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因为许久未见,我们俩都有些兴奋。
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我们几乎挨在一起,胡之菲就像小时候那样搂着我的胳膊,窃窃地对我说了许多话,从她的服装设计专业,聊到她打算开个服装店的梦想,话越聊越多,直到聊得累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睡醒,已是日上三竿,我觉得肚子被什么东西压住,低头一看,原来是胡之菲的手臂横在我腰间,我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摆好,转头看到旁边的胡之菲鼻息均匀,似在酣睡,我先去洗手间洗漱,洗完脸在架子上挂好毛巾之后,胡之菲也冲进了洗手间,她毫不避讳地当着我面,坐在身后的马桶上开始方便。
我有些尴尬地走出了洗手间,坐到梳妆台前化妆,我不太会化妆,用气垫粉饼在脸上拍了一遍,再抹上些唇彩了事。
化好后,我把位子让给胡之菲坐,胡之菲拿出她那厚厚的化妆包,将一堆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倒在桌上。我站在她身后问了一句:“都这个点了,你该不会是要饿着肚子化完全妆?”
她一回头朝我呲牙一笑:“你说对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我噗嗤笑出来:“合着你这节是这张face?”
“当然啦。”胡之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脸不就是面子,面子不就是尊严,尊严就是节。”
亏她这脑袋里想出来的环环相扣,还逻辑闭环了。胡之菲脑子确实好使,我至今不明白以她的智商为什么就上了个两本,可能考试的发挥就是带着许多偶然性,这样一想,考编的紧箍咒又要念起来了。
我赶紧晃了晃脑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专业书看起来。反正她还要很久,我边等边看,也不耽误事儿,胡之菲朝我瞥了一眼,没说话。
就在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你买快递了吗?”我指了指胡之菲。
胡之菲心虚地朝我笑笑。
我轻嗤了一声,放下书,走出房间。
“你家都没水了,我就买了一箱矿泉水!”胡之菲在我的身后大叫。
这个不赚钱不知柴米贵的败家娘们,我心想,我家又没断水,自来水不是水?还非得买饮用水喝。
打开门,却不是送水小哥。
站在门口的,竟是身穿一袭深色西服的傅恒,我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对他的到来以及西装革履的打扮都感到有些意外 。
他一脸焦急的神色在我开门的刹那云消雾散。
“傅恒?你……找我有事吗?”
他刚才的表情很难让人相信没事。
“司葭,对不起,贸然拜访,是我唐突了。”他修养很好,言谈间尽是这些文绉绉的用语。
门敞开着,他走近一步问我:“你手机关机了吗?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打你电话,可一直没人接,我有些担心。”
想到害傅恒担心,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事啊。”我轻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我早上一直在懊悔昨晚为什么没有送你们回家,现在看到你好好的,终于可以放心了。”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但目光仍胶着在我脸上,像是还有话要说。
“唉~其实是我手机丢了。”我抢先一步解释道,“我正要出去买手机还有补办手机卡。”
但我又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已经是周一了,傅恒不是应该在上班?
“你……今天没去上班?”我惊讶地看着他。
就因为联系不上我,特意请了假过来看看?
他看着我,嘴唇蠕动了一下。
我彻底不好意思了,微微低下了头,我想我肯定是脸红了,因为自己的冒失,造成这样的后果,我不禁在心中懊悔连连,恐怕眉头也已经皱了起来。
他昨天分开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我,说是到家给他消息的,肯定是因为一直没有等到我的短信,才着急的。
“傅恒,真对不起啊。我……”
“不用说对不起。”傅恒忽然张开手臂搂住了我,我惊讶极了,就这样被他抱着,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摆。
他突然之间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这一点真的特别不好。
上一次未经我同意就抓着我的手,我也就算了,这次又是拥抱,我刚要挣脱他——
就在这时,我身后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喂!色狼!不许非礼我姐!”
傅恒被胡之菲的大声呼喊,吓得手忙脚乱,他慌张地松开了我,紧张地后退了一步,露出一脸窘态,表情就像是好学生做错了事,被当场抓包。
“胡……妹……”傅恒结结巴巴叫不出胡之菲的名字,又想改叫“妹妹”。
“胡,你妹啊!我胡之菲的大名是你叫的吗?”胡之菲双手叉腰,气势汹汹,连珠炮一般,“还有谁是你妹妹了?我是我姐的妹妹,又不是你妹。还有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抱我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动手动脚,我可以报警抓你,告你非礼!”
傅恒求助地看着我。
“菲菲!”我叫住胡之菲,尴尬地说,“菲菲,你误会了。傅恒刚才是一时情急,他是担心我。我昨天晚上没及时回他的消息,他担心我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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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之菲撇了撇嘴,斜了傅恒一眼:“情急也不能上手啊。流氓!”
傅恒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道,可能是想辩解什么,但终究没说话,他向我道歉:“对不起,司葭,我先走了,我还得回趟单位,我有话要和你说,晚些时候再联系你。”
“嗯。那好。你路上小心。”
我长出了一口气,关上了门。
傅恒走后,胡之菲脸上还是阴云密布,我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饮料给胡之菲。
胡之菲拉开易拉罐喝了两口冰可乐,说:“这个傅恒,人品不行。”
我知道这是气话,没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而是努力岔开话题。
“菲菲,别想这些了。喝点饮料顺顺气,我们一会儿还出去逛街呢。”
“你瞧他那样儿,才见了两回就想抱你,根本就是色鬼一枚!”胡之菲用散粉刷重重地对着粉盒敲了敲,刷了两下又不放心的看着镜子里的我说,“姐,你可不能着急,找对象是大事,你可得好好观察观察,慎重!再慎重!”
胡之菲说这话的时候,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不禁让我有些好笑。
可此情此景,我又不敢真的笑,因为她的语气可是认真的。
“我这不是观察着呢吗?”
不过静下心来,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我也感到有些郁闷,却又说不上来是在郁闷什么。
好像是在郁闷像他这样一个彬彬有礼的人为什么会做出不合适的举动?
难道他连让我们彼此多深入了解一点的时间,都不愿意给?
“姐。”胡之菲转眼已粘上了假睫毛,一边用手掌扇着睫毛上的胶水,一边转头对我说,“你觉得爱情是什么?是合适就在一起,还是必须得是那个让你怦然心动的人?”
“我不知道。”我叹了口气,仰面躺在床上,举头看到头顶的吊灯蒙着淡淡的灰尘,我答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我已经二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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