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到家时,迎接我的依然是那熟悉的寂静。家中只有我独自一人,而几个小时前抢购回来的那些打折商品依然静静地挂在鞋架旁边。
它们都在滴滴答答地挂着水珠,仿佛在向我诉说着什么。
冷藏的罐头午餐肉、番茄,还有冰红茶和酸奶,它们的表面都被水珠覆盖,显得湿漉漉的。这些原本应该保持清凉的食物如今却与室内的高温融为一体,仿佛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真是懦弱啊!”我不禁在心中暗骂一句。
这些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至少也要有点抵抗力吧!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它们湿漉漉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我皱起眉头,嫌弃地将这些冷藏食品和蔬菜放入冰箱里。此刻,我完全没有了做饭的心思,尽管原本计划要做一道简单的茄汁蛋包饭,但现在看来似乎也无法实现了。
我把手机充了电,洗完澡出来倒在床上,心里说不出的憋闷,我不想看手机,确实不想。
我翻了个身卷进被子里,就想这么昏睡到天亮算了。
也许脑子被思绪填满的时候,肠胃也感觉不到饥饿了,这是否是另一种概念上的“身心灵一体”?
正当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我听到了外面开门的动静。我懒得起床,假装睡觉,然后我就听到了胡之菲和李驰打情骂俏的声音——
“李驰,你今天这么早收工哦。是不是在偷懒啊?”胡之菲朝气昂扬中略带娇嗔的语气。
“没有啊。人偶尔也要休息。”那是李驰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正好,我跟你说说我做带货直播的想法,你帮我出出主意……”
大女人胡之菲在李驰面前变成了小女生。
我听得出那是胡之菲在面对李驰时才有的娇俏声音。所以说女人看到喜欢的男人天生就会夹子音,再豪爽不拘小节的女人也是如此。
同样的,再洒脱不羁的女人只要看到心爱的男人也会变得瞻前顾后。
因为怕输,所以不敢承认。
我有些猥琐地窝在被窝里分析着这一切,我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但纸上谈兵让我如有神助。
作为旁观者看问题总是能够格外通透,大约人人都开了天眼。
所以,我此刻分析的胡之菲的心理应该没什么分析错的。
李驰突然打断胡之菲的话,说了句:“抽烟吗?”
“我已经戒了啦。”
“哦。”
我听到拉开阳台移门的擦啦一声响。
胡之菲说:“李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她的声音渐远,大约是跟随李驰进了连通客厅的小阳台。那阳台上面摆着一张椅子,我猜此刻李驰坐着,胡之菲站着陪他说话。
后面的话距离太远,我听不到了。
……
大约半小时后,胡之菲带着一股沐浴露的香气走进卧室,她没有开灯,只掀开了些窗帘,借着月光摸黑完成了脸部保养步骤。
随后,她上床,拉着我的手像婴儿般蜷缩在我身旁。她把我的手搭在她的腰上。
我们相对而眠,彼此气息交换,胡之菲确实没有抽烟,如果抽烟,这么近的距离,我一定闻得出来。
自那次我发现她蹲在草地上抽烟之后,她答应过我再也不抽之后,就一直信守承诺。
我下意识拍了拍胡之菲的后背,胡之菲小声问我:“姐,你没有睡着?”
“嗯。”我含糊的应了一声。
“李驰说…他打算卖了他那辆摩托车。”胡之菲的声音在黑暗中听上去有些许飘渺,“你说他奇不奇怪。这车是他辛苦从苏州骑到上海的。那辆车买的时候花了他五六万,他平时最喜欢,没人敢动他的车。现在忽然说要卖掉。简直不可思议……”
胡之菲说到最后语气近乎叹息。我摸了一下她的后背安抚她。
她弓起的背部忽然绷直了,在黑暗中抬起头看着我问:“司葭,他有没有跟你说他卖车要干嘛?”
我惊恐得收缩了一下瞳孔,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我不知道。”
“哎…他也不跟我说实话。”胡之菲充满忧虑,“他这个人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什么事情都是发生了、决定了才说。脾气又臭又倔。”
听到胡之菲也这样评价他,我轻笑一声,低声反问:“可是你之前说他人很好。”
胡之菲深吸一口气,悠悠吐出的时候化作了一声叹息。
“对身边的朋友都很好是真的。不过因为对所有人都好,就不知道他对谁更好一点。”胡之菲像个怨妇似的说,“我怀疑他卖了车子的钱是用来帮朋友的。他狐朋狗友这么多,整天累不过,避风头避到了上海,也不放过他。”
“等等……”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避风头?”
胡之菲意识到说漏嘴,警惕地朝我看了一眼,睁着像小鹿一样的眼睛说:“之前那个酒吧,他跟人合伙开的,合伙人欠了赌债,担保写了酒吧,债务人告到法院,酒吧被法院收了,他就离开了苏州,来了上海这边。”
我震惊了。
这是一个才二十一岁的男人能做到的事吗?更何况他平时表现得这么低调?低调这个词已经算好听的了,确切点说是“屌丝”。或者文雅点说是贫穷贵公子,浑身穷得掉渣还用最好的手机,买最贵的衣服,我劝他攒钱,他却如此不屑,看来是有原因的啦。
我浑然觉得脸上又开始发烫,一开始觉得别人是小丑的人,搞不好自己才是小丑……
“那他家里是什么情况?”我惊愕地想起自己开脑洞一般的猜测,说不定还是真的了?
我曾胡乱猜测李驰是落难富豪?
但胡之菲立即打消了我的妄念。
“听说他原生家庭好像挺一般的。你想想要是真有钱,为什么不好好念书?很早就出来混社会了?”胡之菲说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听一起做服务员的小姐妹说的。说李驰之前赚到过一笔钱,才找朋友合伙开了个酒吧。”
“哦……”我悠长地发出感叹,“他是怎么赚到足够开酒吧的钱的?”
“哎~”胡之菲像是一唱一和地附和着我的叹息,指尖绕着自己的发稍貌似神往地说,“那就是一个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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