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一说到“早恋”这个话题上,我就有几分想要逃跑的意思了,因为多半下一个话题就是和顾洁敏有关。顾洁敏和两班的男生眉来眼去的事情不知道王老师察觉到没有,如果她问起来,我可不知道该怎么答。我上回还答应了那个男生为他保密来着。
“王老师,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上早自习了。”
“嗯。”王老师点点头,我刚要走,她又叫住我,“司葭,那个……上回那个事谢谢你。”
“什么事?”我转回头,停住脚步。
王老师上前一步,贴在我的耳畔说:“我老公被裁员那件事。找你前男友帮的忙,你还记得吗?现在劳动仲裁的判决书下来了。”
“哦。”我看看王老师,她像是还有话要说。
“赔偿挺满意的。我听说好像是因为傅律师以前在劳动局有些关系。所以这案子能审理得这么快,赔偿也到位得这么及时,都是因为他的面子。”王老师有些难以启齿,她对我讪笑一下,“司葭,傅律师他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和老公都觉得该请他吃顿饭感谢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我也有些难以启齿,王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出面邀请?
“嗯……我知道这挺难为你的。”王老师尴尬地说,“不过,你们分手了应该还是朋友吧。吃顿饭没什么的吧?”
我尴尬地牵了牵嘴角:“这是他的工作,他收了律师费了。王老师,我觉得您也不用过意不去。”
王老师看看我,又说:“律师费他也是按友情价收的。他说因为是你介绍过来的,他不好意思收我们的钱。他还说如果他现在是独立律师的话,他连一分钱都不会收的,只是因为他身份是挂靠在律所的,所以就象征性的收一点,只为了对律所能交差。我们一开始不知道啊。还想着收费怎么这么低,后来知道了,就想给傅律师送点儿礼。但礼物也让他的秘书给挡了回来。你瞧瞧这事儿闹的,我和我们家那口子都挺不好意思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来:“那我去问问傅恒吧,约约他的时间?”
“诶,好呀。谢谢你啊,司葭。”王老师喜笑颜开,揉着我的肩膀说,“到底是我的爱徒。以后,在这个学校有什么事,我都先一步和你通气。那些小年轻踩过的雷,我一个都不会让你踩的。”
……
下了晚自习走出校门,李驰就等在门口。
我有些意外,早上他要送我,已经让我费解,而到校门口来接我下班的情况,记忆中就只有那么一回。还是我答应做他女朋友那次。
此刻,我正坐在李莉的车上,李莉是特意和我一起看晚自习的。我看到门口的李驰,立即让李莉停下车,不好意思地对李莉说:“李莉,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李莉朝窗外抬了抬下巴,笑着说:“就是那个吧,你男朋友长得挺帅的嘛。”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嗯,那明天见。”
我下车后,李莉的车子过了会儿才开走,我感觉她摇下车窗又仔细看了看李驰。李驰也略侧了侧脸问了句:“那是你办公室那个富婆啊?好八卦啊。”
我推了推他:“别在背后说人闲话,走吧走吧。”
李驰揽着我的肩膀往地铁站的方向走。路上,我问他:“你怎么来接我下班?”
“今天正好有空嘛。”李驰说,“你不欢迎我来?”
“你就……”我歪着头看看李驰,刚才还有几分好心情,他的阴阳怪气的语调又叫我破防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我没有不好好说话啊。”李驰委屈地说,“我以前不就像现在这样话说。怎么现在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有问题,你动不动就要教训我一番。”
他这话说的我有些心酸了,我这时候才察觉自己也是有问题的,我以前就知道他大大咧咧,不讲规矩,可我也没挑他毛病不是。
我讨好地抱着李驰的胳膊,眨着眼睛请求他的原谅:“你晚饭吃了吗?”
“吃过再来的。你呢?饿吗?要吃点什么吗?”他问我。
“还好。”我摇了摇头,对李驰说,“要不,我们走回家吧,不坐地铁了。正好散散步。”
“走回家要走很多路的,你能走吗?”李驰低头打量我一下,然后下了决定,“下了地铁再逛。”
“其实昨天你听到胡之菲他们说的话了是吗?”我停住脚步,看着李驰。
李驰舔着牙齿看我,随后,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他们一伙人闹哄哄的,迷迷糊糊耳朵里就进去了一两句。”
“那你担心我吗?”我抿着嘴唇问李驰。
李驰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种事,担心也没用。”
我叹了口气,他说的是实话。就算担心我和黄子文在一起,可他远在天边,确实也没辙。
“那你生气吗?”我又抬头看着李驰。
“生气啊。当然生气了。”李驰用鼻子出了声气,说,“不过不是为了吵架生气。是为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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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什么?”
“为什么那家伙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李驰咬牙切齿地说。
李驰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还是孩子啊。”我推了推李驰的胳膊,“学生离家出走,老师当然会着急啊。”
李驰纠正我:“你已经不是他的老师了。”
我咬了一下嘴唇:“你吃醋啊?吃一个毛头小子的醋?”
李驰无语地撇过头,将双手插进裤兜,我吊着他的胳膊,轻声说:“总之以后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李驰步子一顿,低头看向我:“你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睁大了眼睛,我还一句话都没说,怎么李驰已经猜到了。
他对我叹了口气,说:“司葭~”
“怎么了?”
“你不能帮黄子文隐瞒他的行踪。”他一语道破,“你这么做,早晚惹祸上身。”
我低下头,因为他一针见血的发言,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本来以为,自己编的故事天衣无缝,连陈淑敏和黄子爵都骗过,也一定能骗过李驰。
可没想到,李驰却揭穿了我。
“司葭,你太幼稚了。你这么做,早晚会被老黄知道。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帮他对抗他的父母,他父母会怎么想?”李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还是老师呢。这点人情世故都想不明白。”
我忿忿道:“那他们家软禁黄子文,还逼他吃药,这就对吗?那哪里是家,分明就是个魔窟。”
“司葭!”李驰用力把手掏出裤袋,同时重重牵动自己的胳膊,甩开了我的手。
李驰当机立断地说:“走。我们现在就打车去黄家别墅,你赶紧认个错,把黄子文的住址说出来。”
“凭什么?”我后退了一步,皱眉看着李驰,“这是我的事。我已经答应了黄子文,绝不说出他住在哪里,我不能当个叛徒。”
李驰深吸了口气,别过头。
此刻,我们已经到了地铁口,说完这番话后,我们沉默地对峙着。
我有我的原则,他有他的立场,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由于,我背对着地铁口,成了挡路的人,后面的行人匆匆经过我的身旁,重重的擦过我的肩膀,我踉跄了一下,很狼狈。
李驰忽然揪住那家伙说:“你撞到人怎么不说对不起啊?”
那人看着李驰一脸气势汹汹的模样,只得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李驰一松手,那人就逃跑似的迈得飞快。
李驰向前迈了一步,握住我的手腕,说:“走。你跟我去黄家。重新把这个事说清楚。不然,黄子文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又是最倒霉的那个。”
我拗不过李驰,吼了一句:“不会的。他不会说的。他不是那种人。”
李驰面目狰狞地看着我,突然重重甩开我:“司葭。你简直无可救药。”
他抛下我,转过身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生着闷气。
我转过身噔噔噔下了楼梯,刷卡进闸。
李驰回了一下头,见我人进了关闸,返身要来追我。
我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列车。
上车后,我才发现,那是一部反方向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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