裂人格,最叫他心力交瘁的是亡妻之痛。
天啊,方权想死,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出现,门外就走进来她。
拥有与她亡妻一样面容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方权见过许多。反叛军的首领,帝国的书记官以及眼前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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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捧起男人的脸,眼前的人几乎碎裂开,她小心的捧着他。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如何让你好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妻子。”兮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内心奇妙的感觉很强烈。好像她本就该认识眼前的男人,好像眼前的男人对她弥足珍贵。
方权忘记了如何眨眼,眼泪夺眶而出。
真是叫人心疼。
兮将他紧紧的抱入怀中,想要把自己的温度给予他。
破败的房子内,兮与方权依偎在一起。
她身上隐隐约约的玉兰花香似乎能够抚平他的哀伤,方权抬起眼一个小女孩坐在他的对面。那个女孩子拥有与他相似的眉眼,他知道那是什么,是他的妹妹,是他幻想的妹妹。
妹妹捧着脸坐在他对面端详着抱住方权的这个女性。
“二哥哥,你忘记她了吗?”
方权愣住。
“二哥哥,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方权不理会的将头埋入兮的臂弯中,可是那个声音依旧在重复着那样的话。
“她也不记得你了耶~她们都不记得你了,你可是大家的英雄啊!二哥哥。”
妹妹的话语直到方权睡去都依旧清晰,他昏昏沉沉的害怕自己真的睡着了,害怕一觉醒来眼前的兮也是幻觉。
带着这样的想法,方权从昏睡中惊醒,他坐起身却与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女人对视。
女人拥有靓丽的金色短发,眉眼温润和煦,眼波间的涟漪令人安心。
“你醒了?才睡了一个小时啊。”兮刚把他安抚睡着,准备在这个破烂小屋子里找点东西煮个饭什么的,却见他已经醒了。
方权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个饭勺,于是坐起来拿过她手里的东西。
“你饿了么?我带你去外面吃吧,这里没有什么东西。”
兮却无所谓的说:“没有哦,我看柜子里有食物啊,我来做吧?”
方权注视着她给锅填上米,唇边含笑的样子极其迷人。
“你不需要做这些的,你也不用模仿我妻子。”方权平日里从不会如此冷的讲话,但是他打定主意要把这个与他人生不相干的家伙撵走。
兮愣在原地,心底升起委屈。
她特意来找他,又因为跟他的约定才保护尔笙黑水的秘密,怎么就换来他如此冰冷的言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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